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轮慢慢在长江水面上行驶着,王默站在甲班上眺望越来越近的重庆城,身后站着的是二虎这个贴身卫兵,以及一队队背着枪肃立的特战营士兵。
作为王默一手训练出来的特战营,自然是要跟随王默前来重庆上任的,而且将是王默手头上震慑和打击重庆各方势力的王牌。
“大虎,航运公司的总部就设立在重庆吧,给家里人在这买个宅子,让他们搬过来吧。不要心疼钱,走公司账目,算我特批的。”王默说道。
从尹昌衡那里捞到八十万大洋之后,王默第一时间拨出十万大洋给王大虎成立航运公司,并从工业母机中购置了两艘载重70吨的小火轮作为航运公司的起家船只。唯一麻烦的是,王大虎手下的人只会操纵木帆船,只能是暂时从武汉那边高价聘请会开小火轮的技术人员。
虽然明白王默这是收买人心,不过一直候在旁边的王大虎还是非常感激:“谢少帅!”
“好好干吧,尽快让你的人学会怎么开小火轮。到了重庆就把你礼字堂的旗号打出来,免得仁字堂和义字堂明目张胆地打压你。如果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就让二虎来通知我,我会暗中帮你一把的。”王默又嘱咐道。
“是,我和我那些兄弟们一定不会让少帅失望的!”王大虎神色坚定地说道,既然决定了上少帅这艘船,那就不能犹豫,只能全力以赴,毕竟这事关他和他手下弟兄们的身家性命。
说话间,重庆港口码头已然渐渐在望,小火轮缓缓朝着码头停靠。
码头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还可以看到有不少士兵在周围持枪警戒。看这样子,重庆军政商要员大多都来码头迎接王默这个新任的顶头上司了。不得不说,这些人消息挺灵通的,连王默抵达重庆的具体时间都弄清楚了。
轮船靠岸,一队队特战营士兵率先下船,第一时间接管了码头的警戒工作,表现得非常强势。
欢迎人群中,重庆仁字堂最大“公口”龙头大爷罗绪章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低声和旁边一人说道:“何兄,来者不善呐。观其手下兵丁举止,这少帅怕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啊。”
罗绪章嘴里的何兄正是重庆义字堂最大“公口”何鸿,何鸿闻言不屑地冷笑道:“不好相与?就他带来的几百兵顶个屁用,咱们仁字堂和义字堂手里可是有上万人枪的。老罗,不用担心,王默这个瓜娃子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何兄,你可别乱来,如果惹得川南那边动怒兴兵,我们这点人枪才真的是不堪一击。”罗绪章立即劝说道,他并不希望和有川南为依靠的王默发生激烈冲突。
何鸿依旧冷笑道:“老罗,这可不是我想不想乱来。你没收到泸州钱老三传来的消息吗,咱们这位少帅可是不怎么待见我们袍哥啊。”
“好了,无论如何,先让我在镇抚府里探探他的想法,只要不触动我们袍哥的利益,一切都好说。”罗绪章说道,他在重庆镇抚府里是有不低的职权的。
欢迎人群议论间,特战营士兵的警戒布置相继完成。
王默从小火轮上走下,身后紧跟着贴身卫兵王二虎。嗯,还有一个小尾巴林雪儿,小姑娘手里提着一个与她体型不怎么相称的大藤木箱子。王二虎倒是几次想搭把手帮忙,不过小姑娘怎么也不愿意放弃在她看来属于自己的职责。
走向欢迎人群,王默第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川南革命军三团团长葛长春,连忙上前躬身问好:“见过葛叔叔。”
葛长春是跟随王浩山多年的心腹亲信,也算看着王默长大的长辈了,受王默一礼自然没什么不妥。
“少帅,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重庆的诸位要员。”葛长春笑呵呵地拉着王默,向他一一介绍欢迎人群中的重庆军政要员。
“这位是税警团的团总程飞!”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葛长春这是摆明车马地给王默撑腰啊,只差没直截了当地说:“别以为少帅年轻就好欺负,谁要动什么歪心思,想想我们这些站在少帅身后的长辈。”
葛长春率领川南革命军三团坐镇重庆的这段时间里,可没少敲打重庆各方势力,哪里有人胆敢怠慢他表达出来的意思。
税警团团总程飞当即就是立正敬礼:“卑职程飞参见少帅!”
其余有军职在身的纷纷有样学样,在葛长春介绍到自己时,立即毫不犹豫地抬头挺胸,立正敬礼,高声喊道:“卑职xx参见少帅!”
没有军职在身的也态度十分恭敬,纷纷拱手见礼:“见过少帅!”
至少在这当口,所有人都表现出了一副对王默这新上任顶头上司的恭敬和服从。当然,这些人心理是怎么想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默也不在意这些人的恭敬是否真心实意,从头到尾都是笑呵呵,很满意的样子。想要坐稳重庆镇抚府的位子,总揽一方军政要务,这些表面文章的功夫是必须要学会的。
这是这个时代的特性,想要改变这个时代,王默首先就要改变自己,适应这个时代。既然走上了军人政治的舞台,那么就注定了他无法再做一个纯粹的军人。
“少帅,这位是镇抚府民政司的罗绪章,这位是重庆商会的何鸿。”葛长春又介绍道,随后却是凑到王默耳边,低声说道,“罗绪章是哥老会仁字堂最大‘公口’的龙头大爷,何鸿是义字堂最大‘公口’的龙头大爷,这两人是你稳定重庆至关重要的人物。”
葛长春这么一提醒,王默不由得多打量了罗绪章和何鸿几眼。罗绪章身上有股浓浓的文人气息,实在让人想不到他是袍哥组织的龙头大爷。至于何鸿,虽然此人隐藏得很好,但王默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敌视和不屑。
不管私底下如何,但就表面上来说,码头上的迎接场面总体上来说是和谐的、融洽的,相谈甚欢的。
随后,王默又在众人的簇拥下去参加了早就准备妥当的欢迎酒宴,酒宴上也是气氛融洽,宾客都十分尽兴。
酒宴过后,王默才在葛长春的带领下,来到葛长春为他准备好的府邸。
“怎么样,少帅,这宅子还满意吧?这是前清时一个满人权贵的府邸,革命爆发后那满人权贵就不知道哪去了,这宅子后来就被重庆镇抚府征用了。”葛长春带着王默一路参观着这奢华之极的府邸。
确实奢华之极,不说别的,单单那一间间厢房阁楼屋顶的绿琉璃瓦就价值不菲,更别说那些雕饰精美的楠木条柱。
府邸整体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阁楼交错,既有辉煌富贵的风范,也有清致素雅的风韵。
后花园的布置也是非常别致,假山、小桥、流水,典雅别致的江南风范的古典园林。走进去,花草铺地,树木成荫,鸟鸣蝉唱,让人有如身处世外桃源。
这样的府邸,王默还真没法挑剔,说道:“嗯,挺不错的,葛叔叔费心了。”
见王默对宅子满意,葛长春也挺高兴的,说道:“就是感觉空了点,要不我让人去安排些下人过来,这么大的宅子总是需要人打理的。”
“这点小事,小侄自己处理就好。”王默说道。
“也好,是要谨慎点,家里的下人尽量选些和袍哥没有瓜葛的。”葛长春提醒道,“在这重庆,袍哥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少帅要特别注意这点。”
王默皱了皱眉:“袍哥势力对重庆各阶层的渗透真的这么严重?”
葛长春点点头道:“没错,无论是镇抚府里的官员,下面的军警税人员,还是工商业老板,甚至最底层的贫民都存在着大量袍哥。很多时候,任字堂和义字堂说话比镇抚府的命令还要有用,所以我之前才提醒你注意罗绪章和何鸿这两人。”
“如果这样的话,确实挺麻烦的。”王默有想过哥老会的仁字堂和义字堂是麻烦,却没料到会这么棘手。
会造成现在这种情况,很大程度是此前重庆蜀军政府的遗留问题。
大革命爆发时,革命党人仰仗袍哥的力量推翻了清王朝在重庆的统治,随后就以仁字堂和义字堂为基石组建起了重庆蜀军政府。
正是因为掌控了重庆的军政大权,袍哥势力才如吹气球般急剧膨胀起来,迅速渗透了重庆军政商个阶层,造成如今尾大不掉的情况。
葛长春看着皱眉的王默,提议道:“少帅,要不我先不率三团回川南,继续在这坐镇一阵子?”
葛长春这是担心王默应付不过来,只要川南革命军三团继续坐镇重庆,就没人敢闹什么幺蛾子。
王默笑了笑,说道:“不必,葛叔叔,就那些散沙一样的袍哥还不放在我眼里。”
“可是……”葛长春还想说些什么。
王默却又说道:“放心,我不会莽撞行事的,镇抚府那边就暂时不理会,我会首先把师拉起来的。”
毫无疑问,军权在手,才是第一位的。
只要王默把重庆师练出来,有这样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在手,翻手就可以轻松镇压了散沙一样的袍哥组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