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便看到了那朵荷花,微微一笑道:“那我去了。”
黎宝璐点头,期待的看着他,她只见过他在树间或山石间练过轻功,还真没见过他在水上飞过,一时还有些期待。
顾景云摸了摸她的脑袋,自信满满的笑了笑,运起真气,脚尖点在船沿便飞跃而出,脚尖在一张荷叶上轻点,只触水便起,一个跃身便到了那朵荷花前,他快速的伸手去折,只是才抓住花杆,便因手上用力真气微乱,脚下便一沉,控制不住身形的往前滑去……
黎宝璐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他,见他脚下不稳便如鸽燕般闪出,一个晃神便到了他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腰便踩着水腾飞而起……
顾景云顺着力道折下花,跟着黎宝璐飞回船板。
他脸色微红,将手中的荷花递到她跟前,“幸好没坏,我给你找个花瓶先插起来。”
黎宝璐接过花,手上一个巧劲儿就把它扔到了睡莲的缸里,抓起他的手就带着他往外飞,“我们不摘花了,我们去踩叶赏花。”
的确是踩叶赏花,脚尖踩在荷叶上朝荷花中间飞去,黎宝璐带着他像两只蝴蝶一样绕着好看的荷花赏一圈,她轻功好,带着顾景云都能在湖中短暂的停留,这于俩人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就是一向淡然的顾景云都不由展开笑颜,如春雪初化,他目光在湖中一扫,指了一个方向道:“我们去那里。”
黎宝璐便带着他踩着水与荷叶朝那处飞去。
俩人的笑声不时的从荷中传出,一直提着心站在船上等候的船夫和厨娘见了微微松一口气。
“公子和太太胆子好大,可吓死我了。”
“到底还是年轻啊……”船夫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道:“等公子和太太回来就劝他们赶紧上岸吧,我可真怕在湖里出什么事。”
远处的一条画舫里钻出几个人来,都看着在荷花间飞跃翻腾的俩人。
“咦,那位夫人好俊的轻功,李大人,你们中原人的轻功都这么好吗?”
李大人面上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一向清高冷淡的顾状元竟会跟着夫人这样相拥的在湖中飞跃。
虽然他不懂武功,但在温敦点明后也就明白了不是体弱的顾状元带着他夫人在飞,而是他夫人在带着他。而且看周围这些鞑靼人眼中的惊羡,显然她表现出来的轻功还不弱。
去年猎场刺杀,他虽不在场,但事后听不少人提起过,说顾清和的夫人一身好武艺,一人便救了先皇,当今和太子殿下,厉害到朝中武将都自愧不如。
李大人眼珠子一转,笑道:“哪里,哪里,那是我们翰林院的顾大人及其夫人,他们年纪还小,所以爱玩爱闹些,倒在温敦使臣面前失礼了。”
“哦,那少年如此年纪竟也是官员吗?上朝真是人才济济啊。”温敦认真的看向折了好几朵花的夫妻俩,含笑道:“不知我们能否认识一下这位年轻的顾大人。”
李大人心中冷笑,他巴不得呢,以为顾清和年纪轻好对付?
他虽没见过顾景云的夫人,却跟顾景云有过两次交集,此人不仅有急智,还巧舌如簧,至今朝中能把他说败的人还没有。
李大人巴不得有顾景云帮他来对付温敦,所以立即挥手冲正捧着几支花笑得灿烂的顾景云喊道:“顾大人,鸿胪寺李真拜见顾大人,顾大人别来无恙乎。”
顾景云扭头去看,看见站在远处一条画舫上的李大人,微微蹙眉,只是想要出来好好的玩一天,都已经特意早早出门,还选了这么一个人稀少的地方,为什么还是会碰见熟人?
他偏头见宝璐笑靥如花,面颊不知是因高兴还是被太阳晒的,白里透红,几缕发丝贴在面上被风吹散,映得她脸上的肌肤白如雪,红如梅。
顾景云这才发现宝璐不知不觉间白了这许多,一点儿也不像当年那个在琼州晒如麦色的小姑娘了。
顾景云忍不住伸出手去帮她脸颊上的发丝撩下……他就觉得腰间一疼,回过神来看向宝璐的眼睛。
黎宝璐松开他腰间的肉,手继续揽在他的腰上,再次问道:“要不要过去?”
“不去,我们回船上。”
黎宝璐便不再理那条画舫,带着顾景云往自家船飞去。
李大人的手僵在半空,转身对温敦笑道:“在下喉咙有些哑了,声音低小,只怕顾大人没听见,不如改日我再为温敦使臣引见如何?”
顾景云很显然是不想见到他,既然这样他就没必要去讨人嫌了,他可不想得罪了顾景云。
“两条船离得也不是特别远,不如让船夫把我们的船开过去吧,我看那位顾大人风姿卓然,显然是有才之人,我们可汗尤慕中原文化,在下最近也读了不少中原的书,很有些问题,正好可以像那位顾大人请教。”
李大人:我虽然不如顾景云有才,但也是二甲进士出身,有问题请看向这边。
他木木的注视着温敦,希望他能读懂他的心理活动,可惜,俩人民族不同,一点心理感应也没有,温敦微微蹙眉,带着些忧虑的问道:“怎么,是不合适吗?”
“……”李大人道:“温敦使臣,今日应该是顾大人休沐的日子,他难得与夫人出来一趟,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
“可刚才李大人不是也招呼他了吗?”
“……”李大人咬牙道:“刚才是李某考虑不周,竟一时没想到,还往温敦使臣见谅。”
温敦若有所思的看了李大人一眼,然后看向已经飞到船上的俩人,看来那位顾大人身份不低,所以李大人才不愿得罪他,而他也能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的转身离开。
温敦更舍不得放弃了。
他来到大楚京城已经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一直在跟大楚和谈争辩,但那秦信芳太过强势,也太过厉害,他根本讨不得好。到现在别说敲定下和约,就连五王子都没得自由。
只是从天牢中提了出来住在鸿胪寺安排的客栈里,却不得轻易离开客栈。
而黑罕四人更是还在天牢里锁着,不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不同意先解除监禁或是也换到客栈拘押。
温敦正要劝服李大人把船开过去,却发现顾大人的船向他们开来,他眼睛不由一亮,“顾大人过来了。”
李大人忙转身去看,发现船还真的开过来了。
顾景云将帷幔撑开,对黎宝璐道:“先换一套衣裳吧,鞋子湿了也换掉。”
他自己也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和鞋袜,等着船靠过去的功夫,黎宝璐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假装听不见呢。”
“李真为人不错,是舅舅亲点的陪同鞑靼使臣的官员之一,刚才他身边站的那人应该就是鞑靼的使臣温敦了。”顾景云给她倒了一杯茶,道:“我听舅舅说过,温敦此人智谋双全,是一个很难得的对手。他是五王子的表兄,这次由他出使大楚,可见鞑靼和谈的诚意。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太过怠慢,一会儿打了招呼再走。”
“你招待客人吗?”
“不用,”顾景云抿了一口茶道:“李真才是招待藩国使臣的官员,我们路上碰见行礼打个招呼就行,我无意掺和此事。”
这件事他们之前已经在勤政殿商议过,方针已经定下,不对鞑靼兴兵,却也要争取更多的利益。
现在和鞑靼使臣谈判的是他舅舅,他并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更不知道他舅舅是怎么谈的,所以他还是别掺和了。
不谈朝政,他跟对方又不熟,还有什么可谈的呢?
最关键的是今天他只想跟宝璐一起玩,不想在中间掺和进第三人,第四人,甚至更多的人。
所以还是打了招呼就走吧。
顾景云拉着黎宝璐到船板上,两条船渐渐靠近,俩人向对面行揖礼,李大人忙回礼,温敦则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回礼,笑意满满的道:“这位就是顾大人吗,刚才李大人说顾大人是前科状元,远看着就已经很年轻了,没想到近了看更年轻,真是少年英才啊。”
顾景云含笑道:“多谢温敦使臣夸奖,在下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罢了,不及温敦使臣文武双全,据闻温敦使臣从小便习汉文化,其文采并不弱于我们汉人。”
“不过是略通一二罢了,”温敦笑着摇头,转头看向他旁边站着的黎宝璐,惊叹道:“这位夫人刚才的轻功真是惊艳,在下从未见过如此轻灵迅捷的轻功,中原的武功都这么厉害吗?”
“我大楚的武功流派众多,其中有强有弱,不一而论。我学的不过是本门中的一种轻功罢了。”黎宝璐又笑道:“温敦使臣羡我轻功我,我却羡慕你们的马上功夫。你们是草原民族,据说还未会走路就开始骑马了是吗?”
温敦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夫人说笑了,未会走路当然不可能骑马,不过是家中大人喜欢把孩子们抱在马上驰骋,哄着他们玩儿罢了。我小时候不听话,一哭我父亲便会抱着我上马去溜一圈,回来就什么都好了。”
说着话,两条船很快便靠的最近了,温敦邀请顾景云夫妇,“与顾大人顾夫人聊得真投契,两位不如到船上来,我们畅谈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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