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
江霏心情有些低落,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原因,一路飞驰,从北郊开到南郊别墅区,不断超速变道,好像是为了发泄一般。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心惊胆战,也不知道她是发了什么疯,只求哪位好心的交警叔叔能拦下这个马路杀手。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江霏横穿江城,抵达目的地。
“我去停车,你稍等。”江霏把头发扎起,熟练的倒车离开。
大约四五分钟后叶伟龙才跟过来:“能在闹市区开这么快,霏姐的车技又进步了。”
他把车钥匙甩给贾青白,自己从车里走出,双腿发虚,深一脚浅一脚,明明是平整的水泥路,他却好像是踩在了棉花糖上一样,东摇西晃。
“能走路了?腿不麻了吗?”我淡淡一笑看着叶伟龙,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个词——软脚虾。
“我今天绝对不会让你跟霏姐单独住在一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有我在,你那些龌龊的想法永远不可能实现。”叶伟龙脸色苍白,手扶车门,低头弯腰,白瞎了这一米九的大个,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龌龊的想法?有时间管我,你还不如回去好好上学,以后做个有用的人,这样江霏估计也能看得起你。”我点燃一根劣质香烟,透过袅袅升腾的烟雾,突然看见江霏别墅旁边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老人。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下车时并没有看到那里有人。
叶伟龙也发现了坐在江霏别墅旁边的老人,那老人支起一张轻便的竹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看起来颇有几分古风。
“这老头是怎么混进来的?保安呢?”叶伟龙让贾青白去停车,自己晕晕乎乎的朝老人走去:“干什么的?”
“测字算命,周易占卜。”老人说话不紧不慢,言谈中自带一份从容。
“真可笑,敢跑到别墅区招摇撞骗?”叶伟龙从来不相信算命占卜之类的事情,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赶紧走,否则别怪我叫保安!”
“缘主稍安勿躁,三分天命,七分后运;提前知命,可以改运。”老人打开墨盒,将毛笔放入其中:“如若不信,你可先写一字,我帮你测测心中所念。”
“测我心中所念?老头,你要真能测出来,要多少钱我都认。”叶伟龙抓起毛笔,潦潦草草的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伟”字。
“这是我名字里的第二个字,测吧,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些什么?”叶伟龙撂下毛笔,站在竹桌边。
老人拿起宣纸,只是看了一眼,便开口说道:“笔法潦草透着愁肠,缘主苦恼的应该是姻缘一事。”
“伟字测姻缘,人占半边不看人,韦走半身筋骨狠,缘主姻缘全在一副筋骨上,姻缘之路定有两恶一险,不可避,亦不可退,不可让,亦不可悔,三关之后方能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老人说完后,又看向叶伟龙随便放下的毛笔:“笔杆正对那抽烟之人,若我所料不错,缘主姻缘路上的一险就应在此人身上。”
被身穿黑色道袍的老者这么一说,叶伟龙开始动摇,对方不仅说出自己心中最挂念的是姻缘,而且还算出自己姻缘路上的最大的障碍是谁:“神了,真是神了!”
他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语气变得恭敬:“老先生,我还想测测前程,您看”
“再写一字,写之前不要有太多杂念,跟随本愿书写。”
我远远站在一边,直到江霏回来。
“我家门口怎么会有个算命的?保安呢?”她领着我走到别墅大门,出于好奇看向老人的竹桌。
这一次叶伟龙写了一个“龙”字,老人拿着宣纸,端详片刻后说道:“龙字偏利,锋芒扫尽,以龙字求前程,前程似锦,但偏偏刚过龙年,太岁横行,龙避太岁,今年缘主的前程将止步于现今,除非得贵人相助,方能画龙点睛,呼风唤雨。”
“大师,不知我要去何处寻找贵人?”叶伟龙对老人的称呼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由老头变为大师。
“困龙升天,必有甘霖相助,你需要寻找一位名字中携有大江之势,又有雨霖之人。”
“名字中携有大江之势,还要有雨霖”叶伟龙想了一会,忽然扭头看向江霏:“霏姐!我懂了,谢大师提点!”
老人神秘一笑,不再言语,连桌上的钱都不碰一下。
“霏姐,这老先生测的极准,你要不要试一试?”
叶伟龙在江霏面前极力夸耀老人,江霏被说的有些心动:“那好,我也来测一个字吧。”
她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霏”字递给老人:“老先生,我想测一下姻缘。”
老人看了片刻,然后目光扫过江霏,淡淡的说道:“长虹截雨之相,你就算付出再多努力也无法更改,雨落大江,一去不回。”
他话音刚落,江霏就变了脸色,饱满水润的嘴唇被银牙紧紧咬住:“我想换一个字。”
“请便。”
江霏提笔又书写了一个“淋”字递给老人:“依旧测姻缘。”
老人摇了摇头:“姻缘一事本就要两厢情愿,你就算改了自己命,也改变不了结果。‘淋’字分左右,乃楚汉争锋之势,是是非非,不得安宁,何必要强求呢?”
江霏听完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老人制止:“一而再,不可再而三。”
他从江霏手中拿过毛笔,最后一双深邃的眼睛盯上了我:“这位缘主,你要不要测一下前程未来呢?”
老人话里有话,我嘴角挂着冷笑,其实自打看见这老人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不对劲,运用追眼,我发现老人道袍的衣领处绣着一条斑斓毒蛇,这跟我在漆木棺中发现的黑色道袍一致。
很显然,那个想要在深夜给我送阎王帖的人和老人有关,他们很可能师出同门,甚至背后的主使者就是我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算命老人。
“我就不用了吧,我这个人不信命的。”刘瞎子曾多次为我起卦,但卦象次次都不相同,所以我对算命测字并不感兴趣。
“你我相遇即是缘,我帮你测一字,就当与你结个善果。”
在老人不停的劝说下,我站在竹桌旁边,拿起了那根毛笔。
“那就测一下我的命吧。”不知该书写什么,我随手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道”字。
“以道求命?”老人双目中精光隐没,拿起宣纸,足足看了盏茶时间。
“以道求命,命中九锁,锁锁致命,锁锁引命,一锁一道,无锁天道,你命中注定会从事一种极为危险的职业,行走阴阳,只可惜九锁加身,你走不长远。”
老人信誓旦旦,言辞笃定,他故意把话说了一半,未点出破解之法,就是希望我能主动说出更多的事情。
抽了口烟,我看着面目淡然的老人:“算得不错,你应该不是骗子。”
我朝江霏招手,转身进入别墅。
“喂,缘主稍等,我还有话未说完!”老人见我离去,一下站了起来,他心中嘀咕,“这时候正常人应该都会变得急躁,追问如何能破解此局才对啊!”
“高健,要不就听他讲完吧,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他不是骗子。”江霏拽住我衣袖,目光深处竟然隐藏着一抹担心。
我弹落烟灰,深深看了江霏一眼,姻缘红绳已经斩断,但她对我的态度却仍有些奇怪。
“我的命,我自己清楚,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我轻轻将她拉开,迈步进入别墅当中。
一心向道笑苍黄,九锁加身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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