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鸣单膝跪地,正拿着一尾钻戒朝孙一柔求婚。
那一幕,深深刺伤了李蕊。
她的眼眶犯红,手指用力,酒杯被她捏碎了酒水洒了一地她都没有反应。
张思诺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把她捏碎的酒杯拿走,又翻过掌心看了看她的手。
“女孩子的手多么精贵啊,要是被扎坏了周荷阿姨会心疼的。”
她这话明着是安慰,背地里却是挑唆。
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周荷自打接回孙一柔,对她是宠爱有加,信任有加,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被比了下去。
李蕊几次因为孙一柔被父母骂,恨的牙根都痒了。
她冷漠的抽回手,冷漠的问:“你真有办法能赶走那个女人?”
张思诺见她心动了,淡淡微笑。
“不是赶走,她是周阿姨的亲外甥女,有血缘关系在这摆着呢,怎么赶走?”
“不过,我倒是有办法让她和我哥定不成婚,联姻吗,和谁联不是联,如果是你这个正牌总统的千金,我哥和我家的脸上不是更有光?”
李蕊笑了,脸上还有淡淡的红,娇羞的像朵花似的。
她最骄傲的就是别人说她是总统千金了。
对,她是真正的总统千金,那个孙一柔算什么?
不过是个亲戚,不!她不承认有这样的亲戚,不过是个狐狸精罢了!
李蕊被张思诺说动了,眼睛笑的像朵桃花。
“那好吧,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张思诺靠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李蕊皱眉,攸的抬起头:“这么老套,她会上当吗?”
“老套的办法才更好用,她会不会上勾,就要看你怎么演了。”
李蕊低下头想了想,又看了看宴会中央的那对男女。
牙一咬,心一横:“好,我做!”
张思诺笑了,转过头往宴会中央瞥了眼,眼眸微闪,笑的像只奸险的狐狸。
宴会厅这一边,孙一柔不知道背后正有人算计。
眼前的一幕,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
她没想过,黄子鸣会连生日宴都没开始就草率的向她求婚。
看他单膝跪在面前,手举着戒指。
宴会厅里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今天他没戴眼镜,他已经许久不戴眼镜了。
没了眼镜的那双眼睛反而更明亮,里面写满了期待与憧憬。
“你先起来!”
孙一柔的脸红红的,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被大家盯着的感觉。
周遭有记者不停的按着快门,有亲戚朋友或善意或伪善的起哄,宴会厅的另一边,长辈们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等着利益共赢。
只有孙一柔,她突然不知道她在这里是干什么的了,她很难堪,也很难过。
手机滴滴传来声响,她看到周荷的短信。
“海星最近身体很不好,我打算亲自送她去国外治病,柔柔,厉伟已经死了,你不该再想着从前,我希望你们姐妹都能安定,都能有个好的未来,好的归宿,不要叫我失望。”
这话里,关心居多。
却句句都是威胁。
厉伟死了,顾海星成了她手中的棋子。
女人笑,笑这样的家庭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亲情,她也好,顾海星也罢,不过是周荷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有什么选择可言?
认清了事实后,孙一柔反而淡定了。
是呀,厉伟死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只要,她为厉伟报了仇,为自己报了仇,这条命都没有了意义,更何况是身份,身体?
只是,这样利用黄子鸣她也会觉得对不起。
手指抬起,缓缓拿起那枚戒指举在灯光下,看着它释放着闪耀的光芒,晶莹剔透的照着自己,孙一柔突然觉得自己很虚伪,很肮脏。
她把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这样的动作,等于是答应了他。
即便她没说,也没笑。
但黄子鸣已经无比满足。
他知道,她的心还在厉伟那里,可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他死了,这世界上不会再有厉伟,黄子鸣有信心,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不管多久,他一定会把柔柔的心填满的。
到时候,她眼睛里看到的就只有自己。
“吻她!吻她!吻她!吻她!”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黄子鸣从地上站起,灯光衬着他的眼,他是那么高兴,那么满足。
那样的表情,是孙一柔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的。
他一向玩世不恭,不会用真表情示人,今天,他的笑,他的开心都是真的。
人群里,萌萌抹了把脸,转身退出去。
越来越多的人向他们聚拢,起哄。
年轻人玩的不亦乐乎,长辈们却在商量着利益共赢的大事。
黄子鸣上前一步,抱住孙一柔的腰,缓缓低头。
女人的胳膊在颤抖,很轻微的颤抖。
黄子鸣感觉到了,轻轻搂着她的背安抚。
孙一柔闭上眼,像等待着命运降临似的逆来顺受。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越来越近。
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她仰着头,他低着头,嘴唇轻轻触碰。
啪的一下,偌大的宴会厅里灯光一阵狂闪,灭了!
宴会厅的灯居然灭了?
孙一柔猛的推开黄子鸣,眼眸睁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刚刚,刚刚竟然紧张的连呼吸都没了。
她在害怕,她很恐惧,甚至是排斥。
可这灯,灭的这么巧,是天意,还是人为?
孙一柔想到了什么,眼底迸射着希望,微微湿润。
她的眼睛习惯性的适应了黑暗,因为她总是在夜里睡不着,总是在夜里一坐坐到天亮。
孙一柔动作极快的跑了出去,黄子鸣追随着她,也跑出宴会厅。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一楼的供电室,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主管打扮的人正在骂另一个穿蓝色制服像是电工的男人。
“你怎么回事?连招呼都不打就敢拉电闸,你知不知道今天宴会厅里都有什么人?”
被骂的男人很委屈,还有些倔强。
“是你让我修电路的,不关电闸怎么修电路?”
主管被气极了,脸色都跟着青紫。
“我是说等宴会结束后你加个班把电路修好,我让你现在修了吗?”
男人无语,低低咕哝了句。
“你就说让我看看哪里漏电了,哪说让我什么时候修了?”
“你……”主管气的浑身发抖,嘴都青了:“你还狡辩?”
孙一柔转身离开供电房,脸上难掩失望。
鼻酸的厉害,委屈突然忍不住。
一滴眼泪落下来,两滴,三滴,渐渐止不住,泪如雨下。
她好想他,真的真的好想他!
蹲在员工回廊上,孙一柔捂着脸蹲下身体,肩膀一颤一颤的哭泣着,为厉伟,也为自己。
黄子鸣就默默跟在她身后,想上前,又有些犹豫,他知道她心里难受,也知道她需要时间,他给她时间,只要她答应和自己在一起。
10分钟后,两人一起回到宴会厅。
孙一柔的脸已经洗过了,又画了淡妆,看不出先前哭过的狼狈。
走进人们的视线,又开始戴着面具生存。
孙一柔笑容不减,只是越发空洞。
黄子鸣一直一直跟在她身侧,半步不离。
切生日蛋糕前,黄子鸣的父亲张韬上台讲话,也把黄了鸣带了上去,公开承认黄子鸣是他失散在外的儿子。
除此之外,即没说他母亲的事,也没说自己的那些风流往事。
黄子鸣的目光很冷,对张韬没有一丝一毫的父子亲情,只远远的看着台下的孙一柔,才会淡然一笑。
而张韬的妻子刘雪晴脸色也不好看。
任谁也不愿意公开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黄子鸣的年纪,只比她的大儿子张子岳小1岁而已。
该死的贱人!
刘雪晴恨的牙根痒,面上,却要装出一副大度容人的样子,只能从她伪善的笑容里,看出她强忍的恨意。
孙一柔拿着酒杯转过身,正要往外走时,李蕊却笑容甜美的靠了上来。
她的笑,对孙一柔来说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女鬼,孙一柔的头皮发麻,秀眉微微皱起,后退一步,防备看她。
“姐……”
见鬼了,她突然叫她姐,还是这种甜腻到浑身像被粘住的嗓音。
孙一柔只觉得有股阴风在她的身后刮过。
笑了笑,安静的站着等着她的下文。
她这样淡定闲适的反应本就让李蕊憎恨,可惜,她还要做出一副真的知错了的表情。
深深叹了口气,垂下眸:“姐,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嫉妒你的。”
“妈妈爸爸哥哥姐姐都说过我了,其实,前一段时间我也是魔障了,你突然到来,让我感觉你抢走了妈妈爸爸对我的爱,我不再是家里唯一的小公主了,所以我嫉妒你,甚至憎恨你。”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你和我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你是我的亲人,是我舅舅的女儿,我不该这样嫉妒你,和你对立。”
“更何况……”她转过头,往台上睨了眼。
眼底的落寞与难受很好的收了起来。
“你马上就要和张家结婚了,到时候,爸爸还需要你们的支持,我们将来也要相互扶持,所以,我不想再针对你了。”
这一番话,说的感动天,感动地,可惜,就是感动不了孙一柔冷漠的心。
她相信这世界上有人犯了错误会改,可有些人,恶毒是天性,改不了的。
她笑盈盈的盯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姐,为了庆祝我们能重归于好,我们喝一杯吧!”
李蕊从路过的侍应生手里接过酒杯,递了一杯给她,又留一杯给自己。
孙一柔原先拿在手里的杯子空了,轻轻放到侍应生的托盘上,接过李蕊递来的酒,在眼前转了转。
“姐,我先干为敬。”李蕊仰起头把一杯酒都喝了。
喝完后,见孙一柔拿着酒杯没动,落寞的咬了咬唇。
“你不喝,是不原谅我吗?”
孙一柔笑了笑:“怎么会?”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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