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煊逸看到楚姒跟林清愚一道回来,淡淡看了二人一眼:“世子妃也留下听一听吧。”
楚姒看了一眼林清愚,林清愚颔首,楚姒这才应声坐下。
“沛县之事,你们怎么看?”赵煊逸开门见山。
“有人挖了河堤,死了百姓,无非是为了将罪责栽赃到杨家人头上,若摧毁杨家,等于断太子手臂,而且此次死伤数千的百姓也会算到太子的头上。”林清愚道。
赵煊逸沉沉看着他:“郑雲查了这么久还没有丝毫动静,看来需要清愚你亲自去查了,杨家人必须要露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姒微讶,忙扭头看着林清愚,林清愚却只是轻叹一声:“太子如何确定,调走臣,不是他们的目的呢?”
赵煊逸皱眉,黑沉着脸开始思索起来:“可是你若不去,便没人可去了。连郑雲都被困着,半点蛛丝马迹都传不回来,我担心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们一点点的击垮,而且之前你不是说过,死士都是用死人做成的吗”
楚姒也跟着微微皱起眉头来,思来想去,京城里就只有这么多人,还有可用的
“太子可曾想过才告老还乡的韩大人?”楚姒忽然道。
林清愚瞬间明白过来,眼睛微亮,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韩敏?”赵煊逸看了看她:“他心如死灰”
“可他也是个好官,他心系百姓疾苦,如若知道如今死伤上千的百姓,一定愿意重新出山,但就看太子爷要怎么跟韩大人说了。”楚姒道,若是这次韩大人肯出来,太子这一局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不仅能挽回百姓的心,揪出幕后的人,还能让韩大人回心转意。
赵煊逸也想到了这一点,看了看楚姒,看到她面带欣喜的样子,嘴角不觉竟浮上些许的笑意:“我可以试一试,若是韩大人愿意去,我会暗中布置让他去查,明面上再安排其他人过去。”
“太子英明。”楚姒起身行礼。
赵煊逸定定看着她半晌,到底只是往后坐了坐:“但是韩敏能查出幕后主使,不一定能救出杨家人,所以清愚还是要过去,最好马上启程,以最快的速度办完,然后再悄悄回来。”
楚姒面色微沉,林清愚过去。留在京城的人会更加容易动手。
“太子”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赵煊逸有些气恼的站起身来,林清愚到底是臣子,不是他的主子:“我去城门口等你,半个时辰以后出城!至于世子妃和安平侯府,本宫会替你看着,绝不会出事的,你尽可放心。”
赵煊逸说罢便提步走了,楚姒面色冷沉,林清愚却走过来,轻轻揽着她的肩:“太子手上现在无人可用,经过昨晚一事之后,他能有此决心是好的,只是不知幕后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计划的。”林清愚也开始不放心,一想到垂死要独自留在京城,他便觉得心惊肉跳。
“我担心这是个阴谋。”楚姒道。
林清愚莞尔,他又何尝不知呢:“就算是阴谋,我也要过去,沛县一处,到底是谁在操纵尚不得而知,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林清愚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笑道。
楚姒叹了口气:“好,但是要答应我,一定不能出事。”
“放心。”
楚姒怎能放心呢,一直送他出了城,她的心还是悬着的,即便知道他周围有人护着,可此行凶险万分,万一不慎
楚姒不敢再想,小福儿跟在身边小声道:“小姐,太子在朝这边看呢。”
楚姒背脊挺得直直的,就是不肯回头:“就当没看见,回府。”说罢,便直接上了马车,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
待楚姒的马车离开了,赵煊逸才沉沉呼了口气,道:“即日起,保护好侯府和世子妃,出了半分差错,你们提头来见!”说罢,才转身上了马车:“去皇宫!”
回了侯府,楚姒看什么都觉得不是滋味,什么鲜花绿草,如今在眼里也似失了颜色一般。
她正准备去好好理理,看看有哪些疏漏,还不到走回似锦院,便听人来报,说严老大人去世了。
严老大人应该是听说了严家二老爷昨晚被射杀以后,气血攻心而亡,楚姒赶到严府时,云夫人已经哭肿了眼睛。而且远远的,便听到严家大夫人的埋怨声:“伊儿也是,这么多天也不知野到哪里去了,如今二伯父和外祖父都亡故了,还不见个人影。”
云夫人低垂着头站在一侧听凭训斥,可是这要是严老大人在的时候,严大夫人哪里敢这么欺负云夫人。
严霁甫也站在一侧,远远的,瞧见楚姒走过来,眼睛都亮了,忙推了自己娘一把,这才转头跟楚姒见了礼:“世子妃。”
“嗯。”楚姒淡淡颔首,看了看一下对人颐指气使的严大夫人,越过她径直走到云夫人跟前,柔声道:“死者已矣,您节哀。”
云夫人一见楚姒,眼泪又止不住了,忙拿帕子擦去,哑着嗓子道:“多谢世子妃。”
“您也别怪伊儿,她听到消息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楚姒安慰道。
严大夫人在一旁,面色有些尴尬,觉得楚姒这话似在打她脸一般,忙拉着严霁甫就要走,但严霁甫却不肯走,推开了自己的娘,走到楚姒跟前:“姑母,您也累了,既世子妃来了,便一道去外面走走吧,这儿有娘他们看着呢。”
云夫人正巧有话要跟楚姒说,便点点头,与楚姒一道绕过灵堂,到了严府后头的一个偏僻的凉亭里坐下。
今日天气阴沉的很,天上阴云密布,似随时都要塌下来一般,让人心口的都闷闷的。
严霁甫也跟着坐了过来,云夫人笑看着他道:“霁甫,你帮姑母去拿些糕点来吧。”
严霁甫见是要支开自己,想着还有理由能来,便也没拒绝,识趣的走开了。
待他走了,云夫人才抓着楚姒的手,强忍着悲伤,道:“世子妃,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
“云夫人直说便是。”楚姒忙道,不知她为何突然这般。
云夫人眼泪朦胧的看着她道:“此事一过,伊儿只怕会被严家人安排出嫁,原本我想用守孝来躲过,可是一守孝,便是三年,三年以后,伊儿都十七了,严家人哪里还容得了我们母子两。”
“这您放心,严老大人留了不少的铺子庄子,我已经在让人安排都转到伊儿名下了。”楚姒忙道。
云夫人摇摇头:“严家那些铺子庄子,不能让人知道,世子妃,你要尽快去看,迟了就会出问题。我要求世子妃的是,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人赶紧上门来求亲,小门户的也没关系,趁着我大哥还没完全接过严家大家长的位置,不然,我的伊儿”
楚姒看着她,有些羡慕云颂伊,能有这样一个疼她的娘在身边:“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
云夫人感激不已,牢牢抓着楚姒的手:“还有一件事”云夫人擦干了眼泪,又给楚姒倒了茶,道:“寒山寺方丈,也于昨晚圆寂了。”
“圆寂!”楚姒皱眉,这也太巧了,怎么会突然圆寂。
云夫人颔首:“消息还没传出来,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要再去寒山寺。就在京城里好好住着,我听说世子爷也走了,你一定要万分小心。”云夫人看着楚姒,眼里似有说不尽的话,但看看楚姒的身后,到底没有再说。
“姑母,糕点拿来了。”严霁甫从后面走来。
云夫人捏了捏楚姒的手,瞧着严霁甫道:“多谢了。”
“您跟我客气什么。祖父这段时间重病,都是您在身边照料,应该是我们多谢您才是。”严霁甫坐在一旁道。
他这话说的奇怪,云夫人是严家女儿,照顾父亲本是应该,严霁甫却生生将她说成了外人一般。
“对了姑母,之前跟您提过的,我的同窗好友的叔叔,如今已是兵部侍郎,跟伊儿真正是郎才女貌,您考虑好了吗?”严霁甫道,丝毫不避讳楚姒在场,似乎要用这样的消息来炫耀一般。
楚姒想起这兵部侍郎,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当伊儿的父亲都当得,他们居然要撮合这样的婚事,还说什么郎才女貌?
云夫人低垂下眉眼道:“如今你祖父和二伯父刚去世,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
严霁甫笑笑:“也是,那等过了这些时日再说吧,只是我听说,这侍郎大人也在物色娇妻,怕伊儿错过了这个机会,毕竟之前她也是被人退婚过”
“严公子真是菩萨心肠。”楚姒打断他的话,看了看云夫人的面色,道:“云夫人,可是乏了,我送你回去歇着吧。”
楚姒才要起身扶起云夫人,严霁甫忙道:“哪用世子妃来扶。”说完,招呼了两个侍女连忙扶起了云夫人:“快,送姑母回去休息。”
他话落,云夫人已经是被人直接扶着走了。
小福儿都惊讶了,云夫人在这府里,竟势弱至此。
楚姒冷冷盯着严霁甫:“严公子真是好心。”
严霁甫似乎没看出楚姒的讽刺,笑道:“云府如今家破人亡,沦为平头百姓,虽然姑母还是云家人,但我这个做侄儿的总不能看她流落街头。”
楚姒看着他,只觉得他的变化真大,前些时候,还是容易羞涩的清隽书生一个,如今已经成了恃强凌弱,连亲人也不放过的纨绔公子哥。
“严大人真是教子有方。”楚姒冷冷说完,转头便要离开。
严霁甫本想让楚姒高看自己一眼,哪知她这就要走,心里一急,提步就将她拦住:“世子妃,您慢些走,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世子妃要走便走,你要说话,世子妃就要留下听不成?”小福儿直接上前呵斥道。
严霁甫语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严公子不还是没让开么?”小福儿毫不留情的讽刺道,现在世子不在,绿檀不在,春枝和绿芽也不在,她可要雄起,保护好小姐!
严霁甫被小福儿怼得满面通红,讪讪的让在一侧,可眼看着楚姒就要走,到底是忍不住开口:“世子妃,前院的扶桑花开了,不如去看看?”
楚姒不知这严霁甫到底是怎么想的,回头看着他:“严公子认为,如今严府两位大人过世,我有心情赏花?”
“我”严霁甫怔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楚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有丫环过来,瞧见严霁甫,上前小声道:“大公子,老爷唤您过去呢。”
严霁甫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丫环压低了声音:“说是五皇子养着的那些人,要赶紧处置了”
严霁甫闻言,紧张起来:“知道了。”说罢,这才匆匆离开了。
楚姒离开严府以后。当即去了严老爷所留下的铺子。
他的铺子都极为隐僻,而且看起来潦倒的很。
马车在城中转了半天,才终于在一处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酒馆停下。
小酒馆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客人,只有掌柜的撑着脑袋在柜台上打盹,听到外面有响动,才连忙睁开了眼睛,一瞧面前之人穿的富贵,忙笑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楚姒莞尔,拿出一块玉牌来放在柜台上,掌柜的小心翼翼接过,仔细瞅了瞅,才怀疑的看着楚姒:“这位小姐”
“什么小姐,是夫人!”小福儿忙道。
掌柜的连连点头,楚姒道:“我是楚姒。”
“世子妃?”
“嗯。”
掌柜的面色一惊,忙朝外头看了看,这才道:“世子妃二楼请,左拐进最里间的房间,稍后片刻。”
“嗯。”楚姒颔首,私下看了看,这才提步往二楼而去。
掌柜的出了们,看着马车夫,忙道:“这屋子后头有喂马的地方。”
待门前的人都散了,这才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才回身关紧了房门,急急往街巷其他几个地方而去。
楚姒进了掌柜所说的房间,这里布置的极为简单,入门便是茶桌,左边儿有用帘子隔开的卧室,剩下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小姐,歇会儿吧。”小福儿熟稔的倒了茶,推开了窗户,可窗户才推开,便轻呼一声:“小姐,这里居然能看到整个严府。”
楚姒朝窗外看了一眼,淡淡颔首,想起之前云夫人交代的话,和严老大人死前的担心,总觉得严家还藏着什么大秘密一般,可是他为何不托付给自己的儿女,要托付给自己呢?
楚姒头疼的揉揉眉心,不多时,便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跟着的侍从立马警觉起来。
“里面可是世子妃?”
外面的人问道。
楚姒颔首:“进来吧。”
外面的人闻言,推门而入,看到楚姒一身常服过来,还惊讶了一番,忙上前见礼。
楚姒看着几人,各个衣着干练,面色严肃,目光坚毅且清澈,道:“上次那份名单,便是你们递来的?”
“是。”为首的点点头,又从袖子里抽出了份名单来:“这是此次沛县失踪的人员名单,除去老弱妇孺及八岁以下孩童,共五百三十六名。”
楚姒接过名单看了看,皱起眉头来:“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死不见尸,不是死亡而是失踪了?”
“嗯。”他点点头:“官方说法是冲入河流中了,可下游我们已经查探过了,这些男子,没有尸首。”
“可查出人运到什么地方了?”
“查到了。”说着,那人又递了个地址过来。
“已经确定过了吗?”楚姒问道。
他点头:“我们的人查过,要带着这么多人离开沛县,不可能不被发现,但不见有囚车或大批人口出城,却见过有大型货船,这两日出航。”
楚姒这才颔首,将手里的名单和地址都交给一旁的侍卫:“快马加鞭,送去给世子!”
“是!”
侍从离开,为首的那人倒是生出几分对楚姒当机立断的钦佩。
楚姒看了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严一!”说罢,又介绍了身边的两人:“他们是严二和严三,我们都是严老大人捡来的孤儿,没有名字,严一严二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取的。”
“那你们可怀疑过,严老大人为何要把你们交给我这个小姑娘?”楚姒又问道。
严一摇头:“老大人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从不怀疑。”
楚姒闻言,倒是笑了起来:“严老大人培养你们这么多年,你们都负责什么?”
严一上前:“我是负责管理,严二负责情报,严三负责行动。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跟踪死士的事情,查到了不少情报。”
楚姒相信这一点,但凭他们收集的那么多的名字,便可知道这么多年的用心。
但是
“皇上,是不是知道你们的存在?”对于蓄养死士,这么庞大的失踪人口,皇帝不可能不知情,就算他这几年老糊涂了,也不会半点风声不知。而且严老大人之所以把这些人交给自己,是不想他们助纣为虐,还有一点,就是怕他们带来的危险,云颂伊承受不住。
严一低下头,面色微紧,却并没有撒谎:“知道,但老大人跟皇上承诺过,他只要在世一天,绝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可是他今日已经过世了。”楚姒眨眨眼,严老大人真是好盘算啊。
严一几人眼眶都有些红,楚姒却淡淡道:“几分名单并不致命,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地址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只等世子妃一声令下”
“一声令下,你是要逼谁造反?”楚姒轻笑道,若是这么容易处置,严老大人也不可能这么多年只让他们看着了。
“这”
“给你们一天时间。”楚姒道:“你们祭拜完严老大人后,明日把负责人都带来这里集合,我会告诉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几人惊愕的看着楚姒,均是跪下拱手:“是!”
小福儿看得倒是热血澎湃,楚姒离开的时候,她还攥紧了小拳头:“这些坏人,居然把人拿去做死士,回头可要好好治治!”
楚姒轻笑出声,这要对抗的是成千上万的死士军团,不是后宅里不听话的阿猫阿狗,这么好处置的话,也不会让赵煊逸才听到风声,便一定要林清愚去沛县了。
从客栈出来,天色已经晚了,楚姒想了想,还是直接回了侯府。
再次听到云颂伊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小福儿说,云颂伊快马加鞭连夜赶回来的,却被严家人故意刁难,在严府外跪了一宿,等到天亮人多了,才让她进门。
小福儿盛来早餐,楚姒没什么胃口,昨晚可以说一夜未眠,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吃不下。
“严府你让人多看着些,别让严家人闹出了事。”楚姒道。
“哎。”小福儿应了,瞧着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常服,转头拿了披风来:“姑娘,如今这天儿还凉着呢,您可千万别感冒了。”
楚姒看着外面,好似又下起了雨来,雨已经不似三月那般淅淅沥沥了,而是噼里啪啦的落下,合着风打在窗台上,反倒让人觉得好睡觉。
楚姒干脆煨在暖榻上,疲乏道:“我再睡一会儿,午膳时再叫我吧。”
小福儿瞧着她这般,笑起来:“小姐真是个懒猫儿”
傅大娘从外头进来,瞧见楚姒这般,忙拉了小福儿:“你小声些,万一小姐是有了身子”
“有了身子!”小福儿惊呼起来,傅大娘忙捂住她的嘴:“你这丫头,嗓门怎么这么大。”
小福儿忙嘘了声,学着猫儿一般弓着蹑手蹑脚的往外走,边走边问:“怎么可能这么快,小姐嫁过来,还两个月不到呢。”
傅大娘一想起这个,颇为得意:“还不得多亏了我前些时候给小姐熬的汤药,那可是能帮着要孩子的”
“哦”小福儿一副受教了的样子,两人正说着,便见到有人似乎在似锦院门口闹。
小福儿一惊,不等说话,就见杨盈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楚姒呢,我要见楚姒!”
小福儿忙将她拦住:“小姐歇着呢,而且在这里是世子府,你怎么这么没规矩的”
杨盈不管,朝着里面大喊:“楚姒,你不是说要保住杨家人吗,如今他们都被大水冲走了,你怎么都不吭声!”
楚姒实在疲乏的很,觉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可外面吵闹不停,也只得爬了起来。
站到门口,看着被小福儿抱住的杨盈,道:“小福儿,让她进来。”
小福儿咬牙,好容易松开了手,杨盈急急冲上前去,抬手就要打楚姒,却被楚姒一把抓住了手臂:“你没见到他们的尸体,就不要信口开河!”
“可是现在”
“现在如何?”楚姒冷冷看着她:“世子爷已经去沛县了,你还要怎么样?”
杨盈不依不饶,红着眼眶看着楚姒:“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你就想到为自己好,半分没有考虑过杨家,杨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了你都要害死”
楚姒听到她嘴里不断冒出的‘死’。沉沉叹了口气:“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再敢胡闹,我立即将你丢到水里淹死!”
杨盈看到楚姒眼底的狠意,愣了一下,趁着她愣着的空挡,楚姒直接将她推开:“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杨盈见她居高临下,心里疯狂的恨意涌出,拔出头上的簪子便狠狠朝着楚姒的背部刺来。
听到哀嚎声,杨盈顿住,楚姒也赶忙转过身,看着小福儿,楚姒一下子就慌了,似乎春枝绝望的样子又在眼前出现。
小福儿抓着楚姒的肩膀,勉强笑道:“小姐,还好奴婢屁股肉多”
楚姒一瞧,金簪子果然扎在小福儿的臀部,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却看向一旁的杨盈,冷声道:“你真以为我会此次容你!”
“你能把我怎么样”
“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沉到水里,不淹死她,也别让她好过!”她本不想动手,可杨盈似乎脑子坏掉了,成日以为自己不敢动她。
“楚姒,你敢,我也是杨家的女儿,你敢”
杨盈还在哀嚎,楚姒抬抬手,还未说话,外面又来了人,在她耳边小声道:“徐桂有急事求见。”
楚姒颔首,看了眼杨盈,将小福儿交给了傅大娘,便往侯府后角门而去。
杨盈开始挣扎,朝着楚姒咆哮,半分没有小姐端庄,就如同市井泼妇一般叫人生厌。
迟迟赶来的杨老夫人和杨谦修刚好撞见要出去的楚姒,杨老夫人面带病容,一脸歉意:“世子妃,对不起”
楚姒沉沉叹了口气:“杨盈实在要好好管管,我本不想插手,但她屡次三番不懂事,若是再不纠正,少将军往后怕要吃不少苦。”
“我们知道。”杨谦修点头,看着楚姒:“世子妃,父亲和辞儿他们”
楚姒手心微紧:“他们不会有事的!”她心中如同放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看了看满面愁容的老夫人,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让人伺候着,直接转身离开。
杨盈看着楚姒真的走了,面色沉下来:“不要脸的女人,世子爷才走,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私会男人了”
“你给我闭嘴!”杨谦修闻言,怒道。
杨盈见杨谦修也不帮她还骂她,心中又委屈又恨,死死盯着他:“你们就相信楚姒吧,迟早她要把你们全部害死!”
杨谦修抬起手来要打她,杨老夫人还是于心不忍:“算了,盈儿,你先回去吧,我们会跟世子妃解释”
“我才不要你们解释”杨盈还没说完,傅大娘朝老夫人二人行了礼,直接让人把杨盈绑起来扔到一边的湖里去了,惨叫声连连。
徐桂在后角门几乎都站不住了,来回的走,不停的搓手,见到楚姒出来了,这才忙上前道:“世子妃,相爷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今晚悄悄离京了。”
楚秉松会离开,楚姒并不惊讶,皇帝也不会阻止他,但是,他绝不可能活着离开!
“这件事,你放个消息给五皇子府。”楚姒淡淡道。
“五皇子府?”
“嗯。”楚姒颔首:“现在不会有比五皇子更希望他死的了,晚上。我们去看场好戏就是了。”
徐桂闻言,点点头:“那我这就去。”
“还有。”楚姒叫住他:“通知完五皇子之后,立即告诉太子,五皇子今晚会对楚秉松下手。”
“是!”徐桂看了看楚姒,瞧见她面色冷漠不已,不再多说,转头便匆匆下去了。
楚姒趁着越发沉闷的天色,雷声隐隐作响,预示着大雨的来临。
风卷起她散落在身后的长发,让她单薄的身子看起来更加的冰寒。
想起楚秉松就要死了,楚姒心下稍松,她死了,算是能给母亲一个迟来的交代了吧。
楚姒闭上有些干涩的眼睛,任凭风吹在身上,也不觉得寒冷了。
杨盈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了楚姒才回来,杨老夫人哭得两眼发红,楚姒到底是不忍,让人放了杨盈。
杨盈趴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死死盯着转头要走的楚姒,道:“我要回太子府,你不能强留我在这里!”
“你敢踏出侯府的门,我就敢打断你的腿!”楚姒淡淡睨了她一眼,瞧见她似乎不相信的样子,直接吩咐道:“你们都给我看住了,但凡她要敢出去,谁要是没有打断她的腿,我就要你们拿命来见。”
“是!”众人整齐划一的声音,骇得杨盈面色发白:“楚姒,你怎么如此狠毒!”
楚姒冷笑一声:“你知道就好。”说完,这才转头回了房间去,小福儿挨了这一下子,她再不惩治杨盈一番,谁知道她以后会做出什么更加难以挽回的事。
对此,杨家人一点意见都没有,杨谦修看着杨盈吃瘪,反而笑了起来:“我们都镇不住的人,想不到姒儿倒是镇住了。”杨老夫人叹了口气:“都是孽债啊。”
杨家人全部离开了,楚姒才松懈下来,但却已经是睡不着了。
叽叽喳喳的小福儿回去养伤了,跟在屋子里伺候的也都是不熟的,楚姒想罢,竟觉得饿了起来,可又想起自己这个月月事好像迟迟未来,不由一个激灵。
“不会的,怎么可能这么快。”楚姒安慰着自己,她还没有做好再要一个孩子的准备。她尽量避免了去想孩子的事情,就听外面来人,说太子来了,还带了小郡主赵瑶儿。
此时的宫中,宫宴那日发生的刺杀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能不出宫的也全都在宫里头守着,唯独皇后,来来回回往养心殿的跑,最终还是没能让皇帝答应过继一事,对于楚黛儿,便也没了耐心。
楚黛儿此时跪在宫门前,她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
“你回楚府去吧,娘娘吩咐了,这些时日实在疲乏的很,没精力照顾四小姐,等四小姐出嫁了,再来请安便是。”嬷嬷站在门口道。
楚黛儿抬起头,面色苍白,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准备,就这么轻易被楚姒给毁了!
“我想见皇后娘娘,我有话一定要跟娘娘当面说!”楚黛儿坚持道。
可嬷嬷看着她,只是淡淡一笑:“娘娘前几天受了惊吓,而且您的事儿娘娘也封锁了消息没跟人说,四小姐就放心回去吧!”说罢,便直接转头离开了。
楚黛儿手心死死攥紧,这次失败,她一定会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她一定要想办法!
楚黛儿出了皇后的宫中,径直往前走,可走了一段,便停下了。
“哪里是往养心殿的方向?”楚黛儿问着身边送自己出宫的人道。
那宫女讽刺的看她:“四小姐,您还是赶紧出宫吧,您这般私下去见皇上,娘娘会不高兴的。”
楚黛儿拔出头上所有的簪子塞到她手里:“我只想跟皇上道别,没有别的想法,姐姐放心,就算见到了皇上,我也不会说别的事的。”
那宫女瞧着手里沉甸甸的簪子,咬咬牙:“那到时候奴婢可说是您自个儿非要去的,奴婢没拦住。”
“好。”楚黛儿颔首,宫女这才抬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楚黛儿看了看,直接快步过去了,却在转过弯的时候,狠狠拿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直到满是淤青,这才,满意的慢慢往前而去。
“救命”
楚黛儿跌跌撞撞到宫门前:“我要见皇上。”
太监瞧见是她,忙进去回禀了,不一会儿她便进去了。
皇帝正一个人无聊的下着棋,她进来看也没看:“怎么了?”
楚黛儿忙行礼:“臣女是来跟皇上告辞的。”
皇帝头也懒得抬,淡淡颔首:“可以了,走吧。”
楚黛儿咬牙,伸着脖子看了看皇帝的棋盘,脑子一转,道:“您的白子要输了。”
皇帝捻起白子的手微微一顿:“朕自己跟自己下棋,怎么会输呢?”
“如果是臣女来执黑子的话,您的白子就输了。”楚黛儿上前一步,皇帝笑起来:“好,你过来,朕倒要看看你怎么赢了朕的。”
“是。”楚黛儿,嘴角勾起一抹邪佞,款步上前,却捏破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药丸。
这头,已然是下午,楚姒看着赵煊逸非要留下的瑶儿,面色有些沉,他不是承诺了要保护好侯府么,如今把唯一的女儿放在这里,侯府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小孩子的感觉总是敏锐,瑶儿怯怯的拉了拉楚姒的衣裳:“世子妃娘娘,你是不是不喜欢瑶儿,也要像娘亲一样,抛弃瑶儿”
楚姒闻言,到底心软了,朝她笑笑:“怎么会呢,走吧,让傅大娘给你准备糕点,我教你识字,如何?”
“好!”瑶儿笑着点点头,看着楚姒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一下午楚姒都在哄这孩子,好容易瞧见她玩累了,这才让人带着下去歇着了。
楚姒去里间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带上了帷纱帽准备出去,傅大娘跟在旁边犹犹豫豫的问道:“世子妃,您要是能让别人办的事,就甭自己出去了。”
“嗯。”楚姒颔首。
“世子妃,您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吧。”傅大娘又问道:“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比如甜的辣的或是酸的?有没有头晕头痛畏寒恶心?”
楚姒哪里还不明白傅大娘想问什么,笑道:“您放心,就算要怀孩子,哪有这么快。”最起码也得一年时间吧,她是这样感觉的,不过林清愚这阵子也确实折腾的厉害。
傅大娘嘿嘿笑着,忙端了汤来:“那您先喝了这汤再走。”
楚姒没多怀疑,接过便喝了些,看着傅大娘一副放心了的样子,疑惑道:“这是什么汤?”
“普通的补身体的。”傅大娘忙道,生怕楚姒怀疑一般。
楚姒也只是笑笑,放下碗便出去了,傅大娘追出半里地,都在唠叨注意事项,直到楚姒上了马车。
徐桂在前头赶着马车,瞧见傅大娘如此,不由笑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楚姒松了口气,笑道:“没事,天色已经黑了,事情你都办妥了吗?”
“放心吧,我徐桂办事。必定妥当!”
“好。”
马车急速往城门而去,此时的黑夜中,也有一个背着包袱小心翼翼往城门赶的人。
青色的不起眼的轿子,到了城门口被人拦住,旁边的小厮却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里面坐着的贵人是谁吗?”
“是”
“李大人府的,如今赶着出城,要是耽误了事儿,回头跟太子爷说了,砍了你的脑袋!”那小厮凶道。
官兵看着里头递出来的李府的腰牌,没敢再多检查,左右京城也没下什么禁令,便放行了。
轿子里的人松了口气,出了城以后便急道:“快些走,去前头换了马车,要赶在天亮之前离开!”
“是。”小厮应了声,让抬轿子的人加快了步伐。
小轿子到了楚秉松早就让人准备好的马车边,下来后四处看了看,没有人跟着,这才放松下来,却也悲从心中来。
“想我楚秉松,已经位极人臣,如今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前程尽毁的下场!”楚秉松哀叹,可看了看这漆黑的夜,却又冷笑起来:“若是再给我个十年。我定能再教出个状元郎出来,到时候”
“老爷,咱们先走吧。”小厮总有些害怕,总觉得危险。
楚秉松不满的睨了他一眼:“我还用不着你来提醒。”
小厮撇撇嘴,小声嘀咕着:“如今不也是平头百姓一个,还摆什么谱,又不是正经退休的老丞相”
“你!”楚秉松气得心口疼,到底忍下这口气,上了马车:“我回头再收拾你,走吧,赶紧离开,迟了就来不及了。”楚秉松坐在马车里说道,可说完,仍旧不见马车动起来,不由掀开帘子恼道:“你们都死了不成!”
才说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涌来,楚秉松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活人,全倒地上死了。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袭来,让楚秉松连连往后缩,可马车就这么点大。
“你们是谁?”
“取你命的人”外面的声音传来,楚秉松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怎么是你”
“不然相爷以为是谁?”赵奕恒是恨极了才亲自寻来,看了看楚秉松:“不过相爷也不用怕,我不会杀你的。”
楚秉松想也没想便开始跪下求饶:“五皇子,你放过老臣吧,那些话都是楚姒让我说的。”
“楚姒?果然是她。”赵奕恒冷哼一声,又道:“若是如此,她只怕猜到我今日回来杀你了吧,指不定今日这消息都是她送的。”
“所以五皇子”
“所以我不杀你。”赵奕恒笑得灿烂:“你往前跑吧,能跑多远是多远。”
楚秉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赵奕恒让他走,他自然不多留,忙自己驾着马车开始欣喜若狂的往前跑了。
一旁的侍从道:“爷,真的让他跑了?”
“你觉得可能吗?”赵奕恒冷冷笑起来。
“那属下跟过去悄悄杀了他?”侍从又道。
赵奕恒微微摇头:“不必,楚姒只怕早就料到我会来动手,说不定都已经通知太子来抓一个杀人现场了。”
“所以”
“所以?”赵奕恒睨了他一眼:“当然是在这里等着我们的太子爷过来,告诉他,楚秉松跑了,我可不敢轻易动手!就是不知道太子那张脸会有多臭”说罢,他便大笑起来。
“爷英明!”
楚秉松以为安全了,不停的往前面跑,可跑着跑着,就瞧见前面有一辆马车拦住了路,小心看了看,并不见有官府的人,这才大声喊道:“给我让开!”
马车依旧纹丝不动,楚秉松气得直接抬起鞭子就要去抽对方的马,也不管他们会不会因为马儿受惊而摔死。
可马鞭子才打下去,便见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没入自己的马身,马儿哀鸣几声,便倒在了地上。
楚秉松也从马车上滚落下来,一身狼狈,头发也散乱了:“你们到底是谁?”
“父亲这么快,就忘了我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楚秉松却并不觉得高兴,只白了脸:“怎么是你!”
“父亲还想是别人?你希望是谁呢?被你做成人彘的母亲,还是秦雪,亦或是你逼着服毒自尽的老夫人,或是你引以为傲的楚其泰和楚秀秀?”楚姒并未下马车,淡淡在里面坐着,只看了看手腕上的紫玉镯子,小心收好。
楚秉松咬牙:“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说过你不会杀我的”
“你说话都能出尔反尔,我为何不能?”
“你”楚秉松见她果真要杀自己,面色铁青:“楚姒,你要杀我,就是弑父,天理不容”
“天理根本不关心我,它连你这样的畜生都没管,又怎么会来惩罚我呢?”楚姒淡漠笑着。
楚秉松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到底是跪了下来,语气也变成了祈求:“楚姒,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求求你”
“求人没有用,只会被人宰割的。”楚姒眼眶微湿,她前世的苦苦哀求,换来的,只是他们无情的背叛和抛弃,她不屑于哀求。
楚秉松已经听不进去这些话,他还不想死,他还想再回来京城,重振楚府,他不想被人看不起,死了以后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他不断的磕头,砰砰声听得徐桂都心惊肉跳,可楚姒只是一下下数着,但数来数去,都抵不了娘亲为他付出真心付出一切反而被他做成人彘的恨!
“好了。”楚姒淡淡出声,却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楚秉松抬眼看她,摇晃的灯笼下,她像极了地狱里来的索命的冤魂,特别是像杨佩。
他瑟缩着往后倒退了几步:“楚姒,你不能弑父,要是让人知道了”
“从我决定回来报仇开始,我就没打算能瞒着谁。”楚姒淡漠的靠近,楚秉松则是惊惧的不断往后缩:“是你,是你设计了我,设计了楚府,对不对!”
楚姒见他这时候还在说这样的话,嘴角扬起:“你我都是局中人,何来谁设计谁一说?楚秉松,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后悔吗?”
楚秉松看着她,手里死死攥着一块是石头:“楚姒,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问我一句我后不后悔吗?”
楚姒眸光清寒:“是!”
“我后悔,你会放过我吗?”楚秉松定定看着她。
楚姒冷笑一声:“我杀了你,然后跟你说对不起,你会活过来吗?”
楚秉松咬牙,深深吸了口气:“那你靠近些,我告诉你”
楚姒定定看着他,眼眶酸涩的很,她不曾想,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他还是死不悔改。
“徐桂,给我砍断他的右手!”
“是!”徐桂没有犹豫,拎刀而上,直接便砍断了他的右手。
楚秉松开始哀嚎:“楚姒,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我再问你一遍,你后悔吗?”楚姒执着问着,不为自己,也为了付出深情却惨遭背叛而死的母亲。
楚秉松忙点头:“后悔后悔”
“是后悔骗了我娘的心,让她众叛亲离之后又杀了她,还是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杀了我?”楚姒继续问道。
楚秉松心里后悔的当然是畏手畏脚没杀了楚姒,但嘴上却说不出后悔杀了杨佩的话,如果重来,他依旧会杀了杨佩。
楚姒冷冷扬起嘴角:“徐桂,右腿!”
“是!”徐桂额头冒出些许汗,但仍然挥起了刀。手起刀落,楚秉松的惨叫声惊得他耳膜都要破了。
楚姒提着红灯笼,看着开始在地上爬行的楚秉松,跟在他后面不疾不徐:“我问你,你后悔吗?”
楚秉松惊恐大喊:“你就是恶鬼,恶鬼!”
“徐桂,左腿!”
“是!”
“我后悔,我后悔了,我不该杀了你娘,我不该骗她,不该让她被秦雪折磨羞辱”
楚姒眼眶湿了:“废了左腿!”
“楚姒!”楚秉松怒喝,徐桂上前一步,直接解决,楚秉松此时已经哭得满脸鼻涕眼泪了,头发凌乱散落在一旁:“楚姒,你说话不算话”
“我若是说话算话,岂不是不像父亲了吗?”楚姒的泪落下,前世宫里血流成河,宫外血流成河,她如何会心软,如何能心软!
“左手!”
“是!”
楚秉松已经面如死灰,楚姒将灯笼提前些,照着他的脸:“你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如今死了也就死了,可娘亲是有情有义之人,你这样折磨她。不止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是在一片片将她的心凌迟!我本也想让你享受剜心之痛,奈何,你根本没有心。”楚府满门,死的死,散的散,他眼里关心的,从来只有自己那微薄又可怜的自尊和荣耀,至亲于他,只是无情的工具。
“楚姒,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楚秉松奄奄一息。
楚姒却只淡淡笑道:“你又知不知,我便是那厉鬼前来索命呢?”
楚秉松怔住,楚姒浅浅一笑,转头离去。
浓烈的血腥味钻进她的鼻子,让她胃里一阵翻腾,走到马车边时,终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徐桂忙赶来:“姑娘”
“放了他的血,让他慢慢死”楚姒冷漠说完,转头便上了马车。
徐桂看着她,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冷的喘不过气,可偏偏,他又见过她善良的样子。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徐桂想不通,解决完楚秉松以后,才感慨道:“若是能做一个好人,谁又愿意做恶人呢。”说罢,这才驾着马车,走官道,绕远路去了另一道城门。
赵奕恒如愿等到了太子的人,一看到赵煊逸,便笑道:“这次你要失望了,我不但没有杀人,还帮你看住了逃离的犯人。”
“那人呢?”
“你使人往前去追就是。”赵奕恒笑起来,看着赵煊逸黑沉的脸,笑道:“怎么,太子爷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你迟迟不回府,就是在做这件事吗?”
“不然呢?”赵奕恒浅笑:“我也是相帮太子出一份力。”
“若是楚秉松死了,我是不是要怀疑,是你动的手?”赵煊逸寒声道:“你跟楚秉松的仇怨,可是满朝皆知,如今半夜你不待在皇子府,居然在城外”
“我也跟太子有仇,可我对太子如何了吗?”
赵煊逸沉着脸,并不再跟他多说什么,直到侍从过来禀报:“回禀太子爷,找到人了。”
“人呢?”赵煊逸语气不善。
那人面色微白,到底还是道:“被做成人彘快死了。”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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