打开办公室大门,差点儿跟外面要进来的人撞个满怀,萧晋定睛一看,却是董雅洁。
“萧小明?你怎么在这儿?”
“我亲爱的董姐姐,你今天这套衣服特配你,好看!”萧晋答非所问,笑呵呵的与她擦肩而过,“你们忙,我还有事,回见!”
董雅洁呆呆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他进了电梯,才回头问迎过来的辛冰道:“那家伙是怎么了?咋跟吃了喜鹊屎似的?”
“我、我也不清楚。”
辛冰表现的已经非常淡定了,但眉梢眼角那种像是快要迸发出来的喜意,却没有逃过董雅洁犀利的眼睛。
她嘴唇抿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萧晋之所以会那么高兴,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辛冰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态度。
一直以来,尽管萧晋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可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毫无瓜葛的人,心里要说没有一点忐忑,那绝对是在骗人。
也是因此,他才会那么想方设法的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
不过,辛冰成长于江湖家庭,又经历了深爱和背叛,无论智慧还是阅历,都能轻易的让她看出萧晋的企图,并心存警惕。
这就是她每次在感动和心跳后都能快速清醒的原因。
然而,清醒归清醒,那些感动和心跳却不是假的,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总有一天会沦陷在萧晋不择手段的温柔之中,于是这才趁着萧晋对她双手着迷的机会,第一次正式的向他敞开心扉,暗示了对他那种不负责任的暧昧的强烈不满。
而后面那打哑谜一样的所谓“那道题”,其实就是在说:如果你始终都带着这种功利心来接近我,那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真正的忠诚。
换个角度讲,就是如果你想得到我的心,前提条件就是先让我看到你的心。
至于她想要的是一颗怎样的心,就是需要萧晋去寻找的正确答案了。
虽然问题并没有真正的解决,但起码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了却一桩心事,萧晋只觉浑身轻松,心情明媚的厉害,路上碰到有不打转向灯强行变道司机,都破天荒的没有骂人家全家死光光,只是在超车时冲人家竖了个中指。
来到江畔那座有武警站岗的小区,这次没有田新桐的身份开道,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门卫处登记了姓名,然后给陆熙柔打电话。
他约陆翰学见面,自然是为了那个农副产品展览会的事情,事关自己的开发大计,他肯定上心。只不过当他联系陆翰学的时候,对方却让他抽空到家里吃顿便饭,算是对他治好女儿的感谢,所以他这才在中午赶来。
陆熙柔把电话打到了门卫处,门卫放行,萧晋驱车徐徐来到二号楼前停下,那个又恢复了林黛玉般娇娇柔柔的姑娘就背着手等在小院门前。
萧晋笑着走上去,看看附近没人,就低声说:“几天不见,你骗人的功力大减啊!一个风一吹就能摔倒的姑娘,怎么可能抬头挺胸还把双手背在身后?”
陆熙柔一呆,随即就将手换到了身前,手指微微绞着一点衣襟,眼睑低垂,俏脸上竟然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两抹粉红。
“这样可以了么?”
“不错不错!”萧晋捏着下巴连连点头,“屁股后面要是再插几根羽毛,就是标准的鹌鹑了。”
“去死!”陆熙柔抬起小脚就在他的鞋面上狠狠跺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鹌鹑”的模样,转身向小楼走去。
“今天你来的很是时候,”女孩儿边走便低声说道,“邓兴安来了,而且也会留在家里吃饭,你可以近距离好好接触一下这位倒霉市长。”
“倒霉?”萧晋讶异的问,“他怎么倒霉了?”
陆熙柔瞥他一眼,反问:“面都没有见过,就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你,然后说不定还会莫名其妙的失去一切,难道还不够倒霉么?”
“那你可说错了。”萧晋冷笑了声,说,“养出了邓睿明那样的儿子,他就算不会得罪我,也迟早会得罪别的什么人,我一向主张熊孩子犯了错就该当父母的负责任,这就是他的报应。”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楼。客厅内坐了两个人正在喝茶,除了陆翰学之外,另外那人瘦脸庞高颧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温文儒雅,但眼镜片后那双精光逼人的小眼睛,却让人一见就不自觉的想要低头。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邓兴安怎么说也是位正儿八经的高级干部,要没点儿慑人的气势,这官可就白当了。
“哦,萧先生来啦,随便坐。”陆翰学笑着招呼一声,就转头对一旁的邓兴安说,“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治好小柔的萧老师。”
邓兴安眉毛高高挑起,满脸都是意外的上下打量萧晋一番,笑着说:“我一直以为,能够治好那种疑难杂症的中医大师必然是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没想到萧老师竟然如此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
正在倒茶的陆翰学闻言神色微微一动,余光诧异的瞥了邓兴安一眼。
因为夸年轻人的词语很多,邓兴安的文学素养又向来不低,怎么会用出“后生可畏”这个含义最为微妙的成语呢?
“邓市长您谬赞了,”萧晋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一样,小心翼翼的坐了半个屁股在沙发上,憨憨的说,“不过是凑巧学过相同症状的治疗方法,运气好罢了,跟真正的中医大师比起来,可差的还远呢!”
“嗯!”邓兴安点点头,对陆翰学说:“做出了成绩不居功自傲,面对咱们两个还能不慌不忙,这样的年轻人,在如今这个讲究个性的年代,可是不多见喽!”
这时,之前离开的陆熙柔又走进客厅,说:“邓伯伯,爸,可以吃饭了。”
邓兴安闻言顺势站起身:“那正好,你们吃,我就先回去了。”
“哎?不是说好了今天在这儿吃的吗?”陆翰学奇怪道。
邓兴安笑笑,说:“今天就算了,我怕我留下来再让年轻人觉得有压力,要是话都不敢说了,那可就太讨人厌喽!就这样吧!反正咱们离得那么近,随时都能来往,今天你先好好招待客人,找时间咱们再小酌几杯。”
这话听着好像也有点不对劲,陆翰学微微怔了一下,便道:“那好吧!我送你。”
两人走出了客厅,陆熙柔立刻就凑到萧晋身旁,蹙眉小声说道:“邓兴安好像话里有话啊!”
萧晋点点头,眯眼望着门外:“不知道他的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你爸听的,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肯定知道我跟他儿子有仇怨,且已经调查过我了。”
陆熙柔悚然一惊,急问道:“他不会连咱们的计划都知道了吧?”
“应该没有,”萧晋说,“如果他已经知晓了咱们的计划,今天就该装作完全不认识我,然后等我发动时再给我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像刚才那样阴阳怪气的说话。”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萧晋思忖片刻,就表情怪异道:“十有八九,他是在怀疑我跟他儿子的恩怨,可能和你爸有关。”
“啊?”陆熙柔瞪大了眼,片刻后紧皱起眉头,“你是说,他知道了你跟他儿子有仇,然后今天见到你跟我家的关系很好,所以就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没错!越是靠自己的本事爬上高位的人,就越不会轻易相信什么巧合。
我要是你家的什么亲戚,那他自然不会多想,但巧就巧在我是个没什么名堂的人,却敢跟他儿子对着干,还年纪轻轻就治好了你身上那么多世界名医都治不好的病,这种不合常理、唯有巧合才能解释的事情,要换成你是他,会不怀疑吗?”
陆熙柔沉默片刻,便苦起了脸,抓着他的袖子道:“那怎么办?他肯定会背地里害我爸爸的。”
“别瞎想那么多,”捏捏女孩儿的鼻尖,萧晋说,“我的计划你都一清二楚,要实在不放心,那咱们就加快进度,争取在一个月内就见分晓。你爸再怎么说也是位副部级的大员,邓兴安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就对他做出什么的。”
“加快进度?不会出问题吗?”
萧晋想了想,说:“就我们想要的结果而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中间的一些细节可能会比不上原计划那么周详严谨,不过这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事后多付出点利益罢了。”
陆熙柔闻言撅起了嘴,嘟囔道:“都怪我,还以为让你见见邓兴安有好处呢!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告诉你让你晚饭时再来多好。”
萧晋笑了起来,柔声说:“怎么?心疼我的钱了?这可不像是你陆大小姐的风格啊!按照你的性子,这会儿不应该拍手称快,然后再拍着我的肩膀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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