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会计师今年刚换来的,只说是城里大学的应届毕业生,这不是这些年风行大学生下乡活动,一些个年轻的大学生便在毕业之后主动来了乡村。
杜会计便是其中之一,更换了原有的会计来了清河村,但多数时候是住在镇公社的老院子里,眼看着春日临近,马上就要到了农忙的时候,这个小年轻倒是勤快,一辆上一任会计留下来的自行车跑的轮儿都歪了,却也是四里八乡的来回跑,测算今年播种了多少种子,用了多少废料,统计耕具,载具,事情琐碎也更为繁琐。
好在这杜会计年轻,做事雷厉风行,还未被这社会磨去棱角,倒是和小年轻们一样,说话做事总有那么一股子冲劲儿。
他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大友,趁着村长在劝说林大友的节骨眼儿上,他悄悄的走到了陈阳的身边,说道:“这林大友是邻村出了名的老泼皮,听说,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十里八乡的混子,游手好闲的货。依我看,你也不差这点散碎钱财,不如就当打发了个要饭的了。”
听出来了杜会计话里的意思,无外乎就是想着能够花点小钱,息事宁人。清河村上到八十岁的老翁,下到刚会说话的黄口小儿,都知道,在白石山里修了庄园的,莫说是清河村,连带着县城里的人都知道,清河村白石山地界出了一个有钱人。
在白石山圈了一块地不说,还在山里建起来了一栋三层小楼,围了一个小院子不说,还有了一亩三分地,养了不少鹿麝,十几亩的荒地一夜之间就成了陈阳的小庄园。
这陈阳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清河村以及周边乡镇老乡们眼中的有钱人,杜会计是城里来的,不算是本地人,但却因为掌管着十里八乡的钱粮财产的统计,加上又是清河村数一数二的文化人,哦不,是这周围乡镇的文化人,一来二去的在身处在这个职位上,便是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
他自然清楚,陈阳在清河村这地界,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有钱人。
莫说是村子里那几个靠卖沙,做土方生意,或者是包工头起家的土豪,在自诩读书人的杜会计眼里,陈阳算得上是有底蕴的有钱人。
最起码,但说着白子别院庄园从里到外的装修,没有半点的富丽堂皇,换而言之,从外表看看不出来这房子的值钱与金贵,但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城里来的读书人,看到的是这白子别院天井的八面进口的钢化玻璃,没见识的有钱土鳖,也就只会把屋子装修成宫殿一般的富丽堂皇。
外人也自然看不出,这从高山引下来的山泉水就花了几十万,也看不出那养在庄园别院后面的鹿舍里面的麝与鹿,饲养下来每个月单说养料费用就是万把块钱。
没有钱的人是摊不开这么大的一个摊子的,没有钱的人也自然维持不下来,但是没有品味的人却也是不会玩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有钱人才会玩的东西。
古人说的隐士大抵上就应该是这么一个作风和样子,流连山野,隐于乡野。
倒不是攀交,只是杜会计也有自己的私心,上前一步,小声的对陈阳说了几句话,听不听在于陈阳,做不做在于自己,混了一个脸熟,却也让陈阳认识了他。
看着那杜会计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陈阳眯起眼睛笑了笑,聪明人交谈从来不会把话说明白。
陈阳不是傻子,心里门清的很,如果自己只是清河村的一个普通村民,怕是这杜会计也不会这般殷勤的跑上来主动献计献策的吧。
“那你觉得,我花多少钱合适?”陈阳小声的问杜会计,实则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这个要看你个人了,我只是给你一些意见而已。具体如何,还得看你。”杜会计小声说着。
然而,正当来人交谈的时候,兀自的山下传来了阵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众人转头看去,却看到一辆警车从山下晃晃悠悠的开了上来。
“正好,派出所的来了,让警察处理这事情吧。”田雨说着,指了指墙头说道:“这屋子门口和院墙四角都有监控摄像,刚才你的一举一动全被拍了下来,人证物证都在,你想抵赖也没用。”
田雨一字一句,说的倒是句句铿锵,字字有力。
那林大友目光闪烁,显得十分心虚。
正说着,警车停了下来,从车里走下来了三个人。两个身着制服的白石山林场的警员,另外一个则是一个中年谢顶男人。
“哎哟,这是咋的了,还闹到让派出所的同志都来了。”清河村的村长赵青山赶忙上前招呼着走上来的派出所警员,同时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盒香烟,想要分发出去。
只是那两个警员下了车之后,便直接将胸前的执法记录仪。
“谢谢,我们不抽烟。”其中一个年龄稍长一些的警员说道。
倒是他身边,跟车上来的中年谢顶男人,十分淡定从容的将香烟接了过来。
“我说,老哥哥,咋个情况啊?”清河村村长赵青山说着,给了那个中年男人一个眼色。
“嗨,邻里之间的矛盾而已,犯不着找派出所的同志来吧。”说话的中年谢顶男人说着,已经走到了白子别院的门口。
看到躺在地上的林大友,横眉冷眼,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老林头,别折腾了,赶紧跟车下山找个地方先把伤口包扎一下,骨头伤了没?”
那林大友见到中年谢顶男人,却是似乎底气足了不少,虽说倒在地上,可是他身边的婆娘却挺直腰杆的说道:“王二麻子,这事儿你得给我们主持公道,咱们油田村的人,在清河村的地界受了欺负,你是咱们油田村选出来的村长,你这事儿还管不管了?”
林大友的婆娘龇牙咧嘴,先行抢了一句话,这一家人本就是不讲理的无赖,先行扯皮,张嘴闭口便是人情。
只听的那个跟随着派出所一道走下车的中年谢顶男人也是个村长,但是当陈阳听到油田村的时候,却是心中微微一震。
油田村村长王书友?
想来白石山以西,靠近临省的油田村的村长,还真就叫王书友?只是听说过,却是从未见过。
“我这伤不能白受,我要去医院看病,全方位检查!”躺在地上的林大友说道。
警察皱起了眉头,刚要说话,一旁的清河村村长赵青山说道:“同志,你看这事儿我们私聊吧,都是乡里乡亲的,犯不着劳师动众的,咱们自己私底下就能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那警员先行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伤势,说道:“骨头都断了,现在必须马上送去医院!”
那警员一句话,赵青山一脸尴尬为难。
倒是一边邻村油田村的村长王书友,脸上隐隐带着笑意,说道:“小同志,这事情我们私底下解决就行。我现在就让人上山,把老林头抬下去治疗,放心一刻也不会耽误!”
王书友代表的油田村,和白石山林场派出所,以及清河村的赵青山,三家正在一旁协商着的时候,陈阳一边儿的杜会计再度小声的对陈阳说道:“陈大夫,事已至此怕是比较麻烦,也不好解决了。没曾想这王书友竟然亲自来了,也是个雁过拔毛的狠货,陈大夫你要小心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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