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万般的不情愿,不甘地又问老太太:“中山侯夫人若不想与蓝家联姻又何必带了世子到蓝家来,还让世子进了内院,分明就是看中了我家二姑娘,怎么一下子又变了卦呢?”
老太太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挥了挥手道:“不管她说过什么,又做了什么,如今的事实是二姑娘已经许给了宁伯侯世子,这是不容置疑和更改的,你还是快点早些回去给二姑娘备嫁妆才是正经。”
王氏还待再说,老太太已经起了身,在玉环和金钏搀扶下进了内室,王氏无奈地拿着庚贴退出了老太太的屋里。
京城最大的一家吟凤阁酒楼里,三楼湖的雅间,几名身着华服的世家公子正在一起饮酒斗诗。
其中坐于首座的公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头戴紫金发冠,身着一件烟青色宫锦长袍,长眉入鬓,目若灿星,俊脸如雕刻斧削一般五官分明,立体而有形,薄唇微微翘起,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浅笑,此时他正慵懒地歪靠在黄梨木椅上,右手端杯,左手中勾着一名绝色佳人的腰肢,将那杯中酒正往美人檀口中送去。
“世子爷,奴家再不能喝了,您饶了奴家吧。”女子浑身娇柔无力地坐在公子身上,媚眼如丝,声音如灌了蜜一般的甜得腻人,她一手缠着公子的颈脖,另一只子却是素指纤纤地轻抚公子的下巴,接口喝了杯中酒,却是口含美酒,嘟嘴向公子唇边送去,而男子却是将头一偏,让了开去。
在坐地其他几位华服公子各人身边都有一位美人相伴,看到这一幕,都哄声调笑了起来:“成绍兄,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你快快接了啊。”
那公子唇边笑意更深,淡淡地看向那美人,一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里却射出冰冷地寒光,让那美人浑身一抖,口中的酒不小心便吞入自己喉中,顿时呛住,一时娇咳连连,那样子我见犹怜,更添了几分抚媚风情,男子很温柔地挟了筷子菜送入那美人口中:“好凌霜,吃了这筷子菜你会好过一些,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好一个温柔多情的风流公子模样,似乎刚才那冰寒冻骨的眼刀是别人发出来的一般,女子不敢怠慢,张开粉唇,忍住喉间的辛辣,乖乖地将菜吃了。
席间的公子们发出一阵哄笑声,其中一名着藏青色华服的公子斜睨着叶成绍道:“成绍兄,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谁不知道凌霜是百花楼的花魁,向来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为了你,竟然肯出楼相陪,这满京城也就你叶公子面子最大,真真羡刹我等啊。”
那名为凌霜的女子听了娇羞地垂了头,一双剪水双瞳却是偷偷的只往叶成绍身上瞟,含情脉脉,目露深情,叶成绍桀然一笑,却是不露痕迹地推开凌霜缠在脖子上的晧白玉臂,径自再倒了杯酒,对那青衣公子道:“钱兄,你若喜欢,我便将她买了送你如何?”
凌霜一听,妩媚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俏目浮上盈盈泪滴,一副伤心欲绝,楚楚可怜的样子,那钱姓公子见了忙起了身,连连拱手作揖,陪罪道:“不敢,不敢,在下哪敢夺成绍兄所好,再说了,凌霜妹妹一颗芳心可全系在成绍兄身上,兄弟这点子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桌上其他公子看了笑声更大,指着叶成绍说:“你看你,都把凌霜美人弄哭了,快哄哄她吧,不然,下次可就请不动她了。”
叶成绍听了却是收了笑,正要说什么,雅间门打开了,一名长随模样的少年走近叶成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叶成绍的唇边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又浮现出来,却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对方才那发话的钱姓公子一伸手道:“一万两银子,拿来。”
钱姓公子听得一震,莫明其妙的看着他,“什么一万两?”
叶成绍听了眼中笑意立敛,手中杯子毫无预警的便向那钱姓公子掷去,那钱公子吓得一跳,忙抱头蹲身,那杯子击他的手臂下,他立即‘哎哟‘一声,哇哇大叫起来:“成绍兄,我的世子爷,你要银子,也得跟在下说清名目啊,在下真不知道是打的哪一桩赌约啊。”
“你不是说,谁娶到了那位蓝家二姑娘就赌五千两银子吗?还说若成绍能成功,他的银子便翻倍,钱兄,这话可是当着大家伙说的哦,成绍兄找你要的,怕就是这一笔吧。”旁边一位年纪稍长,容长脸的白衣公子笑着说道。
钱公子立即露出一脸苦笑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成绍道:“不会吧,成绍兄,你不是说她是只母孔雀么?怎么会真的提了亲,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叶成绍懒懒地站起身来,手中折扇点向身后的小厮:“墨书,收帐。”说着,也不管旁人怎么看他,自己抬脚就往外走。
那钱公子忙道:“急什么,兄弟既是赌了,愿赌服输,一定不会赖了成绍兄的赌帐,只是成绍兄你确定要娶那只蓝孔雀?不会后悔?”
叶成绍缓缓回过头来,脸上那抹玩世不恭却不见了,迷人的桃花眼一片清明,眼底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柔来,正当所有人以为他对蓝家二小姐动了真情时,他却缓缓地说道:“为何后悔,最多娶了她再休就是了,总之你的一万两银票快些付清才是正经。”
说着,再不回头,懒懒地向雅室外走去。
留下一屋子的俊男美女面面相觑,这个叶成绍,连娶亲都是如此儿戏,屋里又有人嘲笑起钱公子来,“钱兄可是看清楚了,以后可再也别胡乱跟成绍那厮打赌了,那小子,你们谁也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就不是一正常人。”
他的话立即便有人附合,但钱公子却是心有余悸,不敢接他们的话,捂着刚被酒杯打得红肿的手腕苦着脸说道:“你们坐,小弟我回家找老头子哭银子去。”
素颜回到屋里,紫绸还没有回来,陈妈妈很是不安,而紫睛却是大感快慰,大大的杏里透着兴奋,看素颜的眼睛闪闪发亮:“大姑娘,你今儿好厉害哦,二夫人这会子怕是气肝都气痛了。”
素颜听了脸色微沉,紫睛这丫头人不错,就是没心没肺,说话也没个顾及,这样的话放在心里头就好,这院子虽说是素颜的,但难保有那捧高踩低,想讨好卖乖的人会将话传了出去,到时候,又是事非。
陈妈妈见了便剜了紫睛一眼,紫睛的笑脸立即垮了,歪了头睃了素颜一眼,“奴婢去给烧水了。”说着,一溜烟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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