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师这个行当是需要眼力的,这眼力说的倒不是鉴赏宝贝的眼力,而是察言观色的能力。
凯瑟琳十分庆幸自己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对于拍卖会上的节奏把控可以说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当那一枚白玉雕双龙玉玠佩的价格攀升到八万的时候,她放慢了叫价,目光看向了山县雅纪,最终从山县的小眼睛当中,看到了一丝丝得逞的眼神。
她知道,山县已经放弃了继续的抬价。
于是她加快了拍卖的节奏,最终,这块玉佩的价格定格在了八万美金!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也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想。八万美金的成交价格,这放在任何一个拍卖行里面都是十分有牌面的,更何况是苏富比这样的地方。
“好了,第一轮的拍卖到此结束,让我们稍作休息,用一些我们为各位提供的简餐。第二轮,拍卖会将在半个小时之后举行,有意者请注意时间。”凯瑟琳说着,微微的冲着所有人欠了欠身,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无可挑剔。
陈阳听到一旁的白度淳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老实说吧陈阳,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别的渠道的消息,这块玉佩横竖看都不像是八万美金的东西。太贵了,我感觉你亏大了!”
走出会场,走向酒店三楼餐厅的时候,白度淳忍不住的对陈阳吐槽道。
陈阳摊开手,做无辜状态说道:“哪里有什么别的渠道消息,我头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这么重量级的拍卖,了解到的消息都是从你的嘴里。”
“那你怎么对那块玉佩这么执着?”彭康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问道。
陈阳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那块玉佩不简单,就是单纯的想要买过来。”
于情于理陈阳自然是不可能说清楚自己的真实目的,毕竟,别人可是看不到那玉肌当中渗透出的盈盈红光的。
走出拍卖会场,陈阳三人便走到酒店的咖啡厅。
这里苏富比为所有人与会者提供了简餐,说是简餐,其实一点也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十分的丰盛。
三楼酒店的自助餐餐厅,所有的事物都可以任意取用,食物也相当的丰盛,除却在加拿大盛行的阿拉斯加螃蟹之外,还有许多谷饲牛排,以及许多别的西餐,应有尽有,十分的丰盛。
“这拍卖会,还真是硝烟弥漫,明争暗斗的厉害啊。”白度淳忍不住的感慨起来。
单单只是一个玉佩,那山县雅纪就出手与他们竞争了起来,可想而知,真正等待着压轴大戏出现之后,这山县雅纪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
“我看啊,那山县雅纪绝对这次是有备而来,怎们得想想,一会的对应。他刚才是恶意哄抬,接下来,等到玉蝉出场之后,肯定会绞尽脑汁,用尽一切办法去得到的。”白度淳吃了一口牛排,塞进嘴里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我们猜度起来,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彭康淡定的说道。
正当时,陈阳突然觉得身后有人走过,一双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先生吗?你好,我是石凯,刚才咱们在拍卖会上有过交流。”
声音温润,不像是一个中年油腻男人那般的沙哑和烟酒,淡淡的说着,语气十分的温文尔雅。哪怕是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说起话来,却依然的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声音也不大,完全不会影响到别人用餐。
可见石凯家学渊源,并且知书达理,单从说话来看,就知道这人学识渊博,并且也有些城府。
陈阳立刻起身,主动伸出手来:“石先生,幸会幸会。”
虽然刚才二人互相竞价,但是,陈阳和石凯却并未因此结下梁子。可见这石凯,要么是两面三刀,隐藏颇深,要么真的是谦谦君子,彬彬有礼。
“恭喜了,陈先生,祝贺您将那块玉佩拿到手。”石凯一边笑着,一边摇了摇头:“我若有陈先生一半的魄力,也不至于半途放弃。说实话,山县雅纪的出价,让我萌生了退堂鼓。”
“石凯先生慧眼独具,已经是我等晚辈学习的楷模了。”陈阳客套的说。
“有彭先生助阵,二位今晚势必大杀四方。我早已略有耳闻,白家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玉蝉,并且代表了某些有关于上层部门的意思,只是那山县雅纪是个难缠的角色,二位还需要谨慎,多做观望才是。”
“多谢石先生的提议,一会我们自然会多加小心。”白度淳点了点头,十分郑重其事的道。
“对了,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陈先生。”石凯看向陈阳,目光里变得饶有兴趣了起来:“陈先生并不算作是我文玩鉴赏行当的,以前也未有过交集,但是这次拍卖行,为何独居慧眼,能够看到那玉佩是明珠蒙尘,流落民间的瑰宝?”
听到这话,彭康顿时一惊。
石凯在收藏界的地位,绝非是自己能够比拟的。
自己顶天了只不过算是一个掌眼先生,放在过去,一般都是在典当行和琉璃厂,文玩店里讨生活的。
然而,石凯属于在收藏界经营多年,无论是人脉,气场,还是眼力都胜过自己一筹,一方面是石凯背后有着一个极为庞大的团队,无论是从掌眼还是运营,以及渠道消息来说,都算得上是国内顶级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话即代表着某种权威。
所以,当石凯说,陈阳为何看出那块玉佩明珠门蒙尘,是流落民间的宝贝时,彭康心中便跟着一揪了!
心说,难不成,这陈阳真的看出来了这玉佩的不同之处!
反正自己是横竖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石凯似乎对于这块玉佩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陈阳笑而不语,他哪里会鉴赏文玩,之所以这么肯定,完全是自己额顶上那别人看不到的天眼,一眼认出了这块玉佩是无上至宝:“误打误撞,实属捡漏。只是觉得,那块玉佩雕工不算精美,若是说清朝末年,北伐民国初年的东西,我觉得有些牵强,赌运气,便是觉得应该是清朝值钱的东西。”
听完此话石凯的眼神里面流露出了一抹暗淡和失望,他似乎本以为陈阳是在鉴赏方面有些真才实学,却不曾想的是,陈阳更多的是靠猜测的。
他失望与陈阳并未完全信任自己,似乎是隐隐的有所隐瞒,毕竟五十岁的老江湖了,看人还是挺准的。
不知为何,便是觉得陈阳隐瞒了太多,更觉得陈阳藏的太深,让人有些看不透彻了。
只是人家对自己刻意保留,石凯也不好再多的继续追问,便尴尬的笑了笑,不再有过多的言语了。
“石先生,我想请教一二。”彭康眼见石凯面露难色,便追问了起来。
“彭先生直言便是,所知的一定知无不言。”石凯道。
彭康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问道:“石先生是觉得那块玉佩有什么过人之处?恕我眼拙,我看那玉佩不像是个极品物件儿。”
石凯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这也不怪彭先生看走了眼,这玉佩的确有些说头。只是知道的人少罢了。其实有传言,这玉佩并非是清末民初出土的,而本身就是一件古物,陪葬进了某个民国土财主的家族墓中,北伐之后被盗墓贼从土里起了出来。所以,人们一直认为,这东西是清末民初的,甚至连命名的时候都是清代的物件儿。”
听完此话,彭康大惊失色的看向陈阳,心里不由得唐突,这陈阳,难不成真的是深藏不漏?竟然看出了这玉佩其中的门道?
“不过,这玉佩知道的人不多。早年间,是我本家叔叔手里的东西,十几年前不识此物,打眼了,被一个老外从琉璃厂带了出去,流落海外多年,几经碾转,竟然在这里出现了。所以,数月前,我了解到这个信息之后就来到了温哥华。”
“石先生既然如此肯定,为什么不继续加价?”白度淳问道。
“其实,我也不肯定。因为,这块玉的价值到底几何,我也说不好。生怕打眼,所以谨慎了。因为我叔叔当年混迹于琉璃厂,这块玉也是从一个山西农民手里买来的,那农民也说不上个一三五来,这么多年,这块玉佩与我只是纪念我叔侄间的情怀罢了,本想着了却叔叔的一个念想,不曾想,一年前他老人家驾鹤西去,这念想也就没了,我对此的执念也就不深了。”
石凯说出了其中的原因,原来,他也是对这玉佩信心不足。
“都说是民国出土的,实际上的年份谁也说不好,这东西没法用碳元素检测,所以,一直悬而未决。有人说玉质和肌理的年份的确像是民国的,而且雕工更像是小作坊的产物,若非是玉肌不错,怕也不会有个好价钱。”
说完,石凯摇了摇头:“但是,这玉肌当中深藏着的泥土,以及那浮雕的工艺,却又不像是民国的,这就不好说了,争议太大,生怕是赝品,文玩行当,谁没打过眼,但是这八万美金的损失对于谁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陈阳也来了兴趣,他买这块玉佩,完全是因为玉肌当中渗透出的红光,那是常人所见不到的。至于年份,质地什么的重要信息,陈阳可谓是一概不知的,但是听了石凯这么说,陈阳也越发好奇了,想要知道这玉佩的年份究竟如何。
“石先生,那您现在可以肯定这块玉佩的价值了?”陈阳问道。
石凯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自嘲着说道:“确定不了啊,只有近距离见到了实物,仔细观瞧才可以。所以,这也是我接下来想与您商量的事情,等拍卖会结束了,您拿到了这块玉佩之后,能否借我已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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