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期只安静地听着钦涯慢慢地向他讲诉。
对于生与死,死与生,于子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然而,仍旧是接受不了这个世间对荷衣的不公。
她那么痴情,却终究注定被痴情所误。
一年多以前的那个月圆十五夜并非钦涯的死期,直到钦涯被牛头马面带到阴间多日,临近他饮孟婆汤的时候,冥王才现重组后的生死薄出现变数。
钦涯命不该绝,加之冥王怜惜可怜的荷衣,所以决定放他一马。
然而,万物的平稳是无法打破的。钦涯活了,总会有代价,事因何出,就得由何而收场。
那一日,冥王尊主在阎王殿上不得不告诉钦涯事实,“你有权利选择是否要回去,但是必须得想清楚,一旦你回去,岳荷衣就会在你恢复身份的第七日后忘记和你有关的所有过去,包括她的所有事情。并且……”
冥王有些难言,停了停。
关的种种记忆,钦涯早已经在牛头马面带他到阴间的时候一并想起。理所当然的,他终于明白荷衣为什么那么爱他。面对异于平常时那样威严的冥王,钦涯没有任何的怕意,有的只是淡然,“冥王,您有什么话,请说。”
“阳间通往阴间的路上,开满了一种名叫曼珠沙华的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因果,缘注定生死。”
钦涯眼见着冥王说这番话时,脸上的那种凝重的阴云。他若有所思,渐渐琢磨明白了冥王的那些话。
“荷衣便是那花朵,你便是那叶儿,花叶永不相见,注定生离死别。若想逆返,必然花不开花,叶不见绿……”
钦涯泪眼朦胧,原本这所有的坎坎坷坷、命运捉弄都是因为他们硬要在一起所导致的结果。
冥王语重心长地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钦涯轻轻一笑,眼角边挂着湿润,“如果一方的离开能换取另一方的幸福,我愿意从此消失在衣儿的生命里,与她平行而行,谁也不是谁的谁……只是,希望冥王能让我回到衣儿生活的时空,默默地……看着她……”
三日后,荷衣醒来,只见于子期。
钦涯走之前有曾对他讲起,荷衣醒来后已经记不得她曾轰轰烈烈地追寻过一个男子两生两世,不记得关于钦涯的任何点点滴滴,并交待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于子期,没有人能给荷衣幸福,让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赢得荷衣的芳心。
于子期干净的笑脸像冬天的清晨里,那枯萎的枝杆上的露珠一样,荷衣看不见那晶莹的露珠所饱受的风霜。
“你是……”
这就奇了,钦涯只说荷衣记不住他,并非连他于子期也一并记不得了。
于子期纳闷,“荷衣,你再仔细想想?”
“想想……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天刚见亮,天边的鱼肚白让人看见了又一天的希望。于子期的希望也从这一刻开始,越来越近了,那曾经已经熄灭的火苗又燃烧了起来。
钦涯彻底退出了。
荷衣彻底忘记过去了。
那么,荷衣心里不再有钦涯,不再会有拒绝他的理由。他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把他自己以夫君的身份介绍给荷衣。这对一个失忆的人来说,可信,可疑。可到最后荷衣若是现他对她的好,就总会明白他是她的什么人。
就像钦涯说的那样,他走了,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于子期能给她荷衣幸福,能真心地待她。
于子期心里有一种念想,越来越强烈,那就是能让荷衣幸福,能让钦涯得以安慰。
钦涯走了,半月,半年,一年,两年……
可,人在天涯,心却一直牵挂着竹林里的荷衣和于子期。他知道,荷衣从此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生活,不再大风,不再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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