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之吓一跳,微怔数秒后,迅速回过神。他看着眼前娇软香媚的少女,她被他刚才的忘情举动吻得双颊晕红,此时正懒懒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撅嘴望他,似乎在等回应。
言喻之心跳如雷,面上却端得淡然,寻常语气说道:“刚才兄长发病,实在痛苦难熬,想要喝药。”
少女抚上自己的红唇,害怕地望着他:“兄长是想要咬破阿婉的唇喝药吗?”
他黑眸深深,目光如炬,不再掩饰,捧了她的脸问:“阿婉不愿意吗?”
少女低下头:“阿婉怕痛,而且兄长要喝药,不该从阿婉的唇间汲取。”
言喻之爱怜地抚摸少女白瓷般的脸蛋,他已经彻底沉迷,从前一直忍着对她的渴望,如今开了头,心里的就像是瞬间炸开锅,再也等不及,只想立刻同她说清楚。
“阿婉,兄长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听好,你言婉,不是我言喻之的妹妹。”
少女颤抖着双唇,水眸闪亮,她拉着言喻之的袖子,语气悲伤沮丧,“兄长,是阿婉做错了什么吗,兄长不要不认阿婉,阿婉愿意让兄长喝药,兄长想从哪里汲取就从哪里,阿婉绝无怨言。”
她说着话,往他跟前贴,刚才羞怯迷茫的少女此刻热情奔放,急急地凑上他的唇,她笨拙得很,一味地往他嘴里送,邀请他咬破她的唇,嘴里乖巧道:“兄长喝药……”
言喻之忍不住闭上眼,陶醉地享受此刻少女的温柔,他的亲吻动作缓慢耐心,一点点回应她,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珍馐,身心舒畅。
他一边亲吻一边抽空告诉她:“阿婉,其实兄长不是想要喝药,兄长是想要吻你。”
她长睫一颤,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想要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嘴里嘟嚷:“嗯……”
少女脸上的泪珠顺着唇角流到他舌尖,言喻之猛地睁开眼,望见她面上满是泪水,是被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给吓住的。
言喻之满脑子全是对她的渴望,气息烫热,却还是停了下来。他一点点揩去她脸上的泪水,指腹恋恋不舍地自她红彤彤的樱唇滑过,哄道:“阿婉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少女摇头:”没……没有……”
他捧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抱进怀里:“阿婉,兄长没有骗你,你真的不是言家女儿,你是父亲从外面捡回来的,你的亲生父母早就不知所踪,父亲临死前将这个秘密告知我,说是让我好好送你出嫁,也算是对你有个交待了。”
少女怔怔地抬起头,数秒后,她忽地哭出声:“兄长,我不是言家女儿,是不是代表以后我就不能住在言府,不能和兄长待在一起了?”
言喻之一愣,他早就做好了安抚她的准备,他想过她听到身世后的反应,或震惊或沮丧,就是没想过,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能和他待在一起。
他欢喜地问她:“你喜欢和兄长待在一起吗?”
少女点点头,“喜欢。”
他问:“哪种喜欢?”
少女擦干眼角的泪痕,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喜欢还分很多种吗?”
他沉默片刻,而后指腹贴着雪白肌肤描她漂亮的五官,“对,很多种。”
少女的小手轻轻抓住他衣襟,“兄长想要哪种,就是哪种,只要兄长不要赶阿婉离开,阿婉做什么都愿意。”
他喉间一痒,“什么都愿意?”
她咬住下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嗯,什么都愿意。”
他将她抱得更紧,“阿婉,兄长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勉强你,所以兄长必须和你说清楚,兄长想对你做的事,远远不止亲吻你这么简单。”
少女问:“除了亲吻,兄长还想做其他的吗?”
“是。可能会让阿婉觉得快乐,也可能会让阿婉觉得痛苦。”
她清脆地回应他:“兄长不会让阿婉痛苦,阿婉知道的。”
言喻之低头睨她,少女像只小兔子一样窝在他怀里,颤巍巍地贴着他。
她已经习惯了依赖他。只怕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教会她。
“阿婉,以后不准叫我兄长,要唤我喻之。”
少女张开嘴唇,“兄长……”
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嗯?”
她艰难羞涩地开口:“喻之……”
他问她:“阿婉最喜欢的人是谁?”
少女细声道:“是喻之。”
虽然知道她话里说的喜欢,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含义,但言喻之依旧欢喜雀跃。
他爱若珍宝地一下下轻拍她的背,语气柔和,哄道:“在阿婉确定对我的感情之前,我不会逾越。”他顿了顿,声音没什么底气:“但要是发病了,需要阿婉安慰,可能会想亲亲阿婉,就只亲亲,不做别的事。”
少女道:“亲亲就会好得更快吗?那兄长日日亲我好了。”
她喊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嘴。他无奈地叹口气,捏捏她的小脸蛋,顺着她的话往下面说:“阿婉真大方,我下次亲的时候,一定感恩戴德,不让阿婉像今日这般难受。”
少女满足地唔一声,趴在他怀中,重新闭上眼。忽地她想起什么,神情正经严肃,问:“兄长,你日日查看阿婉的守宫砂,是怕阿婉被别的男子勾了去,兄长会失去阿婉,对吗?”
他咳了咳,“对。”
少女:“我以为兄长查看守宫砂,是因为害怕阿婉失了身,就不能再做兄长的解药。”她嘴里念念有词,好心提醒他:“兄长,就算你想逾越,也有心无力,阿婉可是兄长唯一的解药。”
少女很是着急,紧紧揪着他的衣袍:“兄长不能为了女色,就不要性命啊。阿婉长得好看,兄长一时迷了心智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兄长,天底下最不能碰阿婉的人,就是你啊。”
言喻之身形一滞,“不是的,阿婉,你听我解释……”
她连忙从他身边坐起来,推开他,“兄长,你清醒点。”
言喻之伸出手悬在半空,少女已经跳回床上,拿被子紧紧盖住她自己,只留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在外面,无辜地望着他。
好像他是什么走火入魔的淫贼。
他自己挖的坑,只能他自己填上。言喻之硬着头皮,将当初的谎言真相告诉她。
少女失望地叹口气,“原来我不是兄长唯一的药。”
他柔情似水地告诉她:“你是我的糖与蜜。”
她嘟嘴轻声道:“你这个大骗子。”
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言喻之急慌慌到床边,他坐在轮椅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往前靠近一步,“阿婉,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怕喝苦药,就骗你。”
她爱哭得很,刚刚被水洗过的眸子,此刻又涌出晶莹泪珠来,鼓着腮帮子瞪他:“那你现在就不怕喝苦药了嘛。”
他摇头:“不怕了,再苦的药,我也能喝下去。”
“因为想要阿婉,所以愿意喝一辈子的苦药?”
他直直地搭上她的目光,语气坚决,没有任何闪躲:“对,因为想要你,所以愿意喝苦药。”
少女低垂星眸,“可是我不想让兄长喝苦药。”她攥紧锦被,“我想让兄长彻底痊愈,所以一直都很努力地喝补药,我以为我喝了补药,兄长再喝我的血,就会更快好起来。”
她揉揉眼睛,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而且兄长自从喝了阿婉的血之后,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比起阿婉刚到兄长身边时,兄长现在已经强健很多。”
言喻之若有所思,“因为强健,所以生出熊熊欲-火。”
他垂目看向自己完好却无法行走的双腿,他的身体,无法撑起他对她的渴求,想要又如何,若不能长长久久地与她厮守,那他就是害了她。
他总骗她,说他会好起来,但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他到底能不能好起来。
大夫有过交待,他虽然可以行人事,但是会对病情有害无利。日后等她接受他,他是愿意死在她身上,可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她愿不愿意看着他死。
他能对所有人自私冷情,唯独不能对她肆无忌惮。
屋里的气氛沉默下来,许久,言喻之推动轮椅往外而去,他收起他所有的灼热与渴望,缓缓遁入黑暗中:“阿婉,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依旧是你的好兄长,忘掉兄长说过的话,好好休息。”
少女愣住,不一会,她掀了被子穿鞋,正要往前,忽地半空中浮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时间瞬间凝固。
白刀双手抱肩,“不用追了,人已经离开。”他想起什么,掏出一本灰黑色的线本,另一手多了支狼毫小笔,一笔一划在上面记着什么,“……过度婉拒……打击追求者自信。”
少女横眉冷对,“白刀大人,你在记什么?”
白刀连忙将本子收起来,“没什么。”
少女抢先一步将本子夺了过来,翻开一看,标题赫然入目《绝代妖姬观察笔记》,旁边画了一个简笔像,从婀娜的线条可以看出,这个纤弱的女子是她。
人物像旁边是各种各样的指标,令人欣慰的是,各项指标都是满分,而且还有好几个惊叹号。
少女心满意足地将本子丢回白刀怀里,将鞋一脱,慵懒地趴回床上,朝后勾了勾手指,“白刀大人,过来。”
白刀飘过去。
少女支起半边身子,笑着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玩得太过了?”
白刀闷了闷,瓮声瓮气:“言喻之都走了。”
少女:“在这个世界,既然我能得到一辈子的快活,何必贪恋一时的快活。”
白刀问得直白:“你是担心他无法满足你吗?”
少女双手撑起下巴,“还好,毕竟我们俩又不是都残了。”她朝他眨眨眼,“但要是他好起来,我会更高兴的。”
她说完,眼波一转,重新唤他的名字:“对了,白刀大人,你是不是忘记告诉我什么重要事了?”
白刀呼吸一窒,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知道劫点的事了?”
上个世界,念在她是新手,他特意用特权免去上个世界的劫点,每个任务者刚开始在任务世界游走的时候,几乎都会受到任务世界的排斥,这个劫点,是任务者无法控制的事,必须渡过去,才有可能顺利完成任务。
他的特权只有一次,所以从这个世界开始,她必须独自面对劫点。如果她运气好,也许会在后面遇到没有任何劫点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的劫点,已经产生。
少女不慌不忙地说道:“早在先前开天眼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小皇帝上一世死在二十岁的原因,是因为他企图用一个秘密要挟当时气焰甚盛的祁王,那时祁王已经得了嫁妆,早已招兵买马手握重兵,就差一股谋逆的勇气,小皇帝要挟他,他如何能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了机会毒杀小皇帝,嫌不够,又用绳子将小皇帝的脖子都勒断。”
白刀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小皇帝一早就知道你是前朝遗孤的事,先帝临死前,留了这个秘密给他,好让他日后能够以此牵制言家,哪想得到,他没有用这个秘密牵制言家,反而拿来牵制祁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威胁过言喻之。”
这个世界的劫点,就是宿主的身世之谜,一式两份,一份藏在嫁妆里,一份藏在小皇帝那。
少女直起身子,“想知道小皇帝为什么不威胁言喻之吗?”
白刀诚实地点头。
少女凑到他耳边:“等我进了宫亲自问一问小皇帝,再告诉你。”她顿了顿,笑道:“我知道,小皇帝手里,有能治好言喻之的药。所以我要去拿药,顺便彻底销毁我的身世之谜。”
白刀皱紧眉头,被她的大胆震惊,她的秘密被人捏在手里,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吗?要知道,刚开始她得到管家权利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烧了嫁妆里的秘密。
他原以为她会恼怒地瞪他,埋怨他为何不提早将劫点的事告知。却没想到,她半点慌张神色都没有,反而要趁机去拿药。
少女看出他的疑问,笑道:“事情来都来了,一味抱怨又有什么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胜利的果实永远都只属于临危不乱直面人生的人。”
白刀点头:“很好。”他需要的,正是她这样处变不惊果敢决绝的任务者。
遁入白雾的时候,他听见她问:“你今天好不一样,话很少。”
白刀已经远走,轻声嘟嚷:“不是你嫌我啰里吧嗦的吗……”
她说干就干,第二日,自请入宫伴读,太后当即应下。言喻之听到消息的时候,连忙到院里找她。
少女正在指挥下人收拾行李,带了一车的衣裳与首饰,全是他送她的。
言喻之屏退所有人,气冲冲地一手拽着她,一手推轮椅,差点跌下来。少女及时扶住他,温言软语:“兄长,莫要动怒,对身体不好。”
言喻之问:“是因为我昨天的举动吓着你了?你竟要躲到宫里去做公主伴读?”
少女摇摇头。
言喻之不信,他握着她的手不放,问:“因为我反复无常?说了想要你,又说让你忘记?阿婉,你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逃开?只要说一声,兄长改,兄长全都改。”
少女眼神冷静,她回望他,一字一字道:“阿婉不是想逃,三个月后,阿婉会回来,完好无缺地回来,兄长耐心等着阿婉,好不好?”
他怔怔凝望她许久,最终认输投降。
他哪里能对她说个“不”字。她在他心里横行霸道,他对她,束手无策。哪怕今天她说她永远不回来了,他也无法阻拦她。
折断羽翼关起来吗?那是掠夺者的无耻做法。
他不是她的掠夺者,他要做她的守护者。
言喻之强忍内心剧烈的悲痛,一点点掰开自己的手指,好还她自由,“在宫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派人告诉兄长,兄长会尽量为你安排。”
她伏在他腿上,“兄长,这三个月,你可能喝不到甜药了。”
言喻之苦涩地牵唇一笑:“没关系,苦药已经算不得什么。”
他是在说她离开言府进宫伴读的事。比苦药,苦上千倍。
少女抬起脑袋,趁他悲伤至极,学他昨夜的模样,冷不丁捧住他的脸,毫不犹豫吻上去,从嘴角亲起,一点点,挪至薄唇中央。
她在他唇上细细低语:“这样做,兄长会不会觉得甜一点?”
言喻之呆住。
她抱紧他,温柔嘱咐:“兄长,阿婉走后,记得好好吃药,莫要嫌药苦。”
不等他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抽身离开,她朝外而去,站在花藤架下冲他挥手告别:“兄长,等阿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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