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炎将车停在一栋有些陈旧的小区里。
郑佩儿惶惶不安的下车,继续抓着厉伟的衣角。
而林雪下车后,抬目往小区的四周看了看。
很熟悉,没有变。
她垂目捋着裙子,掩饰掉眼睛里的水雾。
暗自嘲笑,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变得这样感性了,只是看到这栋房子,就有点想哭。
5年了吗?
厉伟迈着大步跨上303的阶梯,走到2楼时,2楼的邻居王大妈正拿着小推车要去超市,见到如今已是凌天集团总裁的厉伟,竟然又回到这里,眼睛瞪大,惊愕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样矜贵的人竟然还想着这破败不堪的地方?
“回来了?”她哈哈笑着打着招呼。
厉伟眼眸微斜:“嗯。”不冷不热的应了声,之后径直上楼,反应无比冷淡。
王大妈撇撇嘴,见他身后战战兢兢脸色苍白的郑佩儿。
再之后,是报纸上说的厉伟如今的妻子,林雪。
她戴着墨镜,一头齐肩的金色中长发,身材玲珑纤细,样貌虽被墨镜挡着,看不真切。
可那如雪的藕臂,赛白的香肩,瓜子一般大的脸,再配上那口完美红艳的嘴唇,怎么看都是个美人胚子。
这劳改犯……呃……这厉总的艳福果然不浅!
王大妈想了想,原来的孙一柔也挺漂亮的,只可惜……
哎!她轻轻一叹。
只可惜,她没有总裁夫人的命啊!
房门敲响,来开门的是一手拿着鸡屁股在啃,一脸笑哈哈的承子。
看到他手里的“食物”,林雪的胃液一阵阵翻涌,被她强行忍了下去。
正帮忙的贾越也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厉哥,饭马上就好,你和嫂子先去餐桌坐会。”
“艹,这是厉哥的房子,还用你客气?”承子吐槽,之后对着厉伟咧嘴傻笑:“是吧,伟哥?”
被男人一记暴戾拍在脑门上。
“噢!”承子得逞般的笑着,躲的老远。
厉伟气笑,拉着林雪去沙发坐下。
这样轻松的气氛,让厉伟想起刚刚出狱的那一会,三个人光着膀子坐在烧烤摊前有说有笑的日子。
不觉,脸色也放松不少,刚刚从警局出来时的阴霾烟消云散。
房门传来声响,承子跑去开门,是楼下的便利店送来一箱子的啤酒。
“放那边。”承子指挥人把箱子放在客厅角落,付钱时,他朝厨房弩了弩嘴:“找那女的要,今天她做东。”
王慧正在做饭,哪有功夫去拿钱。
林雪叹气:“我来吧。”她拿起包,从沙发上站起,抽出一百元递给对方。
厉伟在承子屁股后踢了一脚:“喝酒不拿钱,店都给你了,在这给我哭穷。”
承子乐:“我是真的没带钱啊,要不,下次我请嫂子单独喝。”
“滚!”
承子笑嘻嘻,将找回的零钱推回去:“剩下的钱都换酒吧。”
对方惊愕:“再来一箱?”
“一箱多吧?”承子算了算。
“你们能喝了?”
承子眉角一扬:“它马喝不喝的了和你有关呐,又不差你钱,让你拿你就去拿好了。”承子不耐烦的骂,之后狗腿的看向厉伟。
“厉哥,上次的酒没喝好,让嫂子搅了,这次你可得陪兄弟不醉不归。”
厉伟笑:“你别喝的跳脱衣舞。”
承子嘿嘿:“别把嫂子喝傻就好了!到时候抱着你又亲又啃的,我们可受不了……”
“滚!”
又亲又啃?
林雪的脸腾的胀*红,错愕茫然的看向厉伟,见他促狭的盯着自己,承子不像在说假,起身,咬唇去了洗手间。
她不记得,不记得上次喝醉酒后是什么情形了。
真的……这么丢人吗?
而此时,贾越帮着王慧把做好的菜一样一样端出来,放到餐桌上。
眼眸一抬,没看到林雪,询问的视线看向厉伟:“厉哥,你一个人……”那句嫂子,王慧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
不待她问完,承子已代为回答:“去洗手间了。”
“哦。”
王慧放下手里的鱼,视线又落在厉伟身侧好似受了什么刺激的女孩脸上。
“她是……”
“啊!”
王慧刚要靠近,郑佩儿就像疯了似的大叫起来。
坐在沙发上,不断的往厉伟身后躲,两只小手用力抓紧厉伟身后的衣襟,扯的变了形。
王慧皱眉,也吓的不轻,心脏病都快被她刺耳的尖锐吓出来了。
厉伟侧眸看了眼,沉稳开口:“都吃饭吧。”
303空置许久,好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粗糙的大嗓门带着笑意持续传来。
酒过三旬,3个男人都有了微微醉意。
罗湖啤酒,本地自产的啤酒,2块钱一**,100块钱刚好50**。
此刻,这50**啤酒已然喝掉了一大半。
承子攥着酒杯东倒西歪,焦距都不清了,随手夹起面前的一块糖醋排骨,塞进嘴里后咀嚼了下,之后又呸的一声吐到桌面上。
“这什么鸟?它马也太甜了,贾越,你把糖罐掉锅里了?”承子气的拿啤酒漱口。
王慧皱眉,嫌弃的递了张纸过去,示意贾越把桌面擦干净。
“以前的柔柔,可是最喜欢这道菜了,她是不甜不吃饭,现在人走茶凉,不止她的人没人记得,就连她爱吃的菜都没人愿意吃了。”
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眼厉伟,对方却没看他。
讳莫如深的勾着唇角,背靠着座椅,不疾不徐的点了根烟,吞吐一口。
她的冷淡看在王慧眼里,是绝情,是负义,是不可饶恕的罪。
特别是,在她去医院看过“孙一柔”之后,她更觉得,厉伟太狠心了。
手指抚过桌面,有感而发:“这餐桌,还是我陪她去买的呢。”
“还有这里的每一套家具,每一个摆设,甚至是我们用的每一个碗,每一个杯子……”
“够了!”
王慧的话,让原本热络的气氛凝结。
贾越看了眼厉伟的脸色,阴沉道:“吃饭呐,说这些干嘛?”
王慧无端被吼,心情也很低落,脸白白的眼圈通红,不甘心的怨怼回去。
“吃饭为什么不能说这些话,我哪句说错了吗?你凶我干什么?”
“你……”
“我什么?我说的哪句话不对吗?你用的碗、你用的杯子、就连你坐的椅子哪一样不是柔柔买的,她那样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一个人,就因为如今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医院里,就活该被人遗忘了吗?”
“你让我向厉哥借了这套房子,明着是请厉哥吃饭,实际上却在打这个主意?”贾越反应过来,脸色陡然变得冷冽。
王慧心虚的目光躲闪,扬了扬下巴。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什么好瞒着掖着的了。
“你们能忘,可我忘不了。”
她突然转向厉伟,直言不讳的问:“厉哥,你真把柔柔忘的一干二净了?你真的这么绝情,这么冷漠?”
“王慧!”贾越警告的吼声,王慧充耳不闻。
“曾经你说过的爱都是假的,都是骗她的,面对着如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你没有一点动容和心疼,甚至不管不问,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柔柔醒来,见到你……”
她看向林雪,眼眶晶莹。
“看到你的绝情,看到你和别的女人结了婚,看到你的背信弃义,你就没想过,柔柔会有多伤心?”
“她曾为你怀过孩子啊,你怎么能对她这样冷血,这么自私……”
“够了!”贾越大喝。
腾的从座椅上站起,因过大的动作使的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这饭也不吃了,粗鲁的扯着王慧就要往外走。
女人被扯疼了,又哭又叫的与他厮打,场面一度混乱失控。
厉伟冷下面孔:“贾越,放开她,你它马疯了?”
“厉哥,对不起,是我没管好自己的女人,我这就把她带回去,不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放手!”厉伟道:“我让你放手!”
最后一句,他加了力度,带着冷冷的压迫。
贾越放开王慧,王慧却眼圈红红的瞪着厉伟。
而厉伟,右手垂在桌面上,指度在酒杯上随意摩挲,拿起,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目光微眯,盯着居中叠起的餐盘,话却是对着身侧的林雪说的。
“你真的想,让他们因为你而离婚?”
林雪咬唇,知道他是要逼迫自己承认身份,承认她就是孙一柔。
可是,她不能!
这顿鸿门宴,她真的不该来。
微扬唇角,眸光淡淡。
“他们离婚,怎么会是因为我,我是林雪,不是孙一柔,在我和她之间,如何选择全凭厉总的一句话,厉总可以对“孙一柔”负责的,我随时甘心让位。”
“呵!”厉伟冷笑,用力捏了捏她的下颚。
“你比我狠多了,林雪。”
他指的是她的心。
到了这个份上,她竟然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甚至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把他推给另一个女人。
果然比他心狠!
厉伟深吸口烟,烟雾中暗自嘲笑自己。
如果不是心没她狠,又怎么会被这狼崽子困的死死的。
心也好,身也好,都它马非她不可。
马的!栽的真它马难看!
林雪继续装傻充愣:“我只是有自知之明,不想耽误厉总而已。”
厉伟冷眼一瞥,用力在她的脸蛋上一拧,瞬间一抹红痕出现。
“好了,都坐下吃饭。”厉伟转过身,压抑着怒火正色道。
贾越僵直的身子站在原地,面孔沉的像包公,王慧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厉伟挑眉:“怎么,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不敢。”
贾越糙汉子一枚,只知道对厉伟马首是瞻,他永远记得,这世上如果没有厉伟,就没有他的今天,所以,厉伟永远是他的恩人。
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厉伟不敬,包括自己的女人在内。
喘了口粗气,强行扯着王慧要去座位坐下。
然,王慧心里的憋屈发不出来,狠狠甩开他的手,夺门而出。
贾越气急败坏:“王慧?”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不安,竟然和她梦里一模一样。
林雪顾不得会不会有人怀疑,焦虑的从座椅上站起,冲着贾越大喊:“你还不去追她站在这里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不只是一个男人,还是她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如果她真出了事,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