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璐有些尴尬的伸出手给王太医把脉,她自己就会医术,并不觉得自己生病,最近除了心情不太好外也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而心情不好也有确实的原因,没想到顾景云会那么大惊小怪。
她答应看大夫时还以为是到医馆里随便找个大夫呢,谁知道顾景云会去太子府请忙宣了王太医来。
明明没病却大张旗鼓的请了名医,这让黎宝璐感觉很不好意思。
却没想到王太医一脸严肃的听了许久的脉,还换了另一只手继续听了半天,这下黎宝璐也有些不淡定了。
难道她真的病了?而且还得的是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病症?
黎宝璐睁大了眼睛留意王太医的神情。
王太医见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就微微一笑,安抚道:“太太不必担忧,您身体很好,只是有些心情郁结而已,只要保持心情愉快,过几再来给您听一下脉。”
黎宝璐眨眼,“只是心情郁结,为什么还要再听脉?”
顾景云也紧张的盯着王太医,蹙眉问,“可是还有其他不能确定的病症?可要请其他太医会诊?”
王太医闻言哭笑不得,顿了顿还是暗示道:“这个倒不必,只是确认一下,太太这段时间还当减少运动,不要劳累,保持身心愉悦的好……”
顾景云和黎宝璐都是一愣,他们都会些医术,自然明白什么情况下大夫会叮嘱这些。
顾景云只觉脑海中炸开一片烟花,眼前灰蒙蒙的,竟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黎宝璐也很激动,摸着肚子就抬头看向顾景云,却见他眼神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伸手一碰他,他便仰头往后一倒。
黎宝璐和王太医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然后将他扶到榻上坐下,“景云哥哥,你没事吧?”
顾景云回过神来,然后一把抓住黎宝璐,拉着她在榻上坐下,抖着嘴唇道:“我,我听王太医的意思是你可能有了身孕?”
黎宝璐迟疑的看向王太医,“大概是吧。”
王太医哭笑不得,干脆点头直言道:“下官的确有此怀疑,只是太太现在日子还浅,并不能确诊。”
毕竟有孕是滑脉,心情郁结也可诊为滑脉,这其中细微处的不同便是看医者的水平了。
以王太医的经验来看,黎宝璐七成是有孕了,但也只是七成而已,作为太医,他习惯了不能确诊时便不要把话说满。
黎宝璐的日子太浅了,很难确诊,所以还得等,等时间再久一些。
顾景云握紧了宝璐的手,目光闪亮的问道:“还要多久才能确诊?”
“再过七八天吧。”
“好,那八天后劳烦王太医再上门一趟,”顾景云按着黎宝璐不让她起身,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我送王太医出去。”
虽然懂些医术,但他还是想问问孕妇的一些情况,也好多注意一些。
而且宝璐这两天的情绪的确很奇怪,总得想办法让她高兴起来,不然总是哭可怎么好?
王太医却觉得顾景云的精神状态也没比黎宝璐好多少,他安慰道:“顾大人,孕妇情绪多变是常事,不用特别紧张的,顾太太虽有些心情郁结,但也不是特别严重。”
顾景云蹙眉道:“但总是哭也不好,对眼睛伤害大,而且对胎儿也不好吧,王太医可有什么建议吗?”
王太医:……顾大人,可否请您回顾在下的诊断结果,现在还没确诊怀孕啊,没确诊!
所以他最讨厌直言了,明说了没确诊,但一般人就只捡自己爱听的听,压根不考虑另一种可能。
所以他们做大夫的只能委婉的暗示,不明说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王太医把自己的后路断了,他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他揉了揉额头,开始和顾景云普及各种孕妇的注意事项,反正黎宝璐总会怀孕的,这次若不是,下次也能怀上,所以这些叮嘱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王太医和顾景云谈了大半个时辰,等他终于拿着一个大红封走出顾家时嗓子都冒烟了。
顾景云送走王太医后就急忙回屋。
黎宝璐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顾景云瞬间心疼,怎么没人给她盖被子?
顾景云正要将人抱到床上去,黎宝璐便睁开了眼睛,“你去哪儿了,送王太医竟然去了这么久。”
“有些话要问他,所以耽误了些。”顾景云将她抱进内室,放到床上道:“要睡在床上睡吧,榻上不舒服。”
顾景云替她解衣散发,黎宝璐就打了一个哈欠问道:“王太医怎么说,我是怀孕了吗?”
“还不能确诊。”
黎宝璐摸了摸肚子,小声道:“我觉得多半是怀上了,这种感觉好怪异,肚子里竟然有了一个娃娃。”
顾景云的手就一顿,有些担忧起来,总算是开始重视起王太医的诊断了。
王太医只是说可能,万一不是呢?
看宝璐这模样,似乎很喜欢孩子,很想怀孕,若到最后不是,她该多伤心?
顾景云见她眉眼温柔的摸着肚子,立即转移开话题道:“王太医说你最近不能多运动,也不能太劳累,所以从今儿起你就别练剑和轻功了,就打坐练内力吧。书院那里要不要给你请假?”
“不要,”黎宝璐笑道:“哪里就那么金贵,上课也不累多少。”
顾景云蹙眉,“其他的课还罢,箭术课还是应该交给别人,演武场上刀枪剑戟都有,万一就有不长眼的伤到你怎么办?”
说到这里顾景云对梅副山长有些不满,“早就说要延请先生,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请到?”
“是没有合适的吧,”黎宝璐道:“梅副山长也难,教女学生的先生要么得是女的,要么就得年纪大一些,以免闹出什么事情来。”
“我看是他不用心吧,”顾景云心中冷哼一声,决定明儿就去催梅副山长赶紧找到教箭术的先生,宝璐兼两门课本来就够辛苦的了,现在竟然还增加一门。
真当他和宝璐一样好欺负不成?
虽然未曾确诊,但顾景云还是把宝璐当成孕妇一样照顾,尤其是现在还未稳定的时期,是一丁点的委屈都不让她受。
见她忧心刘太太,他便道:“你不必担心,虽然我不能插手司法上的事,让刘蓝黄三家把蓝刘氏送进监狱,但在私底下保住刘太太还是做得到的。”
黎宝璐抬头看他。
顾景云就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笑道:“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和自由,下剩的她自然会去做。她所需要的也不过只是一个靠山罢了。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她,要不是她,我们只怕还未发觉你有孕了呢……”
宝璐的身体一向好,但或许因为她年纪小,所以小日子也常不准,尤其是他们成亲以来,小日子不说混乱,但迟延几天却是常事。
所以顾景云和黎宝璐都不会太放在心上,这次要不是宝璐在刘太太一事上表现异常,顾景云也不会想起给她请大夫。
因为她虽然心情低落,却没有其他毛病,能吃能睡能跳。
所以对刘太太,顾景云多了两分感激,他摸着宝璐的脑袋承诺,“放心,一切有我呢。”
既然已经引导过她一次,他不介意再给她做一次靠山。
而此时,收到消息后匆匆赶回京城的刘老爷及长子刘熔刚刚回到刘家。
蓝骅后来写了一封长信给刘老爷,便是给他说明情况,让他快些回来的。所以刘老爷只在路上便知道了他的嫡幼子死亡的真相,同时也知道了刘太太给女儿下毒的事。
刘老爷对女儿是伤心失望,还有些怒气,但对刘太太则更多的是怒火,她怎能这么不顾大体的给女儿下毒?
烁哥儿已经死了,难道还要让他女儿也死了不成,而且这让他怎么给蓝家和黄家交代?
刘老爷隐含着怒火走进刘家,刘家的大管事便迎上来道:“老爷,太太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到了佛堂,黄家来了人要见太太,但太太没见,黄老太太派了个嬷嬷来训斥太太,说太太不孝不睇……”
刘太太给继女喂了毒药,不仅害得她不育,还让她差点大出血死掉的事瞒着外面的人,但却瞒不住刘蓝黄三家的当家人。
蓝骅是完全不知该怎么对他这个妻子,因此对岳母虽恼,却也没做什么,只是拒绝她再上门而已。
刘家则是集体安静,毕竟刘太太是当家主母,而蓝刘氏害死的也是刘家的子孙,刘老爷不在,他们自然不会做出处理,甚至连态度都没拿出来,一副全当没这事的模样。
所以这两天刘太太并没有受亏待,黄家气势汹汹的上门,他们也拦着不让他们冲进小佛堂,黄老太太派来的嬷嬷也就在小佛堂外面高声训斥了一顿就走了。
唯一愿意为蓝刘氏出头的也就只剩下黄家了。
黄老太太听说庶女把自个的嫡亲外孙女害得那么惨,气得差点中风,没有亲自跑来刘家找刘太太算账还是黄家几个小辈阻拦的结果。
刘太太把自己关在佛堂里,菩萨座下却不再供着瓜果,而是她儿子的牌位!
刘老爷踢开门进来时头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牌位,心中不由一痛,动作便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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