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来的和尚,静坐在院落中央,倒也有一点静坐菩提的意思。
他双手合十缓缓起身,伸出手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是等着夏朝东先行出手。而夏朝东也不含糊,便是轻盈自如的缓不走过了中间的廊桥,走到了和尚的面前,抱拳拱手,先行武行一礼。
那和尚以礼还之,依旧不动如山的站在夏朝东的面前,似乎在他的武学世界当中没有起礼之说。
“承让了。”夏朝东抱拳拱手,便是轻言一语,猛然踏前一步便出了手。
拳声猎猎,八极拳大开大合,他一栋周遭一地散落的银杏叶也便跟着动了起来,西风卷裹着落叶,霎时间似乎天地间都安静了起来,连带着那风卷落叶的声音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起来。
夏朝东三步并作两步,本身下盘就极稳的他,在行动起来却也是无比的灵活自如。反倒是那兜率寺的和尚,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如老僧入定一样纹丝不动。
陈阳站在廊桥对岸,目睹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仔细的观察着夏朝东与和尚的一举一动,任何细微的动作,也都难以逃脱陈阳的法眼。
夏朝东先行一招崩拳,没有花哨的拳架子,便是刚猛直进的中路长拳脱出,拳峰破风,炸开一连串如炮仗一般的声响。
砰砰砰砰!
接连几声炸起,再看那本来纹丝不动的和尚这一刻终于动了,他左脚后退半步,膝盖微曲,脚弓内里一拧,便扎稳了马步,前后不过半秒钟,便已经让自己最起码立于了不败之地。
随即抬起手来,面对着夏朝东的崩拳,他无比从容不迫的摊开左手,手掌向下用力拍去。
陈阳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和尚便轻易的破开了夏朝东崩来一拳。
夏朝东一拳被破,他便立刻停下了脚步,伸手遮挡身前护在心间。但却并没有选择避其锋芒,而是左手五指伸开,挡在身前的同时,右脚猛然一提,膝盖迎着那和尚的心腹便撞了过去。
陈阳看着夏朝东的提膝动作直奔大和尚的心腹,自己只是看,便已经一身冷汗了,心说这一脚倘若点在自己的心窝上非死即伤,五脏六腑都得被震碎了不可。
就算自己已经练出了暗劲之力,周遭气韵加身,有一定的保护能力,但体内气劲的运行,却也让陈阳感觉周遭的风吹草动更为细腻真切了一些。
无论是那些风与落叶,还是场中央正在对峙搭手的二人,一草一木,哪怕是不远处躲藏在岩石与泥土背后的老鼠与狸猫,陈阳都能感受得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有意思了,两位暗劲高手,许多年都不曾遇到过了。”大和尚轻盈后退了半步,侧让开了半个身位,他身上的僧袍在风气鼓动之下猎猎作响。
大和尚看向陈阳,目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夏朝东没有进而一步的继续发难,而是淡淡的说道:“只有我与你搭手。”
大和尚笑了笑,显然他也没有怀疑过夏朝东和陈阳,只是长吸了一口气,转而双手向下,猛然提起一口气来:“开始吧。”
一言至此,他便开始发难。
比起刚才的后退数步的单纯格挡防守,这一次,率先进攻的竟是大和尚。他十分激进,招式也是大开大合,全然如同炮弹一般的砸向陈阳。
“呵!”
大和尚一声怒吼,便看到已经欺近了夏朝东的近身来,拳风猎猎,转眼间他与夏朝东的身前便是无数的拳影交错。
这番交手,比之前陈阳看到的都要精彩许多。
高手搭手,哪怕只是点到即止,可一招一式在陈阳看来,换做是自己,如果稍有不慎,没有应对正确便是要人性命,奔人要害的杀招。
夏朝东应对了无招之后,突然一个急转,反手扣住了那大和尚的手腕。大和尚也不含糊,顺势一提,脚尖似蜻蜓点水一般的点在了夏朝东的心窝出。
要说老夏不愧为一代宗师,几乎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抬起膝盖来,竟然生生的接下了那大和尚的一脚。
只是这一脚,大和尚看似蜻蜓点水,但实则十分用力,几乎是发尽全身气力的一击,夏朝东硬接下来,便是只听得一声闷响,自己整个人连连后退了数步,亮了一个身法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几秒种后,夏朝东与大和尚分开来,夏朝东立于一旁,掸了掸腿脚的脚印子后,抱拳拱手:“大师武道更为精进一些,能否请教大师法号。”
大和尚微微一笑,依旧是那憨态可掬的笑容,看上去无比的慈祥与佛系:“法号意诚,兜率寺里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和尚。”
这话说的就有点扫地僧的意味了,可实际上,陈阳是知道的,刚才关幼鱼提起过这位名号意诚的大和尚,便是知道,这位大和尚在兜率寺的地位应该挺高的,而且,关幼鱼此番前来的目的也是找他的。
就在此时,陈阳身后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转而一阵香风:“意诚和尚,别来无恙啊。”
关幼鱼的声音显得有些惫懒怠惰,然而她着一身绸织的睡意,站在一颗歪脖子树下面,更是让满园春色尽显盎然。
“阿弥陀佛,关施主,也有多年不见了,别来无恙?”
关幼鱼娇声笑着说道:“当然有恙,不然上山找你做什么。”
“佛门清净,确实不易留女眷留宿。”大和尚双手合十,显得无比淡定,但陈阳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终都是趋避了关幼鱼,看向别处,或看着夏朝东,或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难不成,这和尚真是青灯古刹里面修的一身的清心寡欲不成?但似乎,听他和关幼鱼的交谈里面,又有着那么一点点不为人知的故事在其中,令陈阳十分的好奇。
意诚和尚双手合十,转而让开半步,伸出手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外面风大,山风又伤人,听闻关施主有伤在身,不易见凉见风,还请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一早再谈。”
说完他准备转身离开,但在临走的时候,还不往回过头冲着关幼鱼说道:“佛门清净,能为各位施主打扫了一间房间休息已实属不易,还请入夜之后,各位不要随意走动。”
说完此番话之后,他转身离去,穿越主殿旁边的回廊,去了僧舍的方向渐行渐远。
“师傅,你没事吧?”陈阳走到夏朝东的面前,关切的询问。
方才交手,陈阳早已看出来,那大和尚的功夫好像更为进精一些。
“点到即止,没事,那大和尚已经手下留情了。”夏朝东说着,但似乎没有半点失败后的挫败感,反而有些许的兴奋:“这和尚一身修为,功夫最起码有三十年往上了,厉害。”
很少见到夏朝东这样称赞别人,陈阳对大和尚的功夫更为敬畏了一分。
反倒是这时候,一旁的关幼鱼轻描淡写的说道:“不止三十年。”
夏朝东好奇的看向他,同样好奇的还有陈阳。
“姐,这大和尚到底是谁啊?”关幼鱼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关小姐,你刚才说不止三十年?我见这和尚年纪也不大,顶天不超过三十五岁,难道是从小就...”夏朝东无比好奇,显然遇到一个可敬的对手能让这个平日里古井不波的男人变得有趣起来。
关幼鱼点了点头:“的确,他这一身本是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和夏师傅一样,也算家学渊源,只不过后来突遭变故,遁入空门的。”
她说完,笑了笑:“我真的有些困了,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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