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八脸色铁青,两眼凶光的射向赵宥,赵宥回以一笑,伸手就拽过乌少堡主,直接把他拉得踉跄两步摔倒在地。
“哎呦,乌少堡主客气,怎么还给我行此大礼?”赵宥伸手将他拽起来,冷笑道:“现今还是刚开始呢,这就受不住了?”
乌少堡主两股战战,抬起头来阴狠的瞪着他。这半个月来的地狱生活他可一直记着呢。
赵宥一点也不怕的反瞪回去,朝堂和江湖一直属于有牵涉,却又一直不相干的两个地方。
乌家堡在江湖上尚且属于二等势力,更何况在朝堂上?
以前他是没靠山,所以不敢想报仇的事,但现在他已经投靠了顾景云,他还怕什么?
赵宥拖起乌少堡主就把他关进囚车里,乌八等人看到他血淋淋的屁股,直接把囚服都染透了,一时恨得血目圆睁。恨不得咬碎赵宥。
乌少堡主有囚车坐,那是因为他现在不良于行,其他人则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直接枷锁一带,铁链一锁,拴在马上就走。
赵宥不再喂他们药,让剩余四人的内力也逐渐恢复,因为那样一来他们赶路的速度可以更快些。
论起折磨人,在军队里锻炼起来的士兵更了解人体的极限,所以每天都能最大化的压榨他们的能力,又控制了他们的饮食,便是恢复了内力他们也挣脱不开枷锁。
何况赵宥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乌少堡主,显然是打着他们一反抗便杀了乌少堡主的主意。而且他还非常明显的将这个意图表露给众人看。
随行的捕快和士兵就跟没看见似的,但乌家堡的九个下属却不能假装看不见,他们不能拿少堡主的命来赌。
所以,他们一路上只能老老实实地。
而直到他们快回到京城了,乌家堡那边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少堡主好久没写信回来了,莫不是出事了?
并不能怪乌家堡的人反应迟缓,实在是人在江湖混,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意外。
只是二十天没信而已,或许是有事耽误了,或许是玩得太乐忘记了,也有可能是掉个悬崖,落个海什么的,总之意外太多,个把个月的没人往心里去。
便是此时乌家堡见二十天都没收到少堡主的信也没往心里去,随便下令各地的人注意搜寻少堡主行踪而已。
这么一条令下去,没两天他们就收到苍鹰回信,京城那边有少堡主的消息。
却不是找到少堡主的行踪了,而是有人跑到京城刑部去告少堡主行凶杀人,且自备证据,传闻证据确凿,咱的少堡主要成为通缉犯了!
这可谓惊天霹雳,虽然江湖人被通缉可以潇洒一走,不顾通缉令的去浪荡江湖,但乌家堡这么大的基业就要换人继承了呀。而且乌家堡有个少堡主是通缉犯也不好听。于是乌家堡堡主立即让二儿子和四儿子带上重礼赶往京城处理,再吩咐三儿子去查那几个原告的身份,企图从源头上解决。
宁夏中卫距离京城也不近,乌二爷和乌四爷启程时赵宥等人押送着乌少堡主等人刚刚进入京城。
把十人押进刑部的大牢,赵宥哪里也没有去,而是就住在刑部安排的驿站里门都不出,到了时间拿了公文便跟着其余捕快回广宁卫复命。
只是一行人才走了两天的行程,第三天时他们便遇到了山匪,不错,这群蒙面山匪看见身穿皂衣的官差不仅不躲,还很反常的举着刀跑过来从他们砍砍砍,赵宥作为捕头,便一马当先的做主引开了山匪,最后拽着一个山匪当着兄弟们的面跳崖了。
负伤追上来的捕快们:“……”
一群捕快被山匪追着逃命,一路逃回广宁卫,跟县令汇报后便哭着抱腿:“大人,您可要给赵捕头报仇,他都是为了我等才殉职的。”
县令目瞪口呆,抖着嘴唇问,“你们说那些山匪明知道你们是官差还敢打劫你们?”
“没错,他们目标明确,甚至连问都不问,举刀便砍。最后我们受不住,言明愿意以钱买命,但他们非但没停手,反而更凶猛了。”
县令大怒,一拍桌子道:“简直岂有此理,这哪里是打家劫舍的山匪,分明是造反的反民!”
师爷一直蹙眉,闻言忙拦住就要发签的县令,问道:“我问你们,既然那些山匪如此厉害又不惜命,那你们怎么受的都是轻伤?”
“因为前头有赵捕头挡着啊,刀都冲着赵捕头去了。我们在旁边自然是只受轻伤。”
师爷狠狠地一拍掌,“便是这样,我问你们,那些人可是都冲着赵捕头去的?不然他怎能如此轻易的就把山匪都引走了?”
众捕快一愣,他们都是常年行走在第一线现场的人,对于这种事自然敏锐,师爷虽未点明,但他们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
那些山匪是冲着赵宥来的,而显然赵宥应该也猜到了这一点。
县令又一拍桌子,叫道“仇杀!赵宥有啥仇?”
众人纷纷摇头,就是师爷都皱眉,“赵捕头一向与人为善,又讲义气,在县中很少与人结仇,谁跟他这么大深仇大恨,竟然扮成山匪杀人?”
捕快们沉默,半响便有人叫道:“糟了,赵捕头的家人呢?”
众人悚然一惊,连忙派人去赵家查看,去的人很快跑回来,“赵家去赵捕头的岳父家走亲戚,都去了一个来月了,一直没回来。”
赵捕头的岳父一家在广宁卫辖下的一个村庄里,是军户。
也正是军户才看得上赵宥这个外来者,而且他捕快这个职位还是他岳父一家替他走关系拿到的。
县令连忙让人去赵宥岳父家询问,这才知道赵家人根本没回过娘家,赵家人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
广宁卫临海,在海上常与高句丽人起冲突,加之这边军户比较多,流放的犯人也不少,所以治安一直不怎么好。
能够管理此地的县令在其他方面或许会弱些,在办案这方面还真就比别人强一点,这都是历练出来的。
没办法,每年他辖下要接收这么多流放的重犯,而他们的档案都是跟着他们来的,他就当故事一样看他们的档案都积累下多少经验了。
派人下去一查,不到一天他就推断出了七八分。
“城外开客栈的关家人跟赵家人一起失踪的,而当时赵宥刚刚把乌家堡的人投入大牢,要说这其中没关系本县愿把脑袋拧下来给大家当凳子坐。”
师爷无视掉他的最后一句话,翻开赵宥的档案道:“赵宥是宁夏中卫人,当年迁入广宁卫时是说家乡遭灾活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带着家人逃难至此。而乌家堡也在宁夏中卫,那乌少堡主入狱后,”师爷啧啧两声,他已经到牢里询问过,已经知道了乌少堡主那半个月的遭遇,既牙疼又酸爽的道:“要说他们没仇在下也不信。”
县令忍不住又“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激动的道:“所以赵家当年搬到本县有可能是被乌家堡所逼,而一个多月前赵宥在城外的关家客栈里偶然碰到了乌家堡的人,于是他或威逼或利诱,或者两者皆有,反正就是跟他们一起合作抓了乌家堡一行人。他知道自己此举必引来报复,所以提前让家人和关家人一起转移离开……”
“可是这也不对呀,”县令皱眉道:“那这刑部的公文怎么回事,赵宥总不会还有能力让刑部下公文押解乌家堡一行人入京吧?”
师爷却踱步道:“大人别忘了刑部之所以会下公文要押解乌家堡一行人入京是因为有宁夏中卫的人到刑部告状,以确凿的证据状告乌少堡主行凶杀人。”
县令恍然大悟,“本县说呢,连我都不太记得牢里关了乌家堡这些人,刑部是从哪里知道他们的,原来是赵宥跟刑部通风报信,和那些原告联合一气。”
师爷:……大人,您这么坦白真的好吗,那毕竟是您辖下的监牢啊。
“所以赵宥是被乌家堡的人所害了?”县令若有所思,“赵家人能走是占了一个先机,赵宥却是走不脱了。”
师爷也叹气一声,“多半是了,我听闻江湖人杀人不眨眼,乌家堡冒充山匪杀人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县令又忍不住拍桌,“简直是岂有此理,怎么说赵宥也是我的捕头,岂是他说杀便能杀的?本县看过刑部递送过来的公文,那乌家堡犯下的命案可不止一桩,如此恶徒竟还敢截杀官差,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
师爷也为赵捕头叹气,但乌家堡在宁夏中卫,就算他们有心给他报仇也没办法,因为宁夏中卫跟广宁卫好远好远,他们管不到那边啊。
不过他们是管不到,京城那边却有人管到,于是师爷执笔,县令润色给刑部和内阁各去了一封公文和奏折,将赵宥殉职及他们推测出来的事全部写上上交。
刚刚又回到京城的赵宥并不知道他无意中给乌家堡又挖了一个坑,他改容换面后跟在周大的后面进京,然后到柳儿胡同的一栋宅子里见他新认不久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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