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是个极大的家庭,众口难调,没有一个强权的当家女主人,这个家早就散了。
幸而梅家大太太就是这样应时而生的角色。
最后,是大太太的话,镇住了场面。梅家答应等半个月,看看情况。
假如不再发生意外,钱是要给陆落的;若是有意外,钱就算了,还要陆落补偿,再次给梅家些法器。
“个个急红了眼,谁也不想花钱!”大太太对丈夫道,“将来分家的时候,这笔钱肯定还要拿出来吵。”
“分家?”大老爷骇然,“分什么家?”
大太太说:“迟早要分的。旁人家盼着儿孙满堂,咱们家是儿孙成灾了。”
大老爷咳嗽,阻止了妻子的话:“你这话传出去,极不妥当。家宅兴旺,才会多子多孙,这是咱们家的福瑞。”
“不说了。”大太太兴致阑珊。
对于当家的女主人,大太太见惯了风浪,这点小事对她并不波动。
她心里想着女儿十娘,也想起陆落的话,让大太太多积阴德。
大太太沉思良久,起身去了二房。
二太太信佛,大太太是不敢私设小佛堂了,但是问哪个庙灵验,大太太去点一盏长明灯,她还是能做到的。
“大嫂,您怎来了?”二太太对长嫂的贸然登门有点紧张,不知何事。
长嫂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太太坐下,就直接说明了来意。询问二太太:“哪个庙里比较灵验?要点多少斤的灯,才够诚意?”
二太太松了口气,告诉她:“京城最灵验的寺庙,非祈隆寺莫属了。长明灯是心意,越大自然越好,我点了盏三十斤的”
三十斤,就是每个月给三十斤香油钱。
大太太合计了下,她可以点个五十斤的,保佑女儿平安。
闲聊了几句,二太太拉住大太太。悄声道:“大嫂。钱一定要给陆五娘。家里这些人,都跟乌眼鸡似的。得罪了术士,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太太点点头。
“大嫂,紫黄大煞犯淫|乱。咱们家还没有出这档子事。是应在谁身上?”二太太又问。
大太太脸色微变。
真不能轻瞧任何人!
这么个慈悲沉默的二太太。竟然什么都门清,只是不说。
“别胡说八道。”大太太道。
“大嫂,我就跟您一个人说了。”二太太道。“我的心向着家里,盼着大家和睦。可是有的人,诚心要把家搅了,大嫂你要提防着。”
有的人,是指四太太。
四老爷犯了疯症,四太太日子难过,她是指望大家更痛苦,她好心中平衡。
大太太蹙眉。
从二太太的院子出来,大太太又去了趟四房。
四老爷现今还病着。
四老爷脾气暴躁易怒,这是真的;可到了发狂的地步,却也不至于。
这半年来,诸多用药,也无成效,梅家早已断定他是不能好了。
梅家人口众多,四老爷又是属于没出息的,他发狂了也不影响家族,慢慢的,大家就不怎么关心他的病情了。
“这两日吃什么药?”大太太问四太太。
四太太也怕大太太,说:“还是上次的清心散。”
“这清心散都吃了两个月,也该换个方子。”大太太道。
大太太居然还记得,四太太有点意外。
同时,四太太不认为大太太是善心。
“药都吃遍了,与其换药,不如请个高僧,做场法事来得要紧。”四太太趁机道道。
梅家三月份的时候,给四老爷请过和尚做法。
没有效果。
四太太却以为是那和尚不够用心,她要请最有名望的玄志高僧,念经七七四十九天。
玄志高僧是行走在高门大户的,连太皇太后都召他进宫去念经。
梅家这样的门第,想要请动玄志高僧,要托人情打点,要捐香火钱,前后至少要捐上万两银子才请得动。
梅家觉得麻烦,不愿意。
如今梅家为了众人的小小灾痛,却愿意给陆落九千两,让四太太大为不平!
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搅合了。
四太太不在乎整个家族如何,她只要她丈夫能清醒过来。
好好的人,突然发狂了,肯定是撞邪!
“陆五娘的阵法,也能消灾。”大太太道。
她这是指望陆五娘。
四太太气得不轻,心想你们这样敷衍四房!
“能有什么用!”四太太气急了,情绪没有控制好,话就脱口而出。
大太太脸色一沉:“效用也不是一时的。”
“根本不会有效!”四太太咬牙道,“大嫂,你们不给四郎治病也就罢了,还用个小丫头来糊弄我们!”
“你怎知不会有用?”
“我难道没见过世面?我今天说了狠话,陆五娘就是骗人钱财的。她的阵法要是有用,我把舌头割下来!”四太太发狠道。
大太太没空跟她胡搅蛮缠,安静说了句:“你别作怪,等着就是了!”
这么轻飘飘的,就把四太太打发了。
四太太气得眼泪四溅,恨得牙痒痒。
梅家也不够太平,有人在较劲,不想给钱;有人则在力主,一定要给钱。
“昨日十二姑娘肚子坏了。”
“我房里的丫鬟也是肚子疼。”
“一包发霉的点心,被我们房里一个老婆子偷摸着吃了,还以为是那样的花色,今朝上吐下泻。”
一时间,梅家好几个人生病。
十二姑娘是不受宠的庶女,丫鬟和婆子都仆妇。
出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大太太冷笑,不理会。
四太太也在等着看笑话,看他们怎么收场,那个肚子疼的丫鬟,就是四太太院子里的。
四太太素来就不喜欢那个丫鬟。
正闹腾着,到了第六天,发狂不知人事的四老爷,被人用绳子绑在床上。
四太太去探望他,他突然说:“我送你的翠玉镯子,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又换了这只金的戴?”
四太太手里捧着药碗,哐当一声,滚落到了地上。
碎瓷满地,药箱弥漫了屋子。
“我又犯病了?”四老爷看着自己被绑,很淡然问道。
他不发病的时候,虽然脾气不好,却是挺善解人意的。
从前他也发病,只是每隔几年才一次,每次也就是四五天,就能清醒过来。等他清醒发现自己被绑着,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像这样,一病就是半年。
这还是他半年来,第一次说了句完整清晰的话。
“老爷!”四太太喜极而泣。
一时间,梅家阖府都知道,四老爷清醒了。
大家涌到了四房。
在这个当口清醒了,肯定就是陆五娘的阵法,再也没有第二个理由了!
梅家人人信服,甚至有人打算悄悄去跟陆落讨个平安符!
“舌头还割不割了?”大太太问四太太。
众人不解这话何意,纷纷看着她们妯娌。
四太太的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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