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其实也一点都不想再见那们既不讲理,又没有半分美感的贵妃娘娘,她脑子里浮现出皇后娘娘那风华绝代,妖媚惑人却是率真明丽的面容来,那样的惊艳卓绝,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啊,你说吧,你要么就以貌取胜,清丽脱俗也好,抚媚动人也罢,总有自己的特色才行,贵妃不但不美,还一张苦脸,让人观之心中压抑,要么呢,你就温柔贤淑,古代也有无盐皇后,因惊世才学,高尚贤良的品质而深得圣心,得万民爱戴,可贵妃那性子,浅薄狭隘,阴狠毒辣,量小善嫉,皇上怎么可能不喜欢皇而而喜欢他嘛,若非贵妃娘家势大,皇上又在牵制叶家,怎么可能让她久居四妃之首十多年之久而不衰呢?
想到她今天几次三番地要打自己,先前还只是掌嘴二十,后来,竟是要重责四十,那是要致自己于死地啊,若非太后相护,自己这条小命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不就是有个贵妃身份吗?竟然似他人生命如草芥,也太恶毒了些,看太后对她也是纵容得很,就是不知道平素皇后是如何对付她的,不过,看皇后娘娘那精灵古怪的样子,便知道,贵妃在宫里的日子怕也不太好过,家世显赫,却总被人压住一头,还不会自己家相公待见,怪不得,不过四十岁便显得苍老沉幕,令人观之生厌呢。
难道就让她白欺负了么?素颜边走,边细细思忖,总觉得心有不甘,叶成绍在身边不时的偷偷睃她,一股无名火便自心头窜出,都是这厮,设圈套,用心机,费老力骗了自己嫁给他,偏让自己连个安生日子也没有,家里就有一大堆子妖魔鬼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外头,还有如此强大一尊神也不想让自己好过,她这是嫁的什么人啊,这一切,就是这家伙惹来的,一看到叶成绍,素颜就气,没得对他翻了个白眼,板着小脸,就没展过眉。
叶成绍小意地陪笑,殷勤地扶着素颜,像是生怕她会在光洁的青石地板上也会摔了似的,素颜忍不住就甩开他的手,小声嗔道:“你不是佳人有约了么?怎么又来宫里接我了,没去快活快活?”
叶成绍听得双眼一眯,深黑如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立即又绽开一朵阳光的笑容,将头搁在素颜的肩窝里,撒着娇道:“有了娘子这般绝世佳人,其家庸脂俗粉本世子爷又如何能看在眼里啊,娘子,你要知道,我的心里,可是只容得下娘子一个人的。”
这厮脸皮也太厚了吧,说起谎来眼皮都不眨的,明明府里那后园子里还有一群小三小四呢,竟然敢说只容得下自己一个,真是空口白牙,也不怕闪了他的狗舌头。
说到舌头,她不禁又想起昨天那个与法式湿吻能相提并论的长吻来,这厮如今是越发的会调情了,竟然……她的脸不由腾的一下红了,俏丽的脸上突然敷上了一层红霞,玉颜娇美无暇,顿时让叶成绍看得直发怔,眼睛腻在素颜身上便有些错不开了。
身后传来青竹一声清咳,素颜立即从羞涩中惊醒,一转眸,便看到叶成绍直勾勾的眼睛,灿亮亮的,灼灼生辉,不由一掌便向他的额头拍去,骂道:“又发什么神经。”
叶成绍的脸立即垮了下来,嘟嚷着道:“娘子,你方才想起了什么,是……想起里哪个人么?”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牙酸,心里带着丝期待又有些微的害怕和担忧,娘子她……会不会,在想那个人呢,如此一想,他的心便想被放进了十几只蚂蚁,被啃咬好些个大包,又痒又痛,难受又酸涩,一时情绪又低落了起来,垮着脸,无精打彩的样子,黑亮的大眼也失去了光彩。
素颜皱着眉看着他,猜到他定是想岔了,不由伸出两奶纤纤素指,两指一错,拧住他腰间的软肉用力一旋,骂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可不是那花心滥情之人。”
叶成绍不由一‘咝’腰间又酸又痛,不过,心里那痒痛感却是瞬间消失,像灌了蜜一样的甜丝丝的,腰间的痛便不是痛,而是享受了。
俊脸又立即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颜来,若不是在深宫之中,不时有宫女路过,他真会抱住眼前的人儿旋转一圈才好。
素颜白了他一眼,小声骂道:“白痴!”
某个被骂成白痴之人一脸傻笑,对自己这个新浑名似是很乐意接受。
身后的青竹真有点看不下去了,若非在某人手下呆过五年,又一起过个那暗无天日魔鬼一般的训练日子,怎也相信眼前这傻呼呼的人会是自家主子,真是丢脸啊,那个狠厉又果绝的男子怎么会成了这付模样啊,幸亏自己现在是大少奶奶的人,不然,跟着这样的主子,还不被那几个人笑死去?
“相公,你身手很好吗?”素颜看着眼前的傻子又好气又好笑,只好转了话题,得让他快些恢复些正常才好。
“呃,娘子怎么突然会问这个?”素颜从来没有过问过叶成绍的这些事情,一直是漠不关心的,叶成绍有一秒的呆滞,惊诧地问道。
“很好对不?有没有飞花摘叶的本事?就是弹指能伤人那种?”素颜却是脸色严肃,她今天受了欺负,实在是压不下心头这口气,在这个皇权高于一切的时代,人权早被人踩在脚底下,太过懦弱便只能被动挨打,她不想再一直当那个受气包,任谁都要来欺负一番,打了能还手不还手,那是笨蛋,那是对敌人的放纵,人敬她一尺,她便敬人一丈,敢欺负她,那个人,也要付出些代价才是。
“飞花摘叶,弹指伤人?娘子,青竹就有这本事啊,何况你丰神俊朗,神功盖世的相公我呢?”叶成绍一说到武功,便是得意洋洋,他难得在自家娘子面前显摆一次,星眸笑得弯弯如月儿。
“那好,相公,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吧,要知道,你娘子我,今天可是死里逃生过一回的呢。”素颜附在叶成绍的耳边,神娇羞,声音细不可闻,在旁人看来,只觉宁伯侯世子夫妻二人感情甚笃,而世子夫人,正在向世子撒着娇呢。
叶成绍听得脸一沉,眼光立即变得阴戾深没起来,他心疼而又心愧地看着素颜,若不是自己那复杂的身世,娘子又怎么可能四面是敌,处处危机,不过,娘子好像变了些,她变得更加坚强勇敢果决了,难得她想要依靠自己,想让自己为她复仇,为了出气,这是好现像,至少,她当自己是她心中的依靠了,受了委屈,不再是一个人躲起了自己想法子解决了。
这个气,一定要给娘子出了,而且,还要让她出得畅快舒心。
素颜的话提醒了他,某个老女人他也看不惯很久了,飞花摘叶,弹指伤人么?娘子的想法还真特别,嗯,这法子还真不错呢。
他随手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奸笑来,身后的青竹只看到他的一边侧脸,却是只感觉背后一阵凉嗖嗖的,很快就会有一个人倒霉了,她突然很期待,难得主子又要亲自动手了?有好戏,怎么能不看呢?
两人磨磨蹭蹭地从慈宁宫走到了长春宫,叶成绍懒懒的向守宫宫女说明来意,便将自家娘子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帮素颜挡着宫外的那如刀般的寒风。一点也不顾及在宫中礼仪规矩,怎么开心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宫女很快便进了殿,向贵妃禀报了,叶成绍耳力甚好,很快便听到里面老女人那声低吼:“不见!”
这是预料到了的事,娘子即是说,差一点没命,那便是那女人没有得逞,只怕正自郁闷呢,那就不如让她更郁闷一些,正好让她变得更好一点,自家那……姑姑回来了,定然会很开心,也算是自己送她的一件礼物吧,正好,得在她那里为娘子讨些好处来。
他正想着用个什么名目非要进去不可时,那宫女出来了,却是恭谨地请他和素颜一同进去。
叶成绍稍有些意外,这不太符合贵妃的性子,应该……他不由看了素颜一眼,眉头稍扬了扬,素颜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两人提了几分小心,垂首走进贵妃所住的长春宫里。
贵妃正笑着坐在主位上,只是,她的笑容太过刻意,便显得呆板和假,那黑色的眼袋下似乎又加了几道深痕,笑得比哭还难看。
素颜抬眸看了一眼立即便垂下头去,作出了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心里却是厌恶之极。
叶成绍带着素颜,懒洋洋双双跪下去行礼,朗声道:“奉太后之命,臣带了娘子来给贵妃娘娘赔礼,臣没有照顾好洪氏,有负娘娘厚爱,请娘娘责罚。”
贵妃听得微怔,叶成绍打小以来,便一直与她作对,从来没给过她好脸子瞧过,小时便顽劣不堪,常常捉弄大皇子,他比大皇子要大上一个月,明明小时瘦精精的,却偏偈个猴儿样的精溜,作了坏事就溜,皇后又护他护得紧,自己想要责罚,却又难抓把柄,最恨的是,皇上竟然也对他疼爱有加,哼,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孽种,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这么些年了又如何,还是不是照样见不得光?
以前,不管他做过多么可恶的事情,便是当场捉住了他,也从没有在自己面前低头认错过,今天,竟然带了蓝氏来认错?是为了蓝氏吧,怕以后自己会对付蓝氏,所以,才在自己面前放软身段?多么难得的机会,贵妃真想趁机折辱他一翻,边上的老嬷嬷似是看穿贵妃的心思,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
贵妃转眸看了她一眼,仍是不甘心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一双人,她就是不想叫他们两个起来,看叶成绍当着蓝氏的面,能做出怎样放肆无礼之举来。
叶成绍和素颜跪在冰冷地地板上,半晌也没听到贵妃叫起,眼中戾气一闪,就要发作,素颜却是轻轻将他衣襟一扯,示意他忍耐,便是要惩治敌人,也不用惩在明处,让人拿了把柄,一定要让敌人痛,却又只能干痛着,痛了还要忍气吞生,发作不得,那才是高明的报复呢,素颜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圣女,隐忍并不待表她害怕和懦弱,只是在寻找适当的,又能全身而退的时机而已。
叶成绍这才仍老实地低着头,他知道,自己可以仗着皇上和皇后的宠爱任意妄为,但素颜不行,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给她撑腰,没有人为她遮风档雨,自己在身边还好,一旦离开,她便会有危险,所以,为了她,自己也要忍,不能再给她带来麻烦了。
约么过了一半刻钟之久,素颜感觉双膝寒气刺骨的酸痛,脚背都要僵木了时,贵妃才淡淡的说道:“平身吧。”
叶成绍缓缓起身,小心地扶着素颜站起来,便听到贵妃一声冷笑:“哎呀,方才本宫想起了我那可怜的侄女,一时走神,忘了你们还跪着呢,怎么,世子夫人的腿跪伤了么?唉,也是啊,书香门弟出来的女子总是要文弱一些的,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素颜听了不由垂着头偷偷翻白眼,这老女人明里暗里的讽刺自己娇气,真要让她请了太医来,说将出去,宫里人还不说自己矫情,娇贵,且赔礼的心意不诚,拿唾沫淹死自己啊,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找到任何机会都要害自己一下呢。
叶成绍听了忙道:“啊,原来娘娘您是在想洪氏啊,您若是想见她,也不是没法子的呢。”
他语气难得的正经,不带半丝的调笑与懒散,但这话却让贵妃听得骤然变色,张口就要发作,那老嬷嬷又清了清嗓子,示意她忍耐,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心中的怒意,心中暗骂叶成绍:死小子,竟然敢当面危协本宫,等有机会,本宫一定要让你这见不得光的阴沟老鼠死无丧生之地。
叶成绍见贵妃的脸都黑了,很无辜地说道:“娘娘,您不是想岔了吧,洪氏还没下葬呢,臣是说,您若真想见她一面,臣可以带您去的,就停在侯府的后园子里,您要去吗?”
贵妃听得微窘,是她小人之心,以为叶成绍威协她,要杀死她,与洪氏在黄泉下相见呢,没想到,轻易的就被他摆了一道,不过,这厮故意如此分开两段说话,又何偿不是真的在威协自己?他真以为,他的翅膀硬到了能憾动陈家的地步么?
谁愿意见个死人,真是晦气,贵妃立即改了口道:“算了,再见也不过徒增悲伤罢了,你……可得要将她厚葬了,哦,如今皇上不在京城,可是太后娘娘在,本宫想让你以平妻之仪下葬她,你可同意?”
平妻之仪?素颜不由冷笑,如今京城有些头脸的人家,谁不知道洪氏以妾位欺负自己的事情,侯夫人为此打了自己一顿,如今再以平妻之仪下葬洪氏,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哪有冒犯过主母的小妾,死后还能有如此恩典的?
不过,这事自己不用做声,有叶成绍在呢,她心中安定,垂首站立,脸上平静无波,似是半点也不会贵妃的提议所动。
叶成绍想也不想地就回道:“洪氏可是非正常死亡,她的死,很有些蹊跷,臣正要彻查,想顺腾摸瓜找些光不得人的东西出来才好。”
贵妃听了立即想起素颜先前拿出的那个耳坠子来,再听叶成绍如此一说,心中便更是心惊了,不由又后悔自己方才的提议来,“算了,那孩子是个福薄之人,怕是担不起这平妻之名,便是去了那轮回道上,也要被打了回来。”
叶成绍只是轻轻一句话便让贵妃放弃了要立洪氏为平妻的说法,素颜不由侧目看了叶成绍一眼,眼中带了丝欣赏,叶成绍见了好一阵得意,又对贵妃道:“娘娘您放心,她的后事臣一定会办得妥贴的,只望娘娘您节哀,一定要保重身体,逝者已已,生者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对死者最好的怀念。”
“你这孩子,如今倒是很会说话了,几句话说得本宫心中伤感减轻了许多,既然那孩子得了怪病,她的死,也就怪不得你们两个了,今天本宫也是第一次见世子夫人,一见之下,才知果然是个大美人儿,又聪明伶俐得紧,本宫也好生喜欢,来人啊,将本宫那对南海明珠手串拿来,赏给世子夫人。”贵妃难得将声音放温和了些,不过,她的音质有些破落,便是再温柔的话被她一说出来,也有股铿锵的味道,生硬刺耳。
那老嬷嬷听了贵妃的话,立即躬身走进内殿,没一会子,便端了个托盘出来,上面用红绸盖着一个物件。
老嬷嬷揭开红绸,一道温和的微光闪现,托盘中,放在一对珍珠手链,珠子圆润光滑,颗颗有均匀透亮,上头笼罩一层淡淡的光晕,一看便知是珍品,珍珠颗粒大,圆润饱满的倒是不少,但要几十颗都是一样大,成色也一样,那就难了,这两串珠子颗粒均匀不说,还内放光华,实是难得的珍品,价值不会比太后送的那只羊脂白玉手镯差,素颜不由诧异,贵妃明明对自己恨之入骨,怎么会如此大方送自己这么珍贵的礼品?
一时,没有伸手去接,叶成绍也觉得不解,他看了一素颜,淡笑着将那一对珍珠手串帮素颜接过,拿在手里,用绸布包好,笑着谢道:“多谢娘娘厚赏。”
那老嬷嬷见了便看了贵妃一眼,贵妃笑着问道:“世子夫人可还喜欢?”
素颜忙磕头谢恩头:“民妇多谢娘娘厚赏,此物好生贵重,民妇受之有愧。”
“既是好,那便戴上给本宫瞧瞧,看你那双白玉般的小手长得也着实纤秀漂亮,戴上这珍珠手串,一定更添华光。”贵妃声音亲切,笑容和蔼,只是,那笑怎么都达不到眼底去,看着反而令人生畏。
“啊呀,娘子,娘娘赏的东西,你快些戴上给娘娘看看。”叶成绍一听,笑嘻嘻的就去撸素颜的衣袖,牵起她的玉手,打算帮她戴上,正好露出了素颜左手上的那只太后娘娘送的羊脂白玉手镯,贵妃一见之下,顿明脸一白,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忍不住道:
“你这孩子倒是会讨母后欢心,母后这镯子可是贴身戴了好些年了,几年前,云英公主出嫁时,赏了公主了只,另一只爱若珍宝,便是本宫那紫阳孩儿想讨,也没讨得到,没想到,竟是送与世子夫人你了。”
素颜听得微震,太后送给自己时,也说了是很珍爱之物,只是没想到,这手镯还成有其他故事,她心里好生感动,太后娘娘对自己倒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宫中虽是荣华仍盛,但越是高位之人,便越是寂寞孤独,人与人之间又防备太深,哪有几人是真心关切太后的?她思女心切,以后有时间,便多进宫陪她说说话,就当陪伴一个孤独的老人。
“呀,老祖宗看来还真是疼成绍呢,竟把这最珍爱的东西赏给了我的娘子,一会子成绍再去给她老人家磕个头。只是……娘娘这手串……呀,可不能将老祖宗的赏赐摘下来,老祖宗会伤心的。”叶成绍在一旁哇哇乱嚷着,却是将素颜的手放下来,将贵妃常的那串珍珠手串小心收了起来。
贵妃见了微叹了口气道:“那倒是的,本宫所赏之物,再如何贵重,也比不得太后的宠爱……”她沉吟一会子,又道:“花嬷嬷,去将本宫的那条珍珠项链拿来,送给世子夫人吧,送礼可要送得人家趁心如意才是呢。”
素颜听得更是心惊,一对珍珠手串已然价值连城,再加一串项链,贵妃娘娘可真是大方啊,自己何时值得她如此荣宠有加了?贵妃越是对她好,她便越觉得不妥,万事太过反常必有妖啊,珍珠手串因为太后娘娘的手镯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不戴,但项链却是不得不戴了。
项链也是用托盘托着,打开看时,那珍珠颗粒比手串的还要大,也同样是粒粒均匀饱满,上面泛着淡淡的柔光,一看便知比手串更为贵重,贵妃可是下血本了,如此作派,究竟有何目的?
“这原是一套,乃南泽国进贡之贡品,皇上在本宫生辰之日赏与本宫的,今天就一并赐于世子夫人你吧。”贵妃目光紧盯着那条项链,眼神中微有不舍之意,素颜见了忙推辞道:“既是皇上送与娘娘的生辰礼物,民妇怎么敢收呢,娘娘心意民妇领了,此物达过珍贵,又含着皇上对娘娘的一片心,民妇实是不敢枉取。”
“你这孩子,长者赐,莫敢辞,本宫怎么说也是你们的长辈,你怎么能够推辞呢,太后将最心爱的手镯都送与你了,本宫不过是赏你一套珍珠饰品罢了,不收,可是嫌弃本宫所赐不如太后的珍贵?”贵妃听了脸露不豫,声音也冷淡了下来。
叶成绍听了哈哈一笑道:“看娘娘说得,小臣夫妇怎敢嫌弃娘娘所赐之物,娘娘得皇上隆宠,十几年不衰,每年所得皇上赏赐,那是不胜枚举啊,娘子,你就收下吧,贵妃娘娘富裕着呢,再收几件也不会让娘娘变穷的。”
说着,又要如法炮制,将那项链也包起来,贵妃却是冷了脸,在鼻间轻哼了一声道:“倒底你是皇后娘家的侄儿,本宫便是有心如皇后般疼爱你们,也还是生分了些,这东西,要是换着皇后娘娘所赐,世子夫人定然是立刻便会戴上吧。”
叶成绍听得手一顿,迟疑片刻,立即又笑嘻嘻的将项链拿起给素颜戴上,贵妃这才转了颜,笑着夸赞了几句,素颜和叶成绍也跟着夸了那项链几声。
东西赏赐完了,人便该走了,叶成绍却是扶着素颜站起来后,也不等贵妃赐座,惫懒地往殿中的红木椅子上一歪,没正形的歪支着头,嘻皮笑脸的说道:“难得娘娘今天心情好,又对我家娘子有眼缘,那臣便再厚着脸皮再向娘娘讨些恩典吧。”
贵妃听得诧异,以前叶成绍可是从不肯到她宫里来,既便来了,也是公事公办,说完话就走,从没如今天这般,耍着赖找她讨东西的,不过,也许,是看自己对蓝氏好,便对自己少了些戒备吧,多了分亲近吧,她也知道,叶成绍只在太后和皇后宫里,才会如此没正形,如此一想,贵妃不怒反笑道:
“好啊,今天本宫着实心情好,你说吧,想求什么恩典,只要不过份,本宫便应了你就是。”
“啊哈,娘娘今天可真是亲切慈爱,臣感觉你就像臣的亲生母亲一个慈祥,呀呀呀,以后臣可得多到娘娘这里来几趟才行,多讨些娘娘的欢心,也多份疼爱不是?”叶成绍哇哇乱叫,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的,像只掏乱的大猴子。
贵妃似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很随意地坐在了正位上,给素颜也赐了座,素颜低眉顺眼地坐着,使终不苟言笑,淡淡地看着叶成绍如何与贵妃斗法。
“你还没说,想要讨好什么恩典呢,本宫这里东西虽多,哪知你这猴儿又看中了什么?”贵妃的话语也透着几分亲切来。
“倒没啥,臣只是听说娘娘这里还有些上等的冻顶乌龙,臣想讨两杯吃吃,还望娘娘不要舍不得才好了。”叶成绍笑得阳光灿烂,黑峻的眸子里,两眼亮晶晶的,似是很馋那好茶似的。
贵妃听了果然脸上显出一丝得意来,笑道:“你这猴儿倒是会讨东西,这冻顶乌龙还是皇上看本宫特喜此茶,才略微多赏了些,如今正是春茶还未抽芽,青黄不接之际,这宫里头也就本宫宫里还有那么一二两冻顶乌龙了,本宫自己都舍不得多吃呢,不过,既是你这孩子难得开口向本宫讨会恩典,那便赏你们夫妻两杯吧。”说完,扬声道:“将那冻顶乌龙沏上三杯来,本宫陪着这两个孩子品品茶。”
素颜听了自眼睫出看叶成绍,只见他仍是一副惫赖的样子,半坐半靠在椅子上,两条腿也伸得老长,很不正形,难得的是,贵妃那样中规中矩之人,也能忍受他的惫赖,不与他计较。
一时,茶沏了上来,果然清午馥郁,闻之心旷神怡,叶成绍一下便坐直了身子,茶还没送到他身边,他两眼便直直地看着那茶托盘,像是生怕那茶会飞了似的。
贵妃被他这猴急的样子弄得好笑,不由嗔道:“既是如此喜欢,明年便让皇上也赏你些吃吃,皇上可是最宠爱于你,什么好东西动我也是尽着你来的,还怕讨不到这茶吃?”
叶成绍也不理会贵妃话语里的刺,宫人将茶一送到他身边,不等放到茶几上,他便伸了手去端,茶还没端起,便突然又扔了那杯子,杯中之茶泼出一些,正好烫了他的手,他不由猛然跳起来在殿里打转转,两手捧在一起直呵气,大呼:“烫,好烫。”
贵妃无奈地笑道:“你慢些个,又没有抢你的,怎么急得真跟侯儿似的。”
素颜优雅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后,见叶成绍如此,不由安慰贵妃道:“娘娘别管他,他就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着调的得很呢。”
“哎哎娘子,你怎么能如此出贬低为夫,为夫好歹也是个堂堂世子呢,怎么不着调了。”叶成绍边站着团团转,边不服气地说道。
“你还别说,你这娘子还真说对了你,你呀,可得学着沉稳些,如今也是成了亲的人了,再不能如从前那般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才是。”贵妃端着长辈的架子,趁机教训了叶成绍几句:“你看大皇子,他比你还小上一个月呢,皇上可是常夸他稳重得体,贤明宽仁,你好歹也学学他吧。”
一找机会就要夸自个儿的儿子,叶成绍在暗暗撇嘴,却道:“臣怎么能和大皇子比,大皇子可是龙子龙孙,将来可是要掌管天下之人,臣不过一介浪荡,浑世魔王一个,又不用臣来操心这天下之事,臣何不过得恣意快活些?”
贵妃听了这话,眼里露出一丝满意和鄙夷来,心中冷哼道,便那人再如何努力又如何,不过是个废物,扶不起的阿斗,又是个没名没份的,再怎么争,也争不过的。
叶成绍转了好一阵圈才消停了,老实地坐了下来,终是舍不得那上等的冻顶乌龙,端起来小啜了一口,闭上了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再睁开来,又喝了一口,大声夸赞。
贵妃见了也来了兴致,也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素颜和叶成绍而人便坐在贵妃宫里,慢慢地品着茶,就着茶点,闲聊了近半个时辰,难得的与贵妃相处融洽。
三巡茶过后,贵妃脸露倦意,叶成绍和素颜便起身告退,贵妃娘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叶成绍精神抖擞的与素颜一齐向殿外走去,两出得殿来,叶成绍带着素颜却并不出宫,而是又往太后宫里回逛。
素颜歪了头,两眼发亮地盯着叶成绍看,眼中满含期待,那样子,像是正在等着大人分下糖果的孩子,叶成绍唇边勾起一抹戏笑,随手自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塞在素颜手里:
“你不是喜欢吃杏仁酪么?今儿我特意到喜仁堂买的,娘子一会子回家吃。”
素颜呐呐地接过,撇了撇嘴,抱着那包东西,心情好不郁闷,这家伙拿她当孩子打发呢,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叶成绍,仍是两眼黑亮亮的。
叶成绍眼中笑意更深了,嘻皮笑脸的将脸凑近素颜道:“娘子是不是发现,为夫我实是俊美无俦,丰神如玉啊?多看看,多看看,越看你会越觉得俊呢?”
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素颜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看他。
叶成绍却是突然长臂一勾,也不顾来往的宫人,抱紧素颜便偷偷地香了一个,素颜大窘,脸色顿时通红起来,眼里,却没有了怨责,而是浓浓的,充满期待的笑意。
到了慈宁宫,宫人见宁伯侯世子及夫人去而复返,很是诧异,却没多说,进去禀报了。
太后倒是很高兴,宣了小两口进去,行礼完后,太后高兴拍了拍身边的小榻对素颜道:
“过来陪哀家坐坐。”一抬眼,看到素颜脖子上的那串项链,眼神微怔,随即笑道:“看吧,你们两个去赔了礼,还是不亏的嘛,今儿个贵妃可是大方了,这东西可是很值钱呢。”
叶成绍瞥瞥嘴道:“再值钱又如何,又不能拿出去卖了,还不是个死物。”
太后听了嗔了他一眼道:“你这孩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怎么话被你一说,都难听了。”
叶成绍嘟嚷道:“狗嘴里要是能吐出象牙来,绍儿不是要发财了么?”
太后被他这一句逗得哈哈大笑,指着叶成绍直往后仰,对素颜道:“你看看,你看看,他就这付没正形的样,堂堂宁伯侯世子,侯爷还短了你的用度不成?成日介就想着法才,没出息。”
“不想着发财绍儿能想什么,想这万里江山?也得有那福份和自知之明不是?绍儿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啊,就是赚一坐金山,有了钱,就能可着劲儿的孝敬老祖宗您,再呢,便是要带了我家娘子,游遍千山万水,过自在逍遥的日子。”叶成绍很随意地说道。
太后听了他的话,不由微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伤感和无奈,也有些许的欣慰,拍了拍另一边的小榻道:“过来,陪哀家坐着,傻孩子,你便不赚那金山,这个愿望皇上也会如了你的,不就是想当个富家翁么?便是赐你几坐金山哀家也是愿意的。”
叶成绍听得眼眶微湿,脸上却是带着痞赖的笑:“才不要赐的呢,绍儿要自己凭本事赚的,用着才舒心呢。”
太后眼中有泪光闪灼,拍了拍他的手道:“嗯,我的绍儿有志气,是个乖孩子。”
一时又转向素颜,眼睛却是盯着那条项链,似是随意,又似是关切地说道:“这东西,好看是好看,晚上就别戴着睡了,可别缠着脖子了就不好。”
素颜听了心中微动,乖巧地点了头应是。
两人又陪着太后说了好一会子话,叶成绍腆着脸求太后赐饭,太后笑着应了。
突然,素颜感觉身子好生发热,额头开始冒起汗来,身上却是除了发热外并无其他症状,并没难受,只是热得双颊通红,身上虚汗滚滚,人也有些乏力起来。
太后大惊,忙扶住她道:“你……你这是怎么了?呀,好烫,是着凉了么?”
“好热,太后,民妇觉得好难受。”素颜苦皱着一张小脸,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一般,可怜又无助地看着太后,太后心一软,忙大声道:“传太医,快,快传太医来。”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哎哟,老祖宗,绍儿也肚子痛,绍儿先去出恭了啊。”说着,叶成绍竟是一溜烟儿就跑了。
太后心急地看着素颜,只觉得她身子越发的烫了,那豆大的汗珠如雨一样滴落,人也摊软在小榻上,眼睛无力的微睁着,紧咬着牙关,似是极力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来。
太后越看越心痛,越看越心怜,这孩子,可是个坚强的,明明就很难受,也不肯叫一声,叫出来,能松活一些的,她是怕吵着自己吧。
一时,太医慌急急地来了,太后忙让太医给素颜诊脉,太医三指搭在素颜的腕上,不过片刻便立起身来,垂首对太后道:“禀太后娘娘,世子夫人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是中毒的症状。”
“中毒!什么毒?”太后的声音有些发沉,脸色也很不好看。
“此毒凶险,且是慢性,世子夫人应该中了有一个时辰左右了,不发作则已,一发作便会浑身发热,汗湿如雨,如若救治不力,怕是会脱水过多,虚脱而……死。”
太后听得大惊,忙对太医道:“那快快给她解毒。”
那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道:“也是世子夫人命大,微臣这里还备得有一粒清毒丹,乃是先父留下的遗物,此毒太过怪异霸道,若今天换了其他太医,怕是会束手无束,再延误三刻,世子夫人便会香消玉殒。”
太后听了也直觉侥幸,忙对太医道:“你父陈医,乃是先皇时太医院院首,医术冠绝天下,你虽也是医学奇才,但比起你父亲来,还是差了些经验和历练,你今天救了这孩子,哀家会心中有数的,快快喂药给她吧。”
太后知道,陈太医之父已死多年,他留下的药物定然珍之又珍,这陈太医能及时拿出来,也是一份心意,自是该赏的。
陈太医大喜,忙拿了药出来用水化开,让宫女喂了素颜喝下,素颜果然身上的燥热减轻,身上也回复了几分力气,太后忙让人扶了她到后殿去歇息。
叶成绍这时才钻了出来,一脸的哭相,一见素颜不在,大声嚷嚷起来:“老祖宗,我那娘子呢,娘子去哪里了?您可不要吓我啊,绍儿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称心如意的娘子,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绍儿也不活了,绍儿去投了京河算了。”
“你胡说些什么?她中毒了,如今被陈太医解了毒,在后殿歇息呢,你别去吵她。”太后无奈喝斥叶成绍道。
“好好儿的在您宫里出去的人,怎么在贵妃娘娘宫里打个转,回来就说中毒了,老祖宗,今儿这事,不给绍儿一个说法,绍儿可绝不罢休,绍儿可是听了您的话,带了娘子去给她陪礼认错的,我说呢,怎么突然就那么大方,赏给娘子那许多的贵重物件儿,原来是打算着要了娘子的命啊,幸亏得绍儿心血来潮,想在您这蹭顿饭吃,要是回到家里毒发,救治不及时,我那苦命的娘子不是会……”叶成绍一跳三尺高,额头青筯突起,双目赤红,瞠目欲裂,气得便要冲出去找贵妃拼命。
太后忙叫了宫人拦住他,好生劝道:“你没有证据,可不能原言乱语,素颜那孩子在贵妃宫里用了些什么?”
“就喝了茶,吃了些茶点啊。”叶成绍回道,眼睛一瞪,又大嚷了起来:“不行,老祖宗,您得立即派人到贵妃宫里去,查查那茶点盘子,一定能找出证据来。”
太后实在不想将这事闹大,可是心里也有些后怕,若是别人,还好说一些,素颜那孩子一是很得她的眼缘,看着既亲切,又喜欢,好不容易有个能说得上话的孩子,差一点死了,可不太可惜了么?且绍扬这孩子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素颜就是他的逆鳞,若只是轻惩几下,贵妃位高他还拿她没法子,但若是想要素颜的命,他岂会善罢甘休,怕是会闹个不死不休,皇上……对这孩子心怀有愧,又是极宠这孩子,这……到时只怕会头痛啊。
“来人,带人去贵妃宫里搜查,将今天用过的茶和茶点全都送去仔细查验一番。”太后思虑再三,还是下了命令。
叶成绍一听,也不闹了,跟着那掌宫太监就往前走,太后见了心中大急,她让人去查,肯定是不想查出贵妃的证据来,真要查出是贵妃干的,那皇后回来了,还不抓了这把柄大作文章,太后可不想看到宫里皇后一家独大的情形出现,一时又在心时痛骂贵妃,陈氏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怎么帮扶都是无用,这点子伎俩也敢在叶成绍这孩子面前施展,这些年,她吃的亏还不多么?怎么就不能吸取些教训呢?
比起她那个儿子来,可真是差得太远了,这样的人,幸亏没掌中宫,不然,这大周的皇家内宫也会被她弄得一团糟。
可如今叶成绍也要亲自去查探,什么事情能瞒过这孩子的眼睛啊,可这会子想要拦,怕是会若得他生疑,不由头上都急出汗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急得直跺脚,在心里大骂贵妃愚蠢。
叶成绍带着慈宁宫的掌宫太监气势汹汹地冲到长春宫,贵妃正与那老嬷嬷在说着什么,见叶成绍突然带了人不经通报便冲进来,不由大怒,手掌往桌上一拍道:“大胆,谁让你们擅闯长春宫的?活得不耐烦了?来人……”
“娘娘,请您稍安勿燥,奴才可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而来的,宁伯侯世子夫人突然中毒,命在旦夕,她今日可是只在娘娘宫里用过点心,太后命奴才来严查,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那掌宫太监板着脸,话说得客气,语气却是严厉。
叶成绍见他还与贵妃磨叽,便懒得理他,扯了两个太监便动手翻查了起来,前殿什么也没查到,到了后殿,查到茶水房,素颜先前吃喝过的东西早就处理了,连杯盘都洗净了,没查出半点东西来,叶成绍也不气绥,直接就还着人闯进贵妃寝宫,两名女官又拦,他大手一挥,便将人拍飞,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在贵妃寝宫里翻查起来,几名太监原来小心亦亦,怕碰坏了贵妃的东西,叶成绍可是毫无顾衣,下手粗重,不是打碎一个珍贵的花瓶,就是将贵妃妆饰柜架上的物件碰翻,一阵呯呯作晌,看得那几个太临直咂舌,打烂的那些个,可都是银子啊。
贵妃在外头气得两眼发直,起了身就要往寝宫里冲,想拦住叶成绍,那掌宫太监无奈地叹口气道:“娘娘,但愿世子爷不要翻出什么东西来才好,您还不要再去惹他了,他可是浑名在外的啊。”
两刻过后,一名执事太监大喊道:“这是什么?”
叶成绍抬眸看去,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眼里便有了笑意,大声道:“走,拿到太后宫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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