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回来了。”吨吨一进门,鞋子还没脱呢,就对着屋里喊。
陈安修从厨房里出来,说了一声,“这里呢,吨吨,你今天回来怎么有点晚?”看到吨吨身后跟着的张蕴和棉棉,打声招呼说,“蕴姐,吨吨,里面坐。”
吨吨有外人在场,也不会很撒娇,过来和陈安修说了两句话,就和棉棉开电视去了,反倒是张蕴过来说,“好香啊,安修,你又在做好吃的?”
“红烧狮子头,马上就要起锅了,你要不要尝尝味道?”他知道方云展和张蕴都是祖上就移民出来的,对中餐虽然很熟悉,但要论起做,那两人都是外行,自从他们在这里住下后,那两人经常就找借口上门蹭饭,他都已经习惯了,每次开饭都多做一些,以防不够吃。
听他这么说,张蕴果然眼睛闪亮,“真的可以吗?安修。”
“当然,你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对于美食,我一向都有足够的耐心。”
陈安修笑,“蕴姐,你吃香菜吗?”
“我什么都不挑的。”
对于这个人,陈安修还是很喜欢的,张蕴现在看着还很年轻,她是章时年的同学,据章时年说比他还大两岁,这样算算的话,其实这人也有四十多了,还能保持这么可爱的性子,真是难得。
陈安修把红润的狮子头盛出来,撒一把香菜末,又浇上一勺的汤汁,一共三份,每人一份。
来英国已经有三个多月,现在国内的寒假已经开学了,本来想着让人把吨吨捎回去,但吨吨自己不同意,陈安修想想又心软了,现在吨吨比以往更加黏他,有事没事就他周围转,连晚上睡觉都要挨着抱着才行,他知道即将出生的这个孩子给他的压力很大,所以现在对吨吨就格外想纵容一些。
章时年意思是,等吨吨小学毕业后,直接进双语学校,正好趁这段时间多学点英文,本来想给吨吨请家教的,陈安修没同意,孩子多接触点外界,比闷在家里好,最后商议的结果是给吨吨报个语言学习班,每天下午上课,学习班的地址离着棉棉的学校很近,张蕴接棉棉下课的时候,经常就捎带着吨吨一道。这也省去陈安修不少事。
吨吨五年级下学期的课本已经发下来了,陈爸爸从国内邮寄过来,吨吨现在上午就预习功课,有时候也画画,最近章时年也开始教他钢琴,现在家里就数着吨吨的生最充实了。
张蕴和棉棉吃完属于她们的那份狮子头就准备起身告辞了,陈安修又帮着她们盛了一大份的排骨汤,看到又有吃的,母女两个一模一样的杏仁眼中,连乍然绽放的惊喜都是一样的。
“今天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送走那两人,陈安修窝在沙发上和吨吨说话。
他一坐下,吨吨就自发枕到他腿上,“爸爸,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我们班上有个特别喜欢足球吗?他每天上课都带来,今天他要邀着我一起玩呢。我们五六个人一起玩了一会。”
“你喜欢的话,过两天咱们一起去看球赛吧。我看电视上说,最近有球赛啊。”陈安修近来英语水平也见长,听得多了,现在看个新闻,连猜带估量,能明白个大概。难得吨吨有个喜欢的运动,他都觉得吨吨作为男孩子来说,有点太过安静了。
吨吨挪挪身子,貌似不经意地把耳朵贴到陈安修的肚子上,“现在不想去,以后再说吧啊,爸爸。”去看球赛的话,人太多了,大爸爸的眼睛不好,爸爸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小讨厌,万一碰坏了怎么办?他最近都好像会动了,不止一次感觉到他在动了,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出来了。
陈安修装作没发现他的小动作,继续和他说,“你不想去的话,咱在家直播也行。到时候我给你做炸鸡翅。”
吨吨一听这个高兴了,连忙答应说,“好啊。”就在这时,他清楚的感觉到肚子贴着耳朵动了一下,他立刻顾不上矜持和掩饰,抱着他爸爸的肚子,像拍西瓜一样轻轻拍了拍,带着小哥哥的语气教训道,“没你的事情,你出来凑什么热闹。”
肚子轻轻又动了一下,吨吨戳戳说,“你抗议也没用,鸡翅是爸爸做给我的。”
陈安修不等他们再继续,赶紧把吨吨抱起来,再让他们交流下去,难受的可是他,肚子里的小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有人在旁边,他总是特别的兴奋。
吨吨不死心地还盯着陈安修的肚子看,陈安修诱哄说,“吨吨,你去给你大爸爸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章时年现在眼睛稍好,又忙了起来。
这时听到院子外面有汽车停住,吨吨从陈安修膝盖上跳下来说,“大爸爸回来了。我去接他。”估计还没跑到大门口呢,就听吨吨在外面喊,“爸爸,是小舅姥爷来了。”
陈安修一听这个,起身迎出去,“小舅,你不是明天过来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今天有机票,就今天过来了。”
陈安修要帮他拿行李,林长宁不让,“就几件衣服。”
两人到楼上放了行礼,林长宁先洗个澡,下楼的时候,陈安修已经泡好了一大被的奶茶,“小舅,你感冒好点没有。”
“不好就不敢来看你了。”壮壮如今的身子,他可不敢冒险。
两人说到注册结婚的事情了,林长宁又问了些陈安修今后的打算,说到那天陆江远也去了,陈安修就问,“小舅,这次陆先生没跟着一起来英国啊?”
林长宁喝茶的间隙,警觉的问,“怎么,你找他有事?”陆江远还确实是过来了,说是来关心儿子的,看他好像和章时年不对盘,不愿意过来这边住,自己住到其他地方去了。
“也没什么事了。”小舅好像真的没什么感觉的样子,陆江远这人,他接触一段时间,感觉还行吧,蒋瑶上门闹事时候,他帮过忙,注册那天,他也出现过,萍水相逢的,陆江远不可能因为他做这些事情,想来想去,就是小舅的原因了。小舅现在孤孤单单一个人,如果两人真的愿意的话,他倒是不反对的。
林长宁垂下眼睛,吹吹手里冒着热气的奶茶说,“壮壮,你别多想了,我暂时没有再婚的打算,不管是男的,女的都一样。”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到了这个岁数,那份情爱的心早就淡了。
“小舅,那我以后不提这个了,你还有我呢,我给你养老。”
林长宁这才点头笑笑。
晚上临睡觉前,陈安修趴在床上一边刷网页,一边和正在浴室里洗漱的章时年说话,“我今天问过小舅了,小舅明确说没这意思。”之前他和章时年谈过这个问题,当时章时年的意思是让他直接去问小舅。
章时年抽了一条在架子上搭着的毛巾擦擦脸说,“既然这样,这种事情也无法强求。”只能怪陆江远时运不济,林长宁根本没有心转意的打算。
“这件事以后还是不要提了。免得小舅误会。”小舅自己不愿意,他也没有胡乱撮合给自己找个后爸爸的嗜好。
“那就这样吧。”他也没有帮忙的打算,章时年掀被子上来,问陈安修说,“在看什么?”
章时年的眼睛虽然好转,但也仅能看个大概景物,像是电脑和书本的字体还是看不清楚的,陈安修也不打算瞒他,“找了点国内的新闻看看。”
“是关于蒋轩爸爸的?”他知道的安修可不是关心时政的人,几个月不看新闻对安修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啊。”已经很久没和蒋轩还有梅子联系了,来英国,他的手机就停了,有几次想给他们打电话问问近况的,但号码拨到一半了,想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章时年在他身边躺下,手指卷卷他的头发说,“该做的,你都做了,现在事情的走向也不是你我就能决定的。”如果不是因为安修多次说过不想追究那件事,蒋家真以为只到如此的程度吗?一旦真的想整他们家,到时候别说是蒋伟明就是范琳和蒋轩他们,一个个的也难逃罪责。
是啊,该帮的忙,他已经帮过了,章时年说过,他们家人不会受到牵连,之所以当时没和蒋轩说,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有就是蒋轩爸爸那方面,他真的帮不上忙,这么多年的朋友,他真的会眼睁睁看着蒋家家破人亡而无动于衷吗?
章时年帮他合上电脑说,“早点睡,视频的事情是我让人去做的,但那之后的事情发展可不是一个人能控制的。”蒋伟明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那么多年,得罪过的,眼红过的,迫不及待想取而代之的,一旦抓住机会,谁肯放过,那些人里有几个好相与的。蒋轩和林梅子也是聪明人,故意不打不接安修的电话,玩的一手的以退为进。
第二天早上,陈安修按掉闹钟起床准备做饭的时候,就看到林长宁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小舅,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
林长宁搅着碗里的鸡蛋,“昨晚睡得早,睡一觉就歇过来了。”看陈安修想挽袖子,他开口阻止说,“你别沾手了,就是煮个粥,炒两个菜,我还应付得来。桌上有热好的牛奶,你先喝着,我很快就好。”要换成在别人家,壮壮这样的,早该好好休息了,现在反倒好,还要照顾一大一小,他怎么想都放心。现在过来,能帮一把是一把。
陈安修争不过他,被赶了出来,端着牛奶,拉把凳子坐在厨房门口和他聊天,虽然他没有觉得累,但这种被亲人关心着的感觉,真好,“小舅,昨晚吨吨没闹你吧?”昨晚小舅说很久没见吨吨想和他一起睡。
“他睡觉很老实,刚才我起床,他也跟着起来了,抱着英文课本到院子里去了。”
林长宁在这里住下来,帮着做饭炖汤,经常的还要陪着他去罗维那里检查身体,一有点不对劲,比陈安修还紧张。他做这些,陈安修都看在眼里,远在国外,还有个亲人愿意跑这么远来照顾他,说不感动是假的。
陆江远是在林长宁来之后的一周过来的,随着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难得那天章时年没出门,他进门后就指着那个中年男人说,“这位是何仲何医生,祖上几代都是有名的中医,你的眼睛让他给看看。”
章时年对他突如其来的好心投以惊奇的目光。
陆江远在背着陈安修的地方,回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心想,你当我喜欢给你帮忙?我只是不想我儿子有个瞎眼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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