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深681米:虚弱的,细细的,声带几乎派不上用场,“薄锦…”宴西跟杨柳的号码她存了备注,晚安的备注是昵称,薄锦墨的号码她认识,这个号码是完全陌生的。她没多想就接了,那边不说话。
她挑眉,“哪位。”
“是我。”
盛绾绾抬起眸,看着车子的后视镜,里面倒映着她寡淡下去的弧度,嗓音淡淡凉凉,“难道他改变主意了,所以让你跟我说?”
改变主意不再非要她跟孩子了,想跟陆小姐在一起,所以让她给她打电话?
那样的话也好,最好不过,她既可以回复到她原本的身份,又不用担心他给她带来困扰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叫女人替他说,会显得孬啊。
陆笙儿在那端清淡的道,“我这边堵车,要晚点才能到,麻烦你等会儿吧。”
盛绾绾蹙眉,她家妹妹还在住院,她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于是冷淡而不快的道,“那你快点,我还有事情赶着办。”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晚安打电话给她。
“我到了,你们约在哪里?”
盛绾绾冷哼了几声,才淡淡的道,“陆笙儿说,她代替薄锦墨跟我谈。”
不说晚安不信,她其实也不怎么信,薄锦墨那男人的人品不怎么样,但绝不会让一个女人来解决跟另一个女人有关的事情,何况还有孩子。
多半是陆笙儿想跟她谈又怕她不答应,所以借了那男人的名义。
晚安在那边问她,“她说什么了?”
“我在这儿等你,见面了再说,我把我们家哥哥带来了。”
“你带他来了?”
“嗯,宴西跟妹妹在医院,她有点感冒,也没人照顾哥哥,我只能自己带他出来,待会儿我也要去医院。”?“好,我到了,我过来找你。”
盛绾绾摇开车窗,但也没探出脑袋,看了眼两百米前面的桥,便道,“我在车上,停在高架桥的停车位上,今天人不多,这边就一辆出租车。”
挂了电话,她便朝前面的女司机道,“开到前面的高架桥上去,我跟我朋友在那儿碰面。”
这儿没什么地标建筑,停的车也多,不如去前面更显眼。
“好的。”
车窗摇上,盛绾绾一心哄着怀里才几个月大的哥哥,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辆停在离她的车不过两米的黑色轿车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这车在二十分钟前蹭到了这辆出租,还跟女司机斗嘴吵了好几句,一直到她嫌烦不想听他们吵,跟女司机说车子刮花的钱她负责才算是作罢。
她的出租车发动后,那辆车也跟着慢慢的跟在她的后面。
开车不到一分钟,就在高架桥的停车位上停稳熄火。
盛绾绾一边等一边看着车窗外,不过她也不知道今天晚安是开什么车过来的,远远地,看到高架桥那一面有一辆很新的白色奔驰,看不到车里的人,只能看到车好像被一个年轻的女人拦住了,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种格局架势桥上显得很惹人注目。
应该是在争吵,因为她看到那辆车的车主突然发动车子,然后再猛踩刹车,车头几乎是贴着年轻女人的膝盖停下的。
然后没过一会儿,那辆车又再次发动,而且一开始就以极快的速度,车技很好,直踩下油门,直接就朝着刚好是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侧开了视线,刚好瞥见后视镜,一辆黑色的轿车也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
很快,极快的车速,快到已经离他们很近就算是踩刹车都会撞上他们。
盛绾绾瞳眸瞬间扩大最,脑海中迅速略过无数的念头和反应的方式,但每一种都被否决了,太快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尖叫着提醒前面在看手机的女司机,“开车,闪开——”
来不及了。
就算这个时候发动引擎也来不及避开同样会被撞上去。
“砰”,先是剧响,然后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剧烈的痛,所有的意识全都消失,唯一剩下的就是怎样才能最大程度的护住她家哥哥。
就如当初她的哥哥是怎么最大程度的护住她。
几秒钟的空白,耳鸣,血液染红江水。
无数的水灌进了车子,她的口腔耳鼻,全身都是痛,两辆车相撞,然后是生生撞到防护栏,然后冲击了江面,连忙的剧烈撞击。
她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哪里动一下都会痛,意识薄弱到随时消失。
如果就这么阖上眼,她的宝宝也一定会死。
撑一下,再撑一下……桥上的人不多,但来来往往这么大的事故……总会有人来救的,混沌的意识里,都是这些反复的念头支撑着她。
隐隐约约,她几乎要沉下去了。
又似乎看到有人朝她游了过来。
她不知道是真的有人游了过来,还是死前的幻觉,但仍然是死死的抓着最后一点力气,不让自己晕过去。
直到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异常真实的触感。
她立即反手抓住对方,虽然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想张口说话,可实在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在水里是发不出声音的。
手指蜷缩,紧紧的攥着抓住她的人。
救……她的孩子。
………………
那一天新闻上沸沸扬扬。
当天某公园前的高架桥上发出两起车祸,其中一起涉案人是正当红的年轻导演慕晚安,坊间的猜测传闻纷纷,受害人在经过抢救之后清醒过来。
另一起案情更严重,但没有引发关注,一辆黑色轿车因酒驾将一辆出租车撞下江,出租车被捞上来,但车上的司机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肇事酒驾司机罗湖不久后被逮捕,经审判后因故意杀人而被判无期徒刑。
陆笙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几乎是惶惶的每天看着新闻。
顾南城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了慕晚安的肇事官司上,似乎并不关注这这件事情。
至于薄锦墨,那天以后,她也没有主动去找他,但他也不曾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者怀疑这件事情,只是频繁的消失,郝特助说他是有事要忙,经常不在公司。
她不敢去问,所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偶尔去看他,只会发现他整个人都透着从里到外的疲倦,淡漠至极,甚至看她的眼神会寒意刺骨。
慕晚安肇事撞人的事情发生后没多久,她爷爷就过世了。
好在骨髓的事情落空,盛绾绾自然没有理由再出现。
盛绾绾跟她的孩子就这么尸沉江底,无人知晓,在所有人眼里,她都只是人间蒸发。
罗湖被逮捕后,沉默了一晚供认了罪行,没有提起跟她有关的任何一个字。
他们之间唯一的关系也不过是——他是她的粉丝而已。
慕晚安死咬着是她开车撞死了盛绾绾母子,可没有捞到尸体更何况……她那天根本没有去赴约,她在片场彩排。
至于其他的巧合——
在她看来,都是上天终于让运势公平一次,给她的侥幸。
时间就这么过去,陆笙儿觉得她已经魔障了,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头路。
她为这个男人做了她本不应该做的事情,日日夜夜的生活在慕晚安的阴影下,她手里拿着一把剑,随时置她于死地。
已经做了这么多,她已经扭曲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她怎么能什么都得不到?
盛绾绾已经不会回来了,就让时间验证,究竟是他能等那个不会出现的女人的耐性多,还是她能到他的机会大。
她不能什么都得不到。
………………
四年半后。
她家哥哥怎么样了。
这是她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也是经过漫长的茫茫岁月,意识回到脑海中时,她空白的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消毒水的味道,医院,她没死。
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
她以为她会觉得手术后的剧痛,但没有,有的只是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虚弱。
为什么是黑的?是晚上吗?
但即便是晚上,也不应该是这样处处透不进一点光线,连星光都没有,也没有仪器设备的灯,没有窗帘外的月光或灯光。
更像是……她当初被薄锦墨弄瞎了的黑暗。
虚弱的,细细的,声带几乎派不上用场,基本只有气息的动静,“薄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