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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高压电圈的铁门向两边拉开,蓝白相间的防暴车在警卫们不信任的目光中,缓缓驶了进去。

车头前方,山坡间隐藏着大片军事基地建筑,钢化顶在天幕下隐隐反射出白光。

空旷的会议室里,一道窈窕背影坐在长桌尽头。玻璃门无声滑开,一名警卫大步走进,俯在那背影耳边低声道:“他们来了。”

背影转过扶手椅:“放进来。”

——那竟然是个样貌非常年轻的女子。

她形容瘦削,穿着便装,半长发束成马尾,如果不看左侧脸颊上四道狰狞的赤红抓痕,她的脸甚至能用秀丽来形容。

警卫低头退了下去。

片刻后玻璃门又开了,警卫打了个手势:“请。”

防暴车上的三名不速之客踏进会议室,站定在长桌后——两男一女,竟然全是白人。

全是alpha。

“哟,”那金发碧眼的女人身材极其凸出,用轻佻的目光上下打量对面一番,笑道:“还真是omega……这可不多见了。”

她旁边身高足有两米、站在那就跟岩石垒在地上似的男人没出声,前面为首戴墨镜的白人男子也没搭理她。不远处长桌后,女子不动声色打量他们,室内安静数秒,才听她开口缓缓道:

“……罗缪尔上校。”

为首男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灰蓝色眼睛,开口便是标准得过了分的汉语:“幸会,陈雅静小姐,非常感谢你百忙之中拨冗见面。”

说着他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尽管上身倾斜不超过二十度。

“不用多言。”陈雅静抬手制止了虚假的客套,直截了当问:“你们要找的人是?”

罗缪尔一伸手,他岩石般的手下递上牛皮纸文件袋,随即他走上前,放在了陈雅静面前。

“……”文件袋用线封口,陈雅静思忖片刻后,终于伸手将它拆了开来。

只见袋子里不过薄薄两张纸,记录着目标人物的简单生平和行事特征,另外还有一张正面清晰照。图片上的年轻人眉目修朗、轮廓深邃,五官就像雪白大理石雕刻出来的,有种带着光泽的俊秀坚硬,两眼直直盯着镜头。

明明是毫无表情的证件照,他那仿佛空空洞洞又森然专注的凝视,却让观者从心底里油然升起一股寒意来。

陈雅静放下了文件袋:

“贵方在全球灾难的当口,不远千里来到本地,就是为了找这么一个人?”

罗缪尔说:“你错了,陈小姐。我国已经没有什么政府或军方,一切国家机构全部分崩离析,现在所有行为都是以个人名义进行的了。”

“那你以个人名义冒死而来的目的是?”陈雅静拍了拍文件袋:“这个人有何特殊之处,跟你是什么关系?”

罗缪尔灰蓝色的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形容的,亮度有些瘆人的精光。

“是我弟弟,”他说。

陈雅静微微挑起了眉梢。

“恕我冒昧,罗缪尔上校。你的模样可不像会有一个亚裔的弟弟,也不像会为了兄弟之情而穿越半个遍布丧尸的地球……如果此人身上有什么秘密,你最好现在就说出来,否则我们的合作会变得很难。”

罗缪尔微笑道:“你在威胁我吗,陈小姐?”

他袖口突然滑出一把袖珍枪,兜手接住,闪电般抵在陈雅静太阳穴上!

“干什么?!”门口警卫爆喝出声,还没来得及动手,那金发女人已掏枪遥遥指住了他!

变故陡然而生,情势猛地剑拔弩张。

然而陈雅静毫无惧色,她甚至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向罗缪尔胸口扬了扬下巴:“上校,请低头。”

罗缪尔向下一看,胸前赫然映着一星红点,随着他的动作牢牢贴在心脏位置上——他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窗外,对面楼房某扇窗户里,瞄准镜在阳光下反射出难以察觉的亮光。

狙击手。

“你可以选择不合作,但如果你杀了我,”陈雅静说:“你和你的两名手下,都不会走出这座幸存者基地。”

罗缪尔思考了几秒钟,竟然率先放下了袖珍手|枪,诚恳且有礼貌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陈小姐,一时手滑,请多担待。你具体想问什么?”

金发女人从鼻腔中轻轻哼了声,收起手|枪,罗缪尔胸前的红点也消失不见了。

虽然危机解除,但警卫看上去仍然愤愤不平,倒是陈雅静并没有计较对方这一虚伪的惊天手滑。她活动了下久坐僵硬的颈椎,指着文件袋问:“请问你要找的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真的是我弟弟。”

“喔?”

“虽然不是同父同母,但至少在法律关系上曾经是。”

“那他为什么来到本地,是否存在任何危险性?”

罗缪尔拉开一张转椅,坐在陈雅静面前,食指中指并拢,点了点那单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我不确定他到底在哪,因此我曾经联系贵方,却没有得到任何应答,我猜想那是因为贵国政府也已经解体了的缘故。”

“这一路上我联系过几座幸存者基地,然而不幸的是,这些基地有的简陋不堪,很快就在丧尸潮中覆灭了;有的为争夺|权力而自相残杀,也变成了从内部开始崩溃的堡垒。”

“我会继续一路北上,但目前看来只有你陈小姐的这座基地,是我见过最牢固,也最秩序井然的乱世王国。”

陈雅静礼貌道:“虽然事实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过谢谢。”

“不用谢,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罗缪尔话锋一转:“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我弟弟,请谨记一点:他将会成为你这座堡垒建立以来最严重的威胁。”

陈雅静眉梢皱了起来:“哦,他很危险?”

“……很危险,”罗缪尔重复这三个字,语调有些古怪,然后笑了起来。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或者说天生的反社会份子。他拥有用任何日常物品做出杀人工具的天赋,筷子、汤勺、塑料片、石头、甚至是一杯普通自来水……支离破碎的人体和鲜血让他亢奋,alpha临死前的惨叫尤其是这样,他第一次杀人时才六岁。”

“是的,alpha。”罗缪尔在陈雅静错愕的目光中顿了顿:“他成长过程中没什么机会接触beta和omega,然而他仇视alpha,就像连环杀手往往会专注于某一特定类型的猎物一样。”

陈雅静皱眉道:“为什么?”

罗缪尔一摇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他最出名的事迹。”

“几年前的某天中午,他离开餐厅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同桌坐了几个apha。他开始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但他坐下之后,拿起汉堡咬了一口,突然喝令所有人离开他的桌子,否则就杀了他们。”

“有两个人因为畏惧而走开了,另外几个不以为然。他数到三,接下来的十分钟是那几个人投胎转世后都不会愿意回忆起来的噩梦,他用一把勺子捅穿了他们的咽喉——”

“虽然起因仅仅是别人在他用餐时,坐在了他身旁。”

“……”陈雅静沉默片刻,淡淡道:“你让我不太敢跟你合作了,罗缪尔上校。维持这座末日基地的人事平衡是非常微妙的,这个危险分子……”

但罗缪尔却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示意金发女子把手提箱拿上前。

小小的金属手提箱由密码锁住,打开后寒气霎时氤氲而出,陈雅静向里一瞥,只见悬空试管架里有一只食指长的三段式注射器,浅红色药剂装在密闭针管里。

“这个,”罗缪尔在陈雅静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说,“是抗病毒疫苗。”

陈雅静难以遏制地伸手,但紧接着被罗缪尔挡住了,随即古怪地笑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部分的疫苗。”

十分钟后,楼下。

罗缪尔提着冷冻箱,带着他的两名手下走出大楼;坐在轮椅上的陈雅静被警卫推出来,停在了台阶上。

“最后一个问题,罗缪尔上校。”

罗缪尔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只听身后传来陈雅静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你看上去并不是对我国文化心向往之的人,汉语却说得那么好,是为了你那位法律意义上的弟弟而特意学的么?”

罗缪尔久久没有动作,半晌回过头,眼神甚至称得上有些阴鹫:

“我说了,小姐。”他缓缓道,“法律意义上‘曾经’是。”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司南盘腿坐在车后座上,披一件几乎能把他整个人埋住的兜帽外套,用宽大的兜帽盖住整个头,但仍然挡不住前排众人丧心病狂的笑声:

“颜豪能上我?哈哈哈哈颜豪那弱鸡能上我?十个颜豪都能被老子一顿艹翻哈哈哈哈——”

“队长你够了!你想打架么?!”

“哈哈哈戎哥跟颜豪俩alpha信息素相斥怎么谈恋爱,纯精神柏拉图吗,好感人的爱情哈哈哈哈哈——”

“爸,原来颜豪就是我多年不曾相认的亲妈!为什么你们从不告诉我真相,真是太过分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不该问,司南面无表情地想,杀了这群alpha吧。

周戎从副驾驶上回过头,隔着兜帽拍了拍司南的脑袋,语气中洋溢着欢乐的神采:“给哥看看,哟,还生气呐?”

杀了这群alpha吧,司南想,偏头一躲没躲开。

周戎按着他的头顶,强行迫使他靠近自己怀里,边捏他脸边哈哈大笑:“你们a国长大的小孩就是会玩,俩alpha上了床可怎么搞?来告诉哥,你见过人上床吗,知道上床是怎么回事吗?”

司南缩头躲开了。

“……你,你为什么不早来问……”颜豪从后座上探过头,他从刚才起就一脸欲哭无泪:“那你从军区出来以后呢,知道我们都是alpha了,为什么不去问问春草、祥子和大丁?”

司南:“……”

“我跟队长哪里会让你误会啊?”颜豪挖心掏肺地问:“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就没有怀疑过吗,哪怕只有一次?”

……当然有,经常。司南心想。

但谁知道你们118为什么要把定位仪设计得这么骚气,煞笔设计师一定是alpha吧。

司南叹了口气,撑着额角望向窗外,左耳上那粒用耳夹固定住的红宝石熠熠生光。

果然还是把这群alpha全宰了吧。

“当地机场附近有一座民营航空公司,昨天我和春草在周边地区观察过,停机坪上有两架大型直升机勉强符合我们一次转移所有人员的需求。”

车厢在前进中微微颠簸,周戎拿着一截短短的铅笔头,在本市地图机场的位置上打了个叉。

“初步计划是这样的。我、颜豪、春草和丁实四个人为一组,以高火力为掩护,撕裂停机坪防护栏,强行进入跑道,起飞两架大型直升机;司南和祥子带着其他所有人,在附近寻找适合直升机降落的平台,并顺带为我们的omega小朋友找药房……找不到就算了不要冒险,命重要。”

“而当你们找到平台并安全抵达后,由司南再按下定位仪——就是那个基佬耳钉——一千米内颜豪耳朵上的另一枚基佬耳钉会接收信号,以此互相定位,我们会开着两架直升机前去接应。”

周戎合上地图,逡巡众人:“有问题吗?”

颜豪:“我哪点看上去像是会喜欢上队长,各种意义上的上?”

春草:“爸爸爸爸,颜豪是我亲妈么,那司小南是不是新妈妈?”

祥子:“找不到就算了不要勉强,是不是说明干脆不去找了也可以……戎哥?戎哥!”

周戎给了颜豪一拳头,敲了春草一暴栗,在车厢有限的空间里踹了祥子一脚,然后在混乱中看见对面司南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

周戎心说我们队里现在爱岗敬业的只剩编外人员了:“小司同志请发言。”

司南问:“怎样才能确认信号发射成功?”

“本来你发射定位后,北斗卫星系统会传达给118专用的平板电脑和基地终端,但北斗在gps崩盘的一个月后也相继阵亡——为地球某处角落里某位不知名的基站工作人员默哀。”周戎说:“所以现在它只剩物理反应了,一千米内接收信号成功后,两只基佬耳钉会一起震动。”

司南无声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懂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捂头的捂头捂脸的捂脸,都纷纷表示没有异议。

“很好,”周戎握拳道,充满信心地鼓励大家:“让我们以活到今晚为目标,向美丽的南沙群岛进发!”

他起身离开车厢,钻回了副驾驶,望着满目狼藉的机场公路,和车窗前时不时被迎头撞飞的丧尸。

“……会一起震动,”突然他若有所悟。

丁实边开车边扭头瞥他,目光难以言喻。

周戎喃喃道:“……这玩意不会真是给基佬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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