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魏侯派人送来一百金给孙乐,在陈立等人惊愕的目光中,孙乐欣然收下后,再去魏王宫完成了约定。更新快
双方都不想惊动秦人,在孙乐密之的嘱咐下,队伍第二天便离开了邺城。
一出邺城,孙乐便转向楚国诸位剑客说道:“诸位,此间诸事已了,诸位可以回矣”
“啊”
众楚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孙乐,一脸震惊和不解。
孙乐笑了笑,目光转过申先等人,“我接下来所行之事需百倍慎密,诸位与我同行毫无益处。”顿了顿,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好的铜盒递人申先,说道:“你等速速回楚,把这东西交给弱王。”
她说到这里,神秘地笑了笑,.乌黑晶亮的眸子中露出狡黠的光芒,“想来诸国誓师之日将临,务必把它亲交陛下,慎之密之”
“诺”
“去吧”
申先急道:“田公,你可是去秦虎狼.之地,这么些人怎够”
孙乐摇头笑道:“处于敌人的都.城中,纵使人再多十倍也是无益,还不如少一些人行事。”
她说到这里,挥了挥手,以不容拒绝的态度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申先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觉得孙乐所言有理,她.这次是去咸阳,到了那种地方,人越多还真是越容易被发现。再说了,孙乐又学了世所罕见的易容之术。
申先点了点头,向孙乐叉手道:“田公保重”
众楚人齐刷刷地一叉手,朗声道:“田公保重”孙乐.令陈立拿出一百金给申先等人,叉手道:“诸位保重,切记,那铜盒除弱王外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诺”
直到众楚人去.得远了,孙乐才低低地叹息一声,怔怔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良久,轻声说道:“走吧。”
“诺”
这时候,孙乐身边的剑客剑师,已不过三四十人了。这三四十人尽是她与姬五的食客,可以说,一起出使的楚人只有两个精通秦事的贤士在了。
马车一启动,孙乐便吩咐道:“从今日起,我的名字不叫楚尚,而是叫宋成,切记了”
陈立等人虽然不明白孙乐怎么又换名字了,不过想到她为人谨慎,这样做定有深意,也不多说,一一点头应诺。
孙乐又对陈立说道:“陈公虽为剑师,亦是世人瞩目之人,最好易容后戴上斗笠。”陈立点头应是。
孙乐给陈立简单的易过容后,马车开始上路,滚滚烟尘中,向着位于魏国西部的秦国驶去,
魏与秦是邻国,孙乐等人快马加鞭,不用一个月便来到了咸阳。
孙乐前脚刚到咸阳,后脚赢十三便誓师出征,可令他震怒的是,誓师时韩侯居然临阵反悔,找尽借口不欲发卒。赢十三虽然不稀罕他那一点兵力,可是一来五国联盟说得好好的,在出征前韩国临阵脱逃,实有不太吉利,二来他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安。他安插在吴国的人说孙乐到过吴国,说过吴侯,虽然吴侯并没有因此悔约,难不成,楚人也到了韩国,还说动了韩侯
哼,现在抽不出身来,待大胜之后再跟韩人清算一番赢十三又想道:“那时真应该杀了她”
他刚想到阴狠处,眼前便浮现出孙乐那温婉美丽的面容,不知为什么,心底又浮现出一些不舍:这样的女人,足堪为我的妻室啊可惜,真是可惜罢了,大丈夫行事应当断则断,下次如有机会,一定要取了她的性命去
在知道赢十三刚刚誓师出征后,孙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易了容,可一想到赢十三的精明便有点惧怕。现在他不在咸阳,那就没有好在意的了。
咸阳城中。
孙乐等人足足在咸阳城呆了七八天了,这七八天中,孙乐便是和陈立坐在马车中满街闲逛,她既不像以前在吴魏一样,一落脚便派人前去联系其国国君,脸上也没有半分紧张不安之色。
可是诸国已誓师出征,八十万大军眼见就要抵达楚境了啊
为什么孙乐却总是不紧张呢
陈立等人都是无比的疑惑,不过他们再是疑惑,孙乐不说也不去询问。因为她如果不想说时,问了也照样不说的。
时间在疑惑和不安中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孙乐等到抵达咸阳城已有二十来日了。这时,联军已经会合,不到半个月便可抵达楚国边境,与楚军正面相遇了
这一天,孙乐终于叫来一个精通秦事的人,要求他联系好秦四王子赢昭。
“殿下何事发笑”
一个留着三络长须的俊朗中年人疑惑地向旁边的四王子赢昭问道。四殿下长相清秀,一双眼睛看人时总是温和无比。在秦国内,他以孝顺仁慈而著称,甚得秦侯宠爱,父老爱戴。
不过中年人知道,四殿下纵使在秦侯和秦王后面前总是喜笑晏晏,可私下相处时暴躁之极。当然,每个人都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暴躁,实是因为十三殿下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和威胁啊。十三殿下文武兼备,行事果断,有爱才和大度之名,深得军心啊。
这么一个总是暴躁不安的四殿下突然之间如此开怀,实是令中年人好奇不已。
赢昭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日出的方向,笑了一声后,向中年人回答道:“楚使求见于我,故此发笑”
“楚使求见殿下”中年人大惊,他愕然地瞪大双眼,失声道:“这楚使好大的胆子这个时候居然敢到秦国来,还敢求见殿下他就不怕殿下把他乱棍打出颜面尽失”
赢昭闻言又笑了笑,他大步向马车走去,在跳上马车的时候他低声喝道:“去悦英楼”。
喝完后他靠着车壁慢条斯理地坐下,紧随其后也跳上马车的中年人诧异地说道:“殿下,为何这马车没有殿下的标志”
中年人刚说到这里,马上醒悟过来,他急急地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可是去会楚使”
赢昭笑了笑,抚着自己下巴上的短短胡须说道:“不错,本殿下正要一见楚使。”
他回过头来,对着一脸疑惑的中年人,冷冷说道:“楼叔,那楚使派人向我求见时,说的是他有一策,能令我如愿以偿因此我才愿意一见。”
楼叔闻言大震,他做为一个大剑师,同时也是赢昭的心腹,自是明白这位殿下的愿望是什么了。这些年来他都为这个愿意煎熬着,眼见随着时日流去,那愿望却是越来越渺茫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楚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楼叔皱眉道:“他乃楚使,能有何策”
赢昭摇头道:“我亦不知,不过那人说得极为肯定,他还说,此策是田公孙乐想出。”
“田公孙乐”楼叔失声叫道。
“对,就是那田公孙乐她虽是妇人之身,平生所行之事却从不有失,可谓算无遗策那人既然说得信誓旦旦,又点明是此妇所出之策,本殿下倒真是好奇了”
楼叔连连点头,他也是久闻田公孙乐之名的。这半年来,随着赵国十万大军因她葬送一事传出后,田公孙乐之名再次达到了一个高度许多有识之士认真地把此女所作所为收集了一下,他们震惊地发现,那田公孙乐从出现在世人面前以来,所言必中,所谋必成可以说,她所做的大事虽然不多,可那成率却是十成十
再则在赢昭收集的资料中显示,他的十三弟可是一直对这个妇人忌惮啊。
所有这种种,令得他对今日与楚使的会面多了一分期待和兴奋来。
楼叔眉心一跳,突然说道:“那楚使,可是田公孙乐本人”
赢昭摇了摇头,说道:“是个叫宋成的无名小卒”说到这里,他轻哼一声,“要不是冲着田公孙乐之名,这等无名小卒本殿下才不会前去一见呢。”
他说到这里,转头对楼叔说道:“楼叔注意一下外面,那楚使再三令我密之。可不能让外人跟踪了我。”
“诺。”
楼叔应诺后,头一伸,专注地打量起四周的情形来。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不一会夫便来到了与楚使相约的悦英楼。
这悦英楼是四王子赢昭最喜欢来的酒楼之一,这楼是木楼,共三层,有别于咸阳城别的建筑那么粗糙,它精致得宛如齐赵之地的酒楼。
它的位置很好,立于春雁湖畔,临水而建。
倚在悦英楼三楼之上,于春夏之日欣赏着湖水荡漾,喝着碧玉清泉酒,那可是人生之一大享受啊。
赢昭和楼叔一下马车,悦英楼中的伙计便跑了出来,牵过他们的马车去。
两人大步走上台阶。
刚进大殿,一个白净清秀的三十来岁贤士走了过来,他也不说话,只是右手朝楼上一扬。
赢昭盯了这人一眼,也没有责怪他的无礼。事实上,在这种人来人往的酒楼处,礼多了可是容易引起怀疑的。
赢昭和楼叔紧跟在来人身后向二楼走去。
到了二楼,那贤士继续向三楼走去。
三楼只有一层,迎江一面全是缕空的窗户。赢昭一走上,便看到了坐在塌几上的那个年轻的楚使。此人约二十三四岁,脸孔苍白清秀,双眼狭长发亮。他在听到赢昭的脚步声时,应声而起,转过头来双眼炯亮,脸带微笑地看着赢昭。
他的微笑,干净如泉水,自信之极,仿佛是春日流淌在阳光下的溪流,让人一见便是心中一清。赢昭对他打量了几眼,突然有一种感觉:眼前之人很是不俗,也许真有几分才气。
赢昭在上楼之时还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楚使宋成存了两分轻视,现在只是见了他一眼,便自然而然地起了敬意。
他不知道,令他起了敬意的可是孙乐的气质,是她久经大场面历练出来的磊落自信,从容不迫的风仪神韵。这种刻于骨子里的东西,不管面目如何易容改变,却总能在经意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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