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屋里,老太爷正面色严峻地坐在屋里喝着菜,刚用过饭,老太太便支开了身边的人,将中山侯夫人送来的庚贴递给老太爷看。
“宁伯侯世子怎么会突然看上咱们家二丫头?还请了中山侯夫人来保媒,妾身原想着等您来了再做决定的,可是,如今朝局正乱,这两家都是不咱们蓝家能得罪得起的,所以,当时便接过庚贴,将亲事给订下来了。”老太太斟酌着,小意地看着老太爷的脸色。
老太爷恼怒地看了眼自己的老妻,在心里叹了口气,活一辈子了,还是这样喜欢擅弄权谋,目光又浅,事情都做下了,连个回还的余地都没有,现在才来告诉自己,不过是走过场罢了。
不过,他也知道老妻也并没做错,就算当时自己在,也会收下庚贴,定下这门亲事的,就如老太太说的,那两家都是蓝家得罪不起的人家,只是,她怎么也得先问过自己一声才合情理吧。
“这事定了就定了吧,虽说世子名声不太好,但倒底是皇亲,宁伯侯在朝中又位高权重,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敢轻易得罪了他,何况是我们蓝家,指不定,结了这门亲后,还可以让侯爷在大皇子面前说些好话,帮一帮顾家,唉,当年,若不是顾老爷,老夫我怕困在那穷山沟里,永远都没出头之日呢。”
老太太听了松了一口气,但嘴角却露出一丝不屑来,老太爷总念着顾家当年的好,这些年,蓝家也没少帮衬顾家,谁让那顾老爷子冥顽不灵,非要与大皇子作对,还差点连累了蓝家。只是老太爷如今是大学士,要顾着在清流里的名声,蓝家也不能对顾家太过落井下石,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不能帮,做个样子给别人看也行,官场这点子事,老太太在官夫人中间混了几十年,自然也是明白的。
“老太爷您说得是,妾身也希望亲家能早些脱了困境呢。”老太太皮笑肉不笑说道,只是二姑娘怕是会不乐意这门亲事呢,就今天看二姑娘对中山侯世子那态度,老太太也明白,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
“老爷,二丫头怕是不太愿意,您要不要再打听一下,若只是宁伯侯家想与蓝家结亲,那嫁哪一个过去也是一样的,若是……认定了二丫头,我们也没话可说,只能压着二丫头认命就是了。”老太太试探着对老太爷说道。
“是认定二丫头了,这事你别再往歪里扯,宁伯侯可不比别家,那出尔反尔的事可不能对他们家做,我可警告你,你对顾氏做的那些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毕竟顾家如今正处在刀尖儿上,这样做反而间接的保护了她,但大丫头那里,你不能再让她的婚事受委屈了,不然,闹出去,我真没脸见故人。”老太爷冷冷地对老太太说道,素日温和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老太太听得心一噤,她正是有那想法呢,没想到就被老太爷看穿了,只好垂了首,老实地应是,说话间,就听金钏在外面大声地说道:“大姑娘,你不能进去,老太爷和老太太正在议事呢。”
“金钏姐姐,请进去禀报老太爷和老太太,就说我有事求老太爷。”素颜的话说得虽然客气,语气却很冰冷,金钏原想着老太太既然将人全都轰了出来,定然是不方便别人听的事,这会子进去回事,老太太定然会不高兴,指不定就会骂自己一顿,可是……看大姑娘这架势,似乎不进去,她就会硬闯,要是闹将起来也是自己做下人的吃苦,如此一想,她只好说道:“那大姑娘您先等等,奴婢进去禀报了。”
她话音未落,里面便传来老太爷的话:“请大姑娘进来。”
素颜便带着陈妈妈和紫睛鱼贯而入,素颜有日子没见到老太爷了,见他鬓间添了几丝白发,眉间蕴着一丝忧色,忙上前恭谨地行了一礼,“孙女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
以往都是叫爷爷的,这会子却是改了口叫老太爷,分明就是生分了,是因为她娘亲的缘故吧,老太爷听了心中微酸,柔声说道:“起来吧,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素颜听了便亲手自紫睛手里拿过食盒,又在老太爷面前跪了下来:“孙女不孝,打忧老太爷和老太太了,只是,这件事情有关蓝家的体面,孙女不得不说。”
老太爷的眼睛便落在素颜手上的食盒上,“你可曾用过饭了?”
素颜其实来时,心里就有了成算,上午她偶然间遇到了老太爷带着中山侯世子进了内院,而中山侯夫人又与蓝家议了亲,便判定今儿老太爷必定会在老太太屋里用饭,不然,她也不会明知老太太不待见自己还硬拿着食盒来闹了。
“用了一碗肚条汤。余下的,都提来了。”素颜老实地答道。
一听肚条汤,老太爷的脸便有些发沉,转过头看老太太一眼,老太太脸上也显出尴尬之色,忙掩饰着转了话题,关切地对素颜道:“只喝点汤怎么行,你这孩子,越发的瘦了,就是平素吃得太少的缘故。”
素颜便将拿盒打开,将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的摆在了桌上,老太爷一看,脸色更黑,“怎么就这几样菜色?”转过头,怒视着老太太。
老太太脸一白,心中暗骂二夫人王氏,明明先前自己当着中山侯夫人许过诺,不许再克扣大姑娘的嚼用的,她怎么还是这样,也怪不得大姑娘如此气势汹汹了。
“许是厨房里发错了,素颜啊,你且先回去,奶奶这就着人将厨房管事的人骂一顿,你可是蓝家大姑娘,怎么能这样待你呢。”老太太语气很和蔼,笑容也很和煦,只是目光很冷。
“厨房的人说了,今儿是给孙女改善了的,平素孙女用的还没这个好呢。”素颜很无辜和委屈地看着老太爷,她穿来十多天,吃得一直就很差,只是没机会找老太爷告状而已,不过,她也学了女训,晚辈不议长者错,这一条,她可是正在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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