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非得在山里搞这些有的没的幺蛾子,现在这下好了。出事了吧。”
“监管不力,肯定是监管不力!”
“一下子死了四个人,这一定要问责的!”
“啥子问责不问责,就是犯太岁了,惹怒了山神老爷。咱们这白石山,灵着哩。”
人是极为容易被煽动的一群人,老太太一口咬定要让陈阳负责,一方面是因为陈阳的确算得上是工程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法理上逃不脱。但是,这几个人从地里刨出来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不由分说的就切了泡水喝,这种作死行为和陈阳有鸡毛的关系?
“老太太,您先息怒。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再商量。一口咬定我要负责,请问我应该负什么责任?”到现在,陈阳还是打算和对方讲道理先。
“什么责任?当然要负责任!我儿子是在你的工地上死的,你不负责任难道还想逃脱责任?”老太太怒不可遏的说道。
“您儿子我倒是有些印象,杜秋吧,我记得。油田村人,你们家也是几年前搬到的油田村。而且,我招他来当工人,按时发工资,没有丝毫的拖欠。也给他买了工伤保险,可以说,能尽的责任我都尽了。在您儿子意外死亡之后,我个人更是决定初一部分资金来用作人道主义安抚。换而言之,不应该我尽的事情,我也尽了。哪怕你是油田村的村民,来赚我们清河村的钱。”
陈阳洋洋散散一番话,说的倒也是有理有据。
尤其是最后一句,油田村的村民,来赚我们清河村的钱,一句话说完,更是让周围不少人对陈阳心生赞许。
“您还想怎么样?”陈阳言辞凿凿的看着那个老太太。
不得不说,读过几年书的面对没读过几年说的,在讲道理和扯皮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三两句话,说的那老太太哑口无言。
半晌之后,终于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占理,甚至有些理亏,亦或者是词穷了。索性坐在了地上,守在尸体旁边,嚎啕大哭,叫嚷不休。
现场乡卫生所的医生自然是处理不了这种事情的,来了几个男医生,要把尸体抬去太平间。
但是这老太太死活不依不饶,说什么也不肯让尸体挪动半分,只说是冤有头债有主,城建的工程队和考古队,不给她老太太一个说法,就就地掩埋在这里了。
说来也是古怪,不管是清河村还是油田村,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公墓。白石山的山头上,选一处风水好的地方就能埋人的。
陈阳被搞得头大,心说这老太婆哪里来的,怎么这么难缠,俨然就是碰瓷的新境界。
“陈阳,不行赔点钱了事。私底下解决,不让这老太太闹事就完了。影响了工期,损失的不光是钱,别的承包商,景区发展项目的企业,也会觉得你连这么一个小事情都平不了,会怀疑你的能力的。”
趁着场面比较乱的时候,杜立国拉着陈阳走到了一旁,小声的对陈阳说道。
“再者说,这老太太如果真的就地挖坑,等送去火葬场回来,把骨灰就地埋在这里。那到时候,可真就是工程算是黄了。得不偿失,她其实就是想要一笔钱罢了。”
杜立国分析头头是道,他说的道理,陈阳何尝不懂。
“我本来就是打算各自补偿一笔钱了事的,只是这老太太,总觉得十分难缠。”陈阳皱紧了眉头。只觉得这事儿太过恶心了一些。
“她其实就是寻求一个心里安慰罢了,你补偿各家钱的基础上加一些,她一定能接受的。”杜立国说完,凑到陈阳的耳朵边上,说道:“若是你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我去做她的工作。”
陈阳挥了挥手:“那再好不过了,你能出面帮忙摆平,那就麻烦你了。我是顶烦这这种不讲理的恶老太婆打交道。”
和杜立国商讨了一番,老杜便去和那老太太交涉去了。
趁着杜立国去交涉的时候,有人突然从后面拍了拍陈阳,叫住了他。
“请问,您就是清河村的村长吗?”
转过头再看,却看到一个身着民警制服的女警员,拿着口供的笔记本和笔,站在陈阳的身后。
她先行敬了一个礼,问道:“能问你两句吗?”
“需要口供和笔录?我当时并不在场。”陈阳挠了挠头,和官方打交道的事情倒也简单。只是,这事儿如果真闹大了,陈阳却也觉得更为麻烦了。
毕竟,都是为了赚钱的,如果真的因为这事儿传出去了什么不利的影响,从而导致投资方反悔,或者后续的投资无力,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陈阳担心,一锅老鼠坏了一锅汤。
“我需要您出示工程队和考古队食堂管理人员的从业资格,以及卫生许可。”女警员始终低着头,认真书写着什么。
帽檐遮挡了面容,但听声音,中气十足,十分有力。应当属于那种干练型的女孩子,年纪也不大,多数应该是来到这白石山来实习的辅警,有了两三年的资质之后,晋升去城里派出所或者分局的。
“这些都有,只不过...我不太明白,您需要这些是?”陈阳问道。
“四名死者是中毒身亡的,并非工伤和意外,按照常理我们警方肯定需要调查的。你也不需要担心,有了结果,一定会通知你的。”
陈阳点了点头,说道:“工程队是外包给了县城的一家施工队,考古队的负责人是宋启明,宋老。您需要的证件,我立刻找人给你拿来。”
“谢谢你的配合。”女警员点了点头,似乎是书写完毕了,抬起头,看着陈阳:“容我再问一句,事发的时候,您在哪里?”
说老实话,陈阳很不喜欢这种语气,像是在审问嫌疑人。
“当时在村子里和村会计杜立国一起在喝酒,供销社老楼现在住着《来自远方》摄制组十几口子人,都可以作证我进出的时间。”陈阳点了点头,语气却跌到了冰点。
他很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询问自己时候的态度。
头也不抬,未曾正眼看自己,却三两句话仿佛是把陈阳当做嫌疑人来审问。也许是职业习惯?
总之陈阳很不爽她的态度。
“好的,这一点我们会核实。四名死者你都认识吗?”女警员继续问道。
陈阳摇了摇头:“其中三名是清河村的村民,见过面,也有一些粗浅交集。一个村子的,自然都认识。不过我们家是总祖辈才在这里扎根的,和他们没有什么亲戚血缘关系。”
清河村也就这么大,许多人家都有亲戚关系,这很正常。
“嗯,好的。是这样,如果可以,能否和我去一趟所里,我想为你录一个口供。可以吗”
此时女警员抬起头来,她身材不高,仰着头看着陈阳,目光十分锐利,带着一丝逼迫的语气,那话里似乎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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