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直到狻猊金炉中的沉香燃尽,凤箫还是不见踪影。
皇上浓眉微皱,刚欲喊“来人”,却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后,凤箫便出现在门口。他换了身衣裳,浅黄柳色缎袍让他看起来有些孱弱,怀中抱着一卷画,一时居然有种遗世独立的错觉。他冲屋内两人轻轻一笑:“久等了。”眉目间的倦色却因这一笑浮现出来,许若然心中一痛,却正好撞见凤箫看向她的目光。方才他出去时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如今却又用这种倦然的、等待的眼神看着她。许若然一颤,突然觉得身体中有一个声音在嘶吼叫嚣,强烈地冲撞,欲破出她界定好的囚笼。
她悚然而惊,脸色变得比凤箫还要苍白,紧紧扣住了自己的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刺破自己白皙的手指。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种莫名的感觉才消退下去。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凤箫已经在和皇上说着话了。
“叫你拿画,怎么连衣服都换了?”皇上有些不满,目光却已盯住凤箫怀中的画像。
凤箫恭恭敬敬地呈上,答道:“臣弟拳时不慎打翻了砚台,弄污了衣服,所以才先换了身去。皇兄恕罪。”声音很奇怪,比起平日的温和,更有些沉闷,仿佛是压着嗓子说出来的。
但皇上显然没注意,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似乎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画像上。他接过画卷,却不展开,只轻轻抚摸着,眼神温柔沉静如夜晚的井。
凤箫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良久,皇上才轻轻叹了口气,说:“朕该回宫了。”
凤箫理了理衣裳,打算送驾,皇上却道:“不必,你留在这里。”
他深深看了眼凤箫和许若然,目光略过两人时,浮现出不同的深意。接着,便再不说什么,真的离开了。
皇上离开了。凤箫却没有转过头来,仍是冲着门口的方向,轻轻道:“皇兄每年,都会让本王绘制贵妃娘娘的画像。至今,也有十幅了。”仍是那般奇怪的、有些沉闷的声音。
许若然默然无语,心中却好像突然空了一块——他那样认真画着的、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的画像……是画许贵妃的吗?
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又酸又涩,好像还带着某种莫名的怨愤。
凤箫回过身来,将她此刻的表情尽收眼底,一种奇特的神情在眸中一闪而过。仿佛有一瞬间是笑着的,随后却又被无边无际的痛苦淹没:“贵妃失踪后,皇兄从未放弃过寻她。
许若然转过眼去,似乎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不久,却又看着他,忽然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刚才,你真的是打翻了砚台么?”
方才凤箫说自己拿画时不小心打翻了砚台,为了更衣,这才迟了些。
凤箫面色一变,本就无血色的脸上更加的苍白。
许若然慢慢走近他,淡淡看着他略有些闪烁的眼睛。突然,伸指在他胸前一个穴道一戳——
凤箫浑身一震,却一声也不肯吭,只迅速地拿手掩住了口。
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蜿蜒而出,汇聚滴落,迸溅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凤箫眼中头一次现出懊恼之色,他看也不看许若然,转身就走,却在一个急旋后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棒似的,眼前直冒金星。
“吴苌曾说,凤王爷每两个月便要吐一次血。”许若然慢慢踱到凤箫面前,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心中不由自主一阵火气上窜。
她冷笑一声:“枉你被称天下第一聪明人,难道以为将血压在胸口便没事了么?”
凤箫移开手,大口大口的鲜血激涌呕出,他再也不能支持,双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听到许若然淡然而略带一丝惆怅的声音:“你若真就这么死了,你我是否反而更好过一些?”
咳……这章是少了点儿……但素……但素但素……人家明天要春游(渴望地眼神看着大家)……
咳咳……于是咱呼噜呼噜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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