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楼坐着,和白老说话。
白老便低声道:“画楼,前几日高市长的夫人叫人送信,她想来拜访我……我推了,想着本就不熟,又不知道她到底意欲何为。你跟她可有交情?”
是怕高夫人别有用心。
画楼笑了笑:“她人不错,从前还教灵儿打麻将。”
然后又把当初高夫人想和慕容家结亲、最近帮她挡了总统夫人等事情,都告诉了老。
老笑道:“哎唷,高二小姐要给半岑做媳妇?那我得见见。过几天没事,我请了高夫人来家里坐。”
画楼明白,老还是不放心,怕涉及政治,白云归难做,所以一再问画楼。
有些人想做官,在前面买不动人情,就开始打后宅的主意,老自从来了俞州,就很警惕。
“您只管见。”画楼道,“高市长是将军的亲信,平日里高官厚禄养着他,高家便是靠将军才能显贵……”
原来是亲信,那就应该没事。
老这才放心。
然后又道:“最近清歌和素约怎样?我原本想今天去看看,亲家说要来玩闹一天,就耽误了……”
“好着呢……”画楼提起孩,口吻很温柔。想起清歌抓住发夹,专门留给白云归的事,画楼便觉得好玩,说给老听。
老听了,惊喜不已,道:“才那么点的孩啊!”
“上次高夫人还给他们俩打了对长命锁,是从香港讨的家钱打出来的,模样很精致,我叫奶妈收着,等他们满了周岁再挂上。”画楼说着孩,便想起这件事。
老颔:“这位高夫人,是个有心的。”语气里,对高夫人的戒备又减轻不少。
那边,张君阳胡了牌,张大少奶奶就不依,叫嚷起来:“君阳,你只顾巴结亲家,连你嫂的牌都敢胡。”
老听着,便含笑起身,帮女婿说话:“怎么,你赢了满场,好不容易输一回就不高兴?快给钱,快给钱!”
大家都笑起来,气氛很融洽。
张和张君阳压抑心口半个月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特别是张,惴惴不安,生怕惹怒了白云归,他们家日就没法过了。要是灵儿误会,闹起离婚了,张家简直要乱套。
好不容易才结上了白总司令家的这门亲事。
如今做生意不比往昔。
世道乱的很,不管是铁还是码头,时不时就封锁。倘若什么都不是,那些扛枪的让你等十天就是十天,半月就是半月。还需要不停打点银,把他们喂饱,赔足笑脸。
政府的法律是政府制定的,今日改,明日改,权势当道,正正经经生意人,哪户不垮?
得罪了白云归,他一声令下,借着逃犯、烟土,封了张家的仓库、店面,张家哪里去告状?
以前还有皇帝管着。
如今的总统,根本就不顶用,外面做官的,特别是自己有部队的,几个怕总统?
除非像北方卫总统一样,自己有嫡系势力。
像南方总统这种空架,也就是名头拿出来吓唬人,管管平头姓,可管不到手扛重枪的军官头上。
整个东南都是白云归的嫡系,估计总统都要巴结着他,要不然,他的孩们办满月礼,总统夫人怎么纡尊降贵巴巴从南京赶来?张越是这样想,越是冒冷汗。
如今好了,两个孩和好如初,她胸口大石也落地了。
君阳是聪明的,灵儿这孩也明事理,总算有惊无险。张想起好几次自己提到嗣问题,就胆发寒。
灵儿这孩瞧着没有脾气,原来也挺扭的。幸好嗣问题她没有多谈,真正惹怒了媳妇,闹起来也是烦心事。
张这才觉得,媳妇娘家势力大也不好,做婆婆的只能供着,跟娶了公主似的。
灵儿不是那作怪的孩,要是她像周如倾,张家真是阖府难安。
那边,画楼跟瞿湘聊天,说的都是怀孕时的事。瞿湘说她最近睡得不好,又吐得厉害,笑道:“听娘说,大嫂一开始怀相也不好,后来如何了?”
后来……
白云归回来了,就莫名好了……
画楼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何不吐了,只是把婆婆当初告诉她的话,再告诉瞿湘,便把话题从孩身上,转移到了南京,问她南京有什么有趣的。
瞿湘想了想,才道:“我母亲教我做淑女,平日里出门也少。特别是出嫁前几个月,除了两个好友,很少游玩,也不清楚南京到底哪里有趣。不过,柳局座倒是喜欢南京,时常出去逛,给我带些好玩的。我出嫁前一个月,柳局座突然忙起来,说什么丢了一批货……我想,可能是丢了大东西,就也不敢央求她送我出嫁。大嫂,您要是想去南京玩,我给朋友写信,托人领着你……”
画楼对妯娌都很善意,瞿湘原本没有多想。
可她突然问南京,顿时让瞿湘明白,她想问些时政。
大嫂刚刚生过孩,短期内不可能去南京的,就算她想要去南京,副官亦会帮她安排好行程。
单纯的闲聊?
那应该问瞿湘父母如何,家里有好些人,而画楼直接跳了过去,只问南京什么有趣。
回眸间,画楼对瞿湘轻笑,心中对这她越来越佩服。
瞿湘似乎对画楼笑,那笑容也比从前亲昵分。聪明人总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样彼此都不累。
瞿湘嫁过来之前,对白家没有多奢望。她受够了母亲莫名其妙的歇斯底里,受够了处处受母亲控制,只想换个环境,逃离那令她窒息了二十二年的家。要是再多一天,她也会被控制欲强的母亲逼疯。
她好似落入汪洋大海的孤独旅客,白家是茫茫海面一块浮木。她不知这浮木是否能将她渡到彼岸,却是目前能救命的唯一。
她不顾一切攀上了这块浮木。
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有些茫然,大家会背后说她怯懦。怯懦是她向母亲示弱的一种手段,是一层保护伞。
白家,却比她想象的要好。
丈夫是个口直心快,毫无心机的人。新婚之夜他喝醉了,问她:“你嫁给我,也是因为我大哥?所以女人缠上我,都是因为我大哥……”
她便服侍他洗漱,然后跟他说,她有个很厉害的母亲,她不得自由。
而且她年纪大了,很难再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正好白家门第和瞿家相对,他又比她大。
然后他就笑,有种风流妍态:“我喜欢女人说实话,你很好!我也是实心实意和你过日,跟你们家没关系!”
看到她的平凡姿容,他没有失望,没有鄙夷,而是问她是否对这段婚姻的态真诚。既然她是真诚的,他便愿意尊重她。
他心思单纯,有时说话有趣,惹得她大笑。眉目飞扬时,他总说她很好,然后就紧紧搂住她。
似乎爱情便是这样缓慢滋长。他只是个长不大的孩,顺着他,哄着他,他便愿意付出真情。
瞿湘对丈夫是满意的,比预想中好倍。
婆婆慈爱,善良,而且睿智,看似事事不过心,却什么都明白;妯娌聪明,一个比一个聪明,没有利益冲突,就能和平相处;小姑一个单纯可爱、一个机灵古怪,瞿湘都很喜欢。
嫁到白家不足半年,瞿湘好似重生了一回。她从前世界里那些固执的阴霾和歇斯底里,全部散去,她终于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只是南京……
埋在南京的那些往事,如果被翻出来,白家人会不会用另一种目光看她?
瞿湘又不禁想起,大嫂刚刚问她南京的事。难道是自己的事情败露?
不可能!
只要情报局不毁,她的秘密就不可能被翻出来!
可情报局如今的局长是云媛,瞿湘跟云媛没有多交情。
云媛曾经是白云归的姨,白云归改弦易张,也是她做的说客。难道是白云归觉得她不正常,叫人查她?如果是白云归去查,云媛应该会告诉他吧?
画楼便来试探她的口风?
瞿湘想起柳烨说,慕容画楼一身好武艺,枪法超群,定是哪个势力豢养出来的。后来被白云归的真情感动,愿意留下来,洗心革面,规规矩矩做了白夫人。
那么,慕容画楼应该很能理解她想从头开始忘记过去的心情吧?瞿湘忍不住又看了身畔的人一眼。
只见慕容画楼神色安宁,看着远处牌桌,眸光柔和又满足。
瞿湘心中微动。
她道:“大嫂,您很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画楼一直在想瞿湘刚刚说南京丢了批货、柳烨亲自去找等事,听到她的声音才回神,笑道:“我很喜欢。”
“好像只有这样,才是感觉是自己活着的,对吗?”瞿湘声音轻柔婉转。
画楼一怔,眼眸敛住,片刻后才笑道:“是啊,来世间走一遭,没经历过热闹的家庭生活,便是白活了。”
瞿湘垂,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沉默着。
从白公馆回来,画楼的心有些难受。不知道为何,瞿湘那随口一句话,让她想起了苏氏。
她沉吟片刻,对司机道:“去霞。”她想接苏氏和苏捷来看看清歌和素约。清歌和素约出世两个月,苏氏从未见过,她一定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