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没有如愿地去见到那个折枝口中的汉人、她猜测的钦涯。
安达国王下了邀请帖,宴请她参加郝尔漠国的合亲晚会。
郝尔漠国一年一度的合亲晚会,是专为年轻人举行的。当然,也有少数的,没有配偶的男女也可以参加。合亲晚会在那神圣而又狭窄的多尔乐河的两岸举行。小伙子们燃起篝火,准备丰盛的水果糕点、还有烤羊肉、烈酒。姑娘们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前去吃喝玩乐。多尔乐河的两岸,一边坐着男子,一边坐着女子。如果哪个男子中意哪个女子,便要从那不深不浅的冰冷河水中赤足走过去邀请那个姑娘在篝火旁共舞。如果姑娘也喜欢那男子,便愿意跟他共舞,且愿意当晚跟他闹房。亲事,便这们定下来。
合亲会的当晚,折枝的正王殿内。仆人们争相议论。
“那个汉族的荷衣姑娘命真好。”
“是啊,摩梭姑娘等了殿下整个青春都没有得到折枝殿下的爱意。荷衣姑娘还只是个汉族人,折枝殿下便对她温柔体贴。”
“对啊,对啊。今晚的合亲晚会,殿下肯定要向折枝姑娘求婚。大王一直希望折枝殿下早日纳妃。我们的公主殿下也是个汉人。若不是折枝殿下不喜欢,她早就成了我们的王妃。大王一定会同意折枝殿下迎娶荷衣姑娘的。”
“只是委屈了摩梭姑娘。她等了殿下好久。”
仆人们的议论纷纷,只是不让给折枝听到。阿妖、阿奴在寝宫内,要为荷衣梳妆打扮。
“不用帮我梳妆,我喜欢简单。谢谢二位姐姐了。”荷衣拒绝地道。阿妖阿奴赶紧放下木梳,“荷衣姑娘今天可要打扮漂亮一点。”
荷衣穿上了折枝送来的白色貂皮长裙,金色的靴子,还挂满了响当当的铃铛。她天生不喜欢梳妆打扮。曾经是兰香为她梳头。她们亲近如姐妹,她也不愿让兰香为她梳理那些复杂的发型。更何况,她刚刚认识阿妖、阿奴。
那一顶插有孔雀羽毛的白色帽子戴在荷衣头顶时,她像个高贵的公主。她将她的长长乌黑秀发披在双肩,如同从神话中走出来一般迷人。这一世,她多亏了天下第一美人何妃传给她的基因,让她成为一个十足的美女。
“为什么要打扮漂亮一点?”荷衣故意问道。
“晚会很重要吗?”荷衣轻问。
阿妖道:“荷衣姑娘不知道我们郝尔漠国的风俗。今晚的晚会可是合亲晚会。是姑娘、小伙们相亲的大会。”
“相亲大会?”荷衣明白道。
折枝前来迎接荷衣时,一脸的开心,“你不打扮也很漂亮。”他看着没有特意妆扮的荷衣,称赞道。
荷衣轻声问:“你没有跟我说今晚的晚会是相亲的。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折枝笑道:“就算是有,也只是我们之间的协议。荷衣姑娘能帮我把戏一直演下去吗?”
荷衣轻问:“一直演下去,到什么时候。你可是答应我带我去见那个汉人,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让我见到人。”
折枝笑道:“放心。今晚你就会见到那个汉人。不过,不知道会不会是你要找的钦涯。我已经吩咐我父王的宝贝女儿今晚将那个汉人带到晚会上来。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面。”
荷衣忙问:“他今晚会来?”
折枝笑道:“要有心里准备。我没有听到我父王的宝贝女儿叫那个汉人什么‘钦涯’。她好像叫他阿旺来着。”
荷衣肯定道:“肯定是他。也许是你妹妹叫错了。阿旺她乐意给他取的名字。”
折枝反驳道:“她不是我妹妹。她是个汉人,是我父王的义女。”
荷衣忙问:“她是汉人?难道是阮小鱼?”她越来越肯定那个阿旺就是钦涯。
折枝轻问:“什么阮小鱼?你说公主殿下吗?她叫阿雅娜,不叫阮小鱼。从她到郝尔漠国的第一天,就叫阿雅娜。”
“阿雅娜?是不是那天树林里想要杀我的女人?”荷衣忙问。
折枝轻声笑道:“公主殿下她比较调皮。她只是跟你玩玩,不会真的杀人的。”
闻言,荷衣惊喜。既然汉人公主是阮小鱼,那么阿旺肯定是钦涯。她轻问:“如果那个阿旺是我要找的人,你就放我自由是吧?”
折枝笑道:“你真没良心。自己找到要找的人就扔下我不管了。至少要帮我让依玛死心。今晚你也会见到依玛。”
荷衣笑道:“她那么喜欢你,肯定会来。她正等着你向她求婚。”
折枝轻笑,“所以,今晚我向你求婚你一定要答应。不过,我们是在演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当是帮我。”
荷衣道:“戏不会成真吧?”
折枝笑道:“能真到哪里去?你还会让我跟你闹房定终身吗?只需要让依玛看到我向你求婚既可。”
合亲的晚会如期举行。于子期也随从折枝去了多尔乐河的对岸。荷衣由阿妖、阿奴陪同。晚会上,许多小伙子从对岸赤足走过来向喜欢的姑娘求亲。两情相悦的恋人们双双牵手回去闹房。当然也有姑娘不喜欢前来求亲的小伙,便委婉地拒绝了他们,表示不与其跳舞。他们只有等来年,再向喜欢的人攻击。
荷衣坐在篝火旁独自欣赏这晚会的热闹。恋人们双双牵人。而她的钦涯,始终未出现。她只盼着钦涯的出现。她甚至不用想,那个阿旺便肯定是钦涯。
阿妖、阿奴说是去给荷衣烤羊肉串,回来时却是两手空空,“荷衣姑娘。我们看到,看到……”
荷衣轻声说:“怎么了,这么紧张。慢慢说,看到什么了?”
阿妖呼吸急促,紧张道:“我们看到宫主也在这里。”
荷衣笑道:“不是看错人了吧?安达国王还有八位王子都在这里,还有那么多勇士。她不敢来这里杀人的。”
阿妖紧张地反驳道:“不是的。是宫主,她穿着漂亮的宫服,坐在贵族席位。那里都是郝尔漠国大勇士家属的位置。”
“不要惊慌,也许是你们看错了。就算是,也不会有危险的,她不敢在这里乱来。”
这个时候,多尔乐河两岸的姑娘小伙们齐声高呼。他们的年轻正王子殿下赤着足,从那冰冷的河水中走过来。初春的雪,虽然融化了,但是河里的水冷超过寒冬。折枝赤足走来,被河水冻红了全身。当他从河中走到岸边时,每一个姑娘都怀着期待的心情,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里面有真心喜欢折枝的人,也有人怀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希望。只是,折枝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直地向荷衣走去。
高贵的荷衣,在人群中顿时引来众多目光,惊奇的、不甘的,羡慕的。
折枝轻轻牵起荷衣的手,在人群中翩翩起舞。明明说好是协议,荷衣却在折枝的眼中看到了柔情。柔美的舞让所有的姑娘都羡慕。折枝深情的眼神融化了所有姑娘的心。
一曲舞毕,折枝深深地看着荷衣,“我要你做我的王妃。”
荷衣一时不知所措,心里纳闷这个折枝演戏如此逼真。她疑问地目视折枝,不答应也不拒绝。姑娘们乃至对岸的男子皆拍掌欢呼。
折枝轻声说:“除了你,我不要任何人。”
明明就是演戏,折枝比真的还真。他的眼神柔过飘扬的杨柳,暖过春日的阳光。荷衣平静地看着折枝,心里只想快点见到那个阿旺。
众人欢呼。多尔乐河对岸的男子皆随之来到姑娘们的岸边。安达国王更是喜上加喜,乐得老泪纵横,“荷衣姑娘真不简单,把我们郝尔漠国一向不进女色的大王子的心牢牢地抓住了。”安达国王乖坐豪华的小船从对岸驶过来,福态万千地向荷衣和折枝走来。
荷衣轻轻微笑,装作沉默。折枝一直紧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父王应该感到高兴,终于有儿媳了。您大不必太操劳孩儿的婚事,孩儿会让你满意的。”
安达大笑道:“好,好,玩婚后,父王就将王位传承与你。父王早该休息了。”
一直,荷衣都没有表态。安达笑眯眯地看向荷衣,道:“从见到荷衣姑娘第一眼时,就觉得很像一个人。一个美艳无比的仙子。折枝看上你是理所当然的,本王喜极而泣。”说罢,他又老泪纵横。折枝拖婚事拖得太久,折磨了老人家期望退位、期望皇孙的心。这回,他满足了。
安达笑道,“本王的宝贝公主去哪儿了?”说罢,他四处张望。
阮小鱼从人群中妖艳地走来,“父王,雅娜在这里。”
安达笑道:“公主殿下怎么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怎么不来替你殿下哥哥庆祝?”
阮小鱼微笑道:“殿下哥哥想要争取更多和王妃嫂嫂相处的时间。雅娜不敢打扰。听殿下哥哥说,王妃嫂嫂此次前来郝尔漠国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安达问道:“除了折枝,还有何目的?”
阮小鱼轻声道:“殿下哥哥说王妃嫂嫂要找寻一个汉人朋友。刚好前几个月雅娜救过一个汉人。今天雅娜特地把阿旺带来让王妃嫂嫂看看是否是她想要找的人。”说罢,阮小鱼招手叫来那个她口中的阿旺。
人群中,一个年轻小伙子向荷衣走来。他年纪轻轻,长相虽像汉人,却有一张让荷衣十分陌生的脸。
荷衣清楚地看向阿旺,半点没有心思。她自知阮小鱼的把戏,找个人随便冒充钦涯的事她干得理所当然,就如同她杀人一直理所当然。
荷衣平静地笑道:“谢谢公主殿下的好意。阿旺不是我要找的人。不过没有关系,用心去找一个人一定会找到的。那个朋友是我一生中不能少的人,我一定会找到他。”
阮小鱼轻笑道:“王妃嫂嫂真是有心人,肯定对我殿下哥哥一定很痴情,要不也不会随殿下哥哥从中原来到郝尔漠国。”
折枝上前冷冷地笑道:“如果她愿意回中原,折枝也不会反对。”
安达笑道:“荷衣姑娘要找什么人?本王吩咐下去,一定能帮你找到。”
荷衣莞尔道:“谢谢大王。”
安达笑道:“还叫大王?”
折枝对着安达恭敬道:“父王不要为难荷衣,让她慢慢习惯。”
安达笑道:“不分郝尔漠国还是古域国。只要你们喜欢,本王没有其它意见。”说罢,他转头向阮小鱼道:“公主殿下和阿依郞什么时候玩婚?阿依郞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今天他怎么没来?”
阮小鱼笑道:“阿依郞身体不舒服,就没有来。”
安达笑道:“他可是身强力壮哦。怎么会身体不舒服?只要公主殿下喜欢,本王可以赐你们和大王子一起玩婚,喜上加喜。”
阮小鱼高兴道:“父王说的可是真的?”
安达笑道:“真的。喜上加喜的事本王很乐意。再说,本王不能让我的宝贵公主不清不白地养一个男人在家,总要让你们见见阳光。等折枝的婚期定了,你们也一起举行。再说,本王还要请阿依郞助我郝尔漠国南征北战,扩展疆土。”
阿依郞?荷衣听到阿依郞时,虽然不是钦涯的名字,但是肯定那个人就是钦涯。既然阮小鱼可以以阿雅娜的身份出现在郝尔漠国,那钦涯也可以以阿依郞的身份生活在郝尔漠国。
荷衣没有心情再听他们讲下去,一心想着那个阮小鱼所谓的阿依郞。
折枝轻声叫她:“荷衣,荷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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