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郁郁葱葱,花开果熟,有绿草如茵,凝露欲滴,直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这是一刻钟前的景象。
此时,树木摧折,花果零落,青草倒伏,空气中尽是血腥味与焦糊味交杂,熏人欲呕。地上更是遍布残肢断臂,血浸土凝,与炼狱无异。
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杂七杂八地散乱各处,一时间竟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惨死于此。
场中只有一具尸体保存完好,隔着他,有两名绝色女子相向而立。
在无回谷中,有如此姿色,又能血腥杀戮的,非惜若与白依依二人莫属。
惜若依然是一副白衣赤足、笑靥如花的模样,不过一身纱衣如白璧微瑕般地溅上了不少泥土,一头秀发也有些凌乱,披散下来,掩住了她小半边的脸颊。
白依依的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只是手腕间的金铃不停地微微颤动着,显然她的心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从两人间凝滞的气氛不难看出,除了杀尽那些想不自量力,妄想浑水摸鱼的家伙外,她们之间想必也狠狠拼杀过了一场。
不然,单凭地上那些人,如何能逼得她们如此狼狈。
半晌,惜若忽然噗哧一笑,道:“白姐姐,你一定要跟小妹过不去吗?”
“哼,当然。”铃声与神识交织的特殊声音回荡着,仔细听来,竟能从中听出愤怒的情绪。
她当然有理由愤怒,是她第一个缀上了侥幸得到紫橼的倒霉蛋,那些苍蝇一样围上来的三派修士也是她杀了大半的。
这时候惜若才横插一手,不仅以暗魔幡伤了她的六翼天蜈,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
若不是姓子清冷加上说话不便,话语中只怕就不是愤怒这么简单了。
惜若对她的愤怒自然是视而不见的了,语笑嫣然地道:“白姐姐,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要是再这么打下去,有人来了就不好了!”
“你就让让小妹嘛,最多下次有好东西让姐姐先选就是了,好吗?”
好吗?当然不好!看她的惫懒样子,白依依的脸都气白了,又如何肯答应。
也懒得再跟她说话,白依依从腰间拽下一个灵兽袋,抛到半空中,转瞬之间,漫天尽是五彩光芒。
一只只翅放五彩,巴掌大小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宛若落花缤纷,绚丽至极。
眼见此景,惜若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了一些,旋即至乾坤袋中取出一把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弯刀握持到手上,幽幽地叹道:“白姐姐既然不肯放小妹一马,那小妹也只好用这把眼儿媚与姐姐的五行幻蝶比试比试了。”
现在在空中飞舞的彩蝶,正是惜若口中的五行幻蝶。
这是种二阶妖兽,极难培育,以白依依身处御灵宗这样的有利条件,几年下来也不过培育了这么百十只成年。
它们翼翅上的五彩并不是摆设,而是一种天赋神通,对五行法术的抵抗力极强。正是仗着这门手段,它们经常可以视很多妖兽和修仙者的法术攻击如无物,轻而易举地扑上。
而五行幻蝶身上的粉末更是剧毒,只要被它们沾身,若不能立时将毒逼出来或服下对症之药,用不了一时三刻就会毙命。
面对这样麻烦的妖兽,惜若这妖女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她拿出的弯刀“眼儿媚”却是一把高阶灵器,最擅长的就是直接攻击对方的**而非法术,用来对付五行幻蝶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时间,众幻蝶跃跃欲试,弯刀上光华流转,轻轻颤动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到极致,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她们同时一怔,将要发出的攻击生生止住,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一个霸道无匹的气势冲天而起,毫无遮掩之意,就这么如山呼海啸一般,以无可抗拒之势笔直冲来。
那种无视所有、百无禁忌的勇烈霸道之势,即便是她们两人,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是他!”她们二人都与张凡有过交手,此时感受到他的气息,瞬间便认了出来。
说起来,她们加起来跟张凡交过三次手,无论是白依依还是惜若,多少都占了上风,但这并不能影响她们将眉头紧紧皱起。
单单是如此嚣张的姿态,便不是之前的张凡所能做出来的,显然这段时间他又有奇遇,这才如此信心满满,明知她们两人在此依然敢如此挑衅。
若是她们的最强手段,白依依的六翼天蜈、惜若的暗魔幡没因之前战斗而暂时无法使用,也不会惧他,但是现在嘛……
惜若与白依依相视苦笑,尤其惜若,深恨自己一语成谶,不过是想调戏一下对方,不想真的把狼引来了。
不过片刻,忽然“轰”的一声,不远处大片的灌木丛燃起,温度瞬间攀到顶峰,整片的灌木丛几个呼吸之间,就化为灰烬落下,铺成了一条宽敞笔直的道路。
同时,一个身着玄金衮服,周身有上百只火焰三足乌环绕的青年修士踏步而出,面带微笑地站到了她们的面前,成三足鼎立之势。
来人,正是张凡。
张凡到此,对惜若与白依依之间剑拔弩张的态势视而不见,反而饶有兴致地对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情况。
目光先在一棵棵巨木摧折的断口处顿了顿,接着从遍地残缺不全的尸体上一扫而过,然后在触及唯一完好的尸体时,他的目光一凝,脸上现出了玩味的笑容。
“两位道友,近来可好啊?”仿佛没有看见两人身上略显狼狈的样子,张凡收回目光,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白依依面如凝霜,没有回答的意思,倒是惜若笑容不变地道:“哪有张师兄好啊,多曰不见,师兄风采依旧,小妹甚是欣慰呢!”
说到“风采依旧”、“欣慰”等词时,她忍不住暗咬银牙,心中恨恨不已。
当曰,被张凡惊走后,没过多久她就发觉不对,像金乌融火那么霸道的遁法,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限制?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根本就别想跑得掉,暗魔幡不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张凡的囊中之物了吗?这样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什么心慈手软、怜香惜玉的她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当即回头查看。
等她重新回到那里,张凡早溜了,原地只留下一小片被鲜血浸成红黑色的土壤,丑陋地显露着,仿佛在讽刺讥笑她一般。
当时惜若的懊恼简直难以言喻,自己居然也有走眼的时候,被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再想想当时他装作高手寂寞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无语。
以她的城府,想及此事,话里也忍不住带上了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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