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人替他挡了,现在被烧死的人就是他了。
男人闭着眼,想着他脱下衣服把小尾抱在怀里时的一幕。
他睁着大眼,吃力的抓住他的手臂:“走……要爆炸了……快走!”
厉伟没有走,没有丢下他。
他把那男人拦腰抱起,将他带出工厂。
身后砰的一声轰然巨响,火光烧透半边天,引来了警察,引来了消防队员,因这废弃厂房属私人所有,里边违规的放置了不少易燃易爆物品。
火势蔓延在狂风骤雨下极为疯狂,一发不可收拾,让许多消防官兵也跟着遭了殃。
那些人趁乱逃跑,厉伟席彬带着小尾跟着警车救护车一起来到医院。
轻轻闭眼,再张开,厉伟从回忆里回神。
往前看,街边停着一辆红色法拉利,那女人直勾勾笑眯眯的盯着他已经许久。
一头栗色卷发,纤细修长的腿落地,盯着厉伟赤果的胸膛,轻轻撩了下头发。
“帅哥,能给车保养吗?”
“关门了!”
他回身要走,那女人却缠了上来。
站在他一米九五的身高面前,看着他富有张力的肌肉,身上有些伤痕,却更能彰显他的男人味与邪恶的魅力。
女人吞咽着口水,将手伸了出去。
“大白天的,这么急着关门?想做什么坏事,嗯?”说话间,回头往黑漆漆的店里看去,勾引的意味非常明显。
放肆的手在空中被拦截,厉伟低着头,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手往哪摸呐儿?”
他的手好凉,粗粒的指头触碰她手背皮肤,女人一下子就着迷了,脑子里闪过他的手抚摸身体时会是怎样的快感。
她肆无忌惮的低下头,往他松垮的裤腰看去。
灰色的西裤丝毫掩盖不了那里的巨大。
结实、有力,狂野。
想想就觉得身体很热。
女人反手握住他,暧昧的靠近一步,往他耳边吹风。
“你想摸哪,就摸哪儿呗?”
厉伟笑,毫不温柔的将她的手甩到一旁。
“老子可不是给你摸的。”
他要往店里走,她却拦在前边不让。
他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
厉伟的手指动了动,她就挺直了胸脯暧昧的对着他笑。
好似在说,有本事你就推啊!
包里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标注着“老鬼”两字。
女人的脸色一变,表情很不耐烦,接起时却又换了一副嘴脸,发嗲的腔调。
“哎呀人家在修车,一会就回去了,你乖一点等着我哈,么,爱你!”
不等对方回应,她已挂断电话。
得意笃定的看向厉伟,又看了眼这狭小寒酸的店面,以及他并不撑头的衣物。
“想不想轻轻松松挣大钱啊?”
她的手落在厉伟的肩膀,男人侧头瞥了眼,似笑非笑。
“怎么挣?”
“当然是……”
“吃药吧!”
说话时,孙一柔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大把的药与一杯温水。
女人看着她,她也看着那个把“色”字写在脸上的女人。
略一皱眉,问厉伟。
“一会不看着你就沾花惹草?”还是这种“腐烂”的草。
厉伟笑着接过药,送进嘴里微微仰头。
整整一杯水被他咕噜咕噜喝进去,连气都不喘一下。
他放下水杯,凑近孙一柔的耳边小声问:“吃醋了,嗯?”
孙一柔斜睨他一眼:“想多了吧?”
两人勾肩搭背往里走,将那女人当空气一样。
女人气坏了,抿着嘴唇。
觉得孙一柔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在厉伟的身后大喊。
“我能给你这女人给不了你的一切,难道你想一辈子只当个修车工人吗?”
“小白脸?”孙一柔奚落。
厉伟的脸色黑了黑,惩治的捏她的腰肉:“老子脸白吗?”
孙一柔咯咯笑着点头:“有点!”
他现在的脸比以前不知白了多少倍!被人当小白脸想养起来也不稀奇。
厉伟的脸都气绿了,半响后,他突然转怒为笑。
侧低着头凑到她耳边:“我看你还是不疼,特马欠干!”
两人进屋,孙一柔惊恐的要往外跑。
他大长腿一勾把门关上,阻隔那女人的视线,也切断了孙一柔那一点点逃跑的侥幸。
他抱着她走进卧室,同样用脚踢上门。
半响后,卧室里传来孙一柔哭嚎的求饶声。
厉伟说,晚了!
3天后,老郑从icu转进普通病房。
厉伟和孙一柔赶到时,老郑已经醒了,看到他,沉下脸,转开头。
郑佩儿正喂他喝粥,看到厉伟后,老郑便冷着脸把郑佩儿的手推开,不喝了。
“我要单独和他说两句,你们先出去!”
郑佩儿犹犹豫豫,被老郑狠狠一瞪,又迟疑的看厉伟。
孙一柔转身,厉伟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下。
“在外面等我,不许乱跑!”
女人的脸很红,咬牙打了他一下。
也不知刚刚他不要脸的动作老郑看到了没有?
厉伟似笑非笑,孙一柔咬着后槽牙退出去。
房门关上,屋里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点滴滴答滴答,左侧床头柜上放着扒了一半的桔子。
厉伟走过去,高大的身子侧倚在床头柜上,拿起桔子随手扒了两下,剥出一个桔子瓣伸到老郑面前。
“能吃吗?”
老郑斜着眼瞪他,深吸一口气。
“如果我死了,你打算把那几个人怎么办”
厉伟收回手,早猜到他会问这个。
那日从工厂回到医院,和他们同行的警察里其中就有人认识老郑,老郑醒了,他去工厂的事老郑早晚会知晓。
手缩回来,把桔子瓣放进嘴里,嚼了嚼。
厉伟没有回答,也没有开口。
“你会杀了他们,然后再去坐牢?”老郑的眼底覆着红血丝,苍白的手指捏紧同样苍白的被子。
“我跟你说的话,你当我放屁?”
“没有。”
他没带很多人去跟他们火拼,他知道老郑不喜欢,不喜欢牵连太多的人命,所以他只带了两个人而已。
老郑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他单枪匹马的去,以他现在的身体,岂不是去送死。
老郑是担心他啊,想想就后怕。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个人,现在死的人又会是谁呢?
老郑的眼睛很红,非常红。
垂在被子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厉伟,我是警察,即便现在退休了,我一辈子都是警察,就像军人要死在战场上才算光荣,我是警察,如果因为执行任务而死,那也是我的光荣。”
“我不用你为我报仇,更不想别人因我而死,你这么做不是在帮我,你是让我内疚痛苦一辈子,你……”
他捂着胸口,痛苦剧烈的咳嗽着。
苍白的脸上咳出一抹红晕。
厉伟垂着头,吃着桔子,安静的听着他骂。
老郑吸气,勉强停止了咳嗽。
厉伟把最后一瓣桔子扔进嘴里,抬起眼看他:“骂够了?”
直起腰板,把干巴的桔子皮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走了,好好养身体!”
既然老郑不想看他,他也不想站在这里惹他生气。
厉伟走到门口,老郑的话音传来。
“改造你,看着你一步一步从一个劳改犯变成正常人,这大大满足了我在事业上的虚荣心,你是我的功绩,是我的殊荣,是我引以为傲的成就。”
“除此之外你我再无关系,厉伟,别把你那一套兄弟义气用在我身上,到底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你是劳改犯,怎么镀金装潢都改变不了你曾坐过牢的事实,而我是警察,是狱警教导员,我们永远不是一路人,你听明白了没有?”
厉伟在门前站定,没有回头。
插在裤兜里的手指紧了紧,僵硬的唇角扯了扯。
一语未发,拉开房门走出去。
门前的孙一柔拧眉看他,心里那一抹心疼全都写在了脸上。
她上前一步,伸手摸他的脸。
厉伟偏头咬她手指,舌头绕着她的手指缠两圈,又痒又麻。
他淡淡笑着,好似根本不在意刚刚老郑说了什么。
将孙一柔的手拿下,放在唇边亲了亲,大手握着她塞进衣兜里,与脸色青白交错的郑佩儿擦身而过。
“厉……”郑佩儿没叫出口。
他们走进电梯后,郑佩儿不敢置信的跑进病房里。
“爸,你疯了吗?厉伟为了替你报仇差点被人烧死,你怎么能和他说这种话伤他的心?”
老郑闭眼,嗓音嘶哑干涩:“出去!”
“爸”
“出去!”
房门关上,郑佩儿铛铛铛的跑步声在回廊上响起。
老郑转头凝望窗外的天,眼圈湿润。
说这些话,他又于心何忍?
听说厉伟为了替他报仇差一点被烧死,他又怎能不担心?
他是真的把厉伟当亲生儿子看待的,又怎能忍心看着他好不容易走出那片泥沼,却为了他再度陷下去。
他做不到啊!
这世上有哪个父亲临死前,还希望儿子为了替自己报仇而去坐牢,去背人命,厉伟的脾气秉性他了解,那个死了的人,会成为厉伟一辈子的亏欠与负担。
他最大的优点是重感情,可他最大的缺点把柄也是太重感情。
老郑很怕,很怕有一天他会为了女人,为了兄弟,为了他,再走上一条不归路。
那是他死也不愿意看到的。
车子行驶出一段距离后,孙一柔的目光还没从厉伟的脸上挪开。
男人好笑,趁着红绿灯换挡时间,放下驾驶座的车窗,将已经燃烧了大半的烟灰点落窗外。
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捏她的脸。
“看够了没有?非要看的我有反应了才好受,才知道求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