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他沉下心来,朝夕苦修,进境更是神速。他本就天资卓绝,再加上卧薪尝胆地磨砺,数年的时间,同辈的门人弟子之中已经无人是其对手。
然而他始终念念不忘那场,让他无数次深夜惊醒、气短心悸的比武。那种失败的颓废感,和最强处被人随手击破的无力感,让他一刻都无法放松自己。
就这样,他滋滋不断地足足苦修了十年,然后去赴那人之约。那人果是信人。十年之后,两人重聚,再次比试。
为了这场比武,他做了充足的准备,甚至从门派中借出了著名的青竹剑。那人仍是一派混不在意的风轻云淡,就像十年前一样,还是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与他放对。
他不敢大意,倾尽十年所学,全力以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他败得更快,更惨。
呆立当场,他一度对自己的木系功法产生了怀疑,对自己的修炼产生了绝望。当时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那人告诉他名字,好让他知道是谁彻底击毁了自己的信心。
那人却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也没有满足他,飘然远离。失魂落魄的他,在回山的路上途径一座小山,见到平林木落,秋意萧瑟,竟起了自绝之念。
幸而被路过的一位大师救起。那位出家人与他彻夜长谈,以无边佛法点醒梦中人,终使他有所领悟。
回到清溪之后,他独居后山森林,闭关不出。这一闭关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后的一天,后山陡然出现了一座高达百米的金刚法身,引得门人弟子争相来看。
掌门人连同一众长老亲至,才知道是他闭关二十年,融通佛法和木系功法,创制出一门威力惊人的神通。
那时,悉其往事的长老,立即就有人建议他再赴钦州查找那人的踪迹,然后与他第三次约战,必可一雪前耻!
他果然再赴钦州,却并不是索战而来。二十年前的百岁寿星仍然健在,见到他再次前来,毫不意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你必会前来问明一切。
那人看上的人,绝没有错。只是没想到,这一等竟要二十年的时间。
他诧异问道:老人家何出此言?您怎么知道我不会就此消沉,一蹶不振?
老人哈哈大笑道:一是因为,我相信那人的眼光。二是因为,我相信大师渡人的能力。
他大惊。二十年来,他精研功法与佛法,自信已经是处变不惊,却还是被老人的话语惊呆了。
但他苦修数十载,功力与智慧深湛。闭目略思忖片刻,便霍然开朗。
原来如此!
他向老人问道:现在您能告诉我那人的姓名了吗?
老人脸上露出敬色,郑重说道:我实不知道那人的姓名。但世人都称他为-剑神!
他再惊。
老人接着说道:虽然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原委,我还是把这件事详细对你说一遍吧。
三十年前,剑神下山走动,偶然见到你资质出色,便忍不住出言点拨。哪知一片好心反而引来非议,甚至被迫当场动手。
听到自己当年的行为处事,虽然事隔多年,他还是满面羞惭。
但剑神那样的人物,岂能与你一般见识。他不仅没有怨你,反而答允了你的十年之约。这既是剑神的气度,也可以说是一个考验。
十年之后,你又输了,灰心丧气地离去。但剑神却认为你言出必践,能够收敛轻狂,刻苦修炼,是个可造之才。他请好友普凡大师暗中照应于你,若是你误入歧途,便择机将你点化,引入正轨。
那时,我还觉得他这件事做的过于严厉。若是欣赏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不当面传授他功法和绝学?而是要如此大费周章,重挫他的信心,让他吃那么多苦头?
剑神却说,这是真正为了你好。说你获得了极佳的天赋,同时也失去了孜孜以求的恒心。若不能好好历练,终难成器。
他不告诉你自己的名号,就是怕你失去争胜苦修之心,一生随波逐流,无法达到武学的至境。
如今你修为深湛,气宇沉凝。看来还是剑神有功啊。
他听着老人叙述往事,回想与剑神见面、交锋的一幕一幕,及自己不论风刀霜剑,潜心修炼的****夜夜,心中对剑神感佩交加。
他激动地问道:我想去拜见剑神。老人家能否指点路途?
老人道:这世间只有他找人,哪有人找他?如今你功力大进,总算是不枉了剑神的一片苦心。相逢既是缘,强求不来,也不用去强求。
他闭关二十年,体悟佛法,慧根早种,闻此一言,双手合十向老人行了一礼,飘然离去。
再次登上二十年前,自己欲寻短见的那座小山,他百感交集,直至此刻,仍是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那个传说中的人物,竟然面对面数次点拨自己,自己一再发誓挑战的对象竟然是剑神!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和好笑啊!
“剑神“是人们对当代第一剑手的最高敬意。这个第一,不是高手角逐,力压群雄的第一,而是传承有序的第一!
虽然没有经过比试,但从来没有人敢质疑剑神的修为。因为那是通过无数实战证明的结果,剑神就是人间的神话!
故老相传,每一代剑神都不能出任俗世的任何职务,而且从成名之时起,就肩负着将绝世武学传承下去的使命。因此剑神均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关于剑神出山,在尘世寻求弟子的传闻,历来是大陆上最八卦的谈资。当剑神的弟子获得了剑神的称许,他就会把剑神的信物-被成为剑神剑,三大名剑之一的浩汤剑,传给自己的弟子。其弟子自动成为下一代剑神,老剑神则悄然隐退,从此仙踪难寻。
正是因为关于剑神的一切,都充满了神秘和奇幻,当听到那人就是剑神时,才让他如此失态。远眺前方大地与苍天交接之处,一片雾霭氤氲,奇异的感觉在他的心底升起。
他回到清溪派之后,将金刚法身的习修功法,和经年炼制的法器-金瘿韦陀杵,留在了清溪。然后,一纸留书,从此浪迹天下,散淡江湖。
有人说他是去寻访剑神的踪迹,有人说他是顿悟佛法,红尘修行,不一而足。金刚法身从此作为清溪派的镇山绝学之一,流传百年。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有人再度将其修成。真是幸哉,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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