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就要走上前,离羽『毛』最近的谷羽已弯腰捡起,很自然地将羽『毛』递到了江朔手里。江朔也并没有和其他演员分享的意思,只是和谷羽窃窃私语。
其他演员也对谷羽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有些不忿,却都敢怒不敢言。
谢池之前粗略看了眼,那是一根红『色』的羽『毛』,不大不长,很柔软很绒。
叶笑笑联想到之前不知名东西弄出巨大的动静,轻声道:“是不是朱鹭的『毛』?”
谢池:“应该是。”
他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当下是星辰牌在主宰时序,而星辰牌里唯一的一棵树上,停歇着一只红『色』『毛』的鸟,正是朱鹭。
朱鹭,说白了就是朱鹮,一种保护动物,有长长的喙、凤冠,浑身的羽『毛』白中夹红,体态纤细优雅。当然在塔罗牌里,朱鹭有不一样的意义。
古埃及的时间守护神叫透特,据不靠谱资料传,透特的本体就是只朱鹭。透特是《阿卡西记录》的监护者,《阿卡西记录》是传说里的宇宙生命之书。
任泽有点晕了:“这是想暗示什么?”
谢池蹙起眉头:“先放放。”
他看向江朔,江朔脸紧绷着,显然也并无所获。
……
一行人顺着小路到了古堡跟前,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个侍女装扮的人。
侍女一身黑袍,黑袍由不知名绒制成,垂感极好,看着就极暖和。她身上除了极致的黑以外,再无其他装点的颜『色』,这让她看上去有些肃穆不祥。
“您好,请问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谷羽按照角『色』和故事初始设定,佯装惊疑发问。
侍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众人以为是哑巴,仔细一看才发现,侍女口腔里没有舌头!
她的舌头被连根拔起得很干净,一点残留都没有,口腔里又空又湿润,像个漆黑的无底洞。
任泽小声道:“这怎么吃饭啊……”
人能咀嚼食物并吞咽,不仅是牙齿的功劳,舌头也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没有舌头,吃东西是个大问题。
谢池不语,显然也在想这个。
拔舌,是不想让他们从侍女口中得知什么么?
谢池抬头,静望着近在咫尺的古堡。
目前看,事情可能有点复杂。
侍女的眼神空洞麻木,她并未再理会众人,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漆黑的钥匙串,解开了古堡外围栅栏门上锁。
等众人都进去后,她直接将栅栏门锁上了,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将钥匙……塞进了嘴里。
她喉咙滚了两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池甚至能听到钥匙落进她胃里,撞击囊壁发出的清脆声响。
几个炮灰头皮一麻。
任泽心下一阵恶寒,暗道这还是人么?
身后的栅栏足有两米高,通体漆黑、锋利如剑不说,还没任何着力点,一旦门锁上,普通人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说接下来七夜,他们都要在这栋恐怖的古堡里渡过。
侍女并没有第一时间令他们进古堡正门,而是带着他们绕着古堡转了小半圈,来到了古堡侧门前。
谢池趁机打量古堡。古堡与海报上的并无不同,只是他之前是远观,现在是近看。
谢池发现古堡墙壁上几个位置,有残留的焦黑痕迹,这种痕迹在古堡尖尖的顶上尤其明显。古堡尖顶上的球,和圣诞老人帽子上顶的白团团差不多,如今却是一片焦黑。
古堡不知道遭遇过什么。
已到了目的地,谢池立即回神。
眼前有三个和侍女装束相同的人正在喂几只乌鸦。他们有男有女,应该是这栋古堡的仆人。
“所以林子外面的乌鸦也是这里喂养的?”
叶笑笑问出口,却听谢池片刻后无厘头地说:“吃挺好的。”
叶笑笑偏头看他,满脸疑『惑』:“什么?”
谢池不语,只指了指三个仆人怀中抱着的十来个手掌大小的金瓶。
没有镊子,只见仆人们用黑森林里龙虾的细长钳子,从奢靡的窄口金瓶里夹出了一片肉。
那肉切得着实薄,没有风吹,都在自然晃『荡』颤抖,乌鸦们被引诱地一跳一跳地往上扑食。
那些仆人嘴唇翕动,似乎想和乌鸦们说什么,一张口,嘴里都没有舌头。
谢池心道了声果然,有人拔掉了所有仆人的舌头。
他稍稍走近,看清了那些被夹着的肉。
那是生肉,却没有寻常肉清晰的纹理,烂乎乎,像皮肤在石子密布的地面使劲摩擦后皮开肉绽翻着肉糜的样子,上面有较大的气孔,偏紫红『色』,像嘴唇冻久了的颜『色』。
“什么肉?”任泽凑上来。
谢池摇头,实话实说:“看不出来。”
谢池用手掩住鼻子,身体不断强化后,他的嗅觉好了很多,这肉似乎有点腐烂的臭味。
仆人们喂得很有讲究,一只乌鸦只吃一只金瓶里的肉,绝不吃混了,哪只乌鸦不听话想要去抢不属于它的肉,仆人们就会用边上一早准备好的用稻草扎好的棍子驱赶他们。
谢池数了下,古堡外面有乌鸦无数,古堡里面一共只有十一只乌鸦,且漆黑的爪上都有红『色』的小记号。
谢池偏头问:“外面的乌鸦,你注意到身上有记号了吗?”
任泽和叶笑笑正努力回忆,离他不远的那个成熟女人朝这边投来视线,直接替他回答了:“没有。”
谢池意外看了她一眼,微颔首道:“谢了。”
女人似乎不愿意搭话,惜字如金道:“举手之劳。”
谢池若有所思。
所以这十一只乌鸦是人精心豢养的,外面的是野生的。
十一只乌鸦,他们刚好也是十一个人。
……
所有乌鸦吃完肉的刹那,古堡厚重的侧门“嘎吱”一声从里面开了。
几个仆人从里面出来,同时院子里喂乌鸦的仆人也站起,汇入仆人的队列,他们排好队,一齐站在侧门口,朝众人恭敬鞠躬,似乎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谢池又数了数,他们刚好也是十一个人。
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十一个仆人排着队,走向了院子里的乌鸦。他们按照次序,每人弯腰抱起一只乌鸦。
那些乌鸦一直被人豢养,并不怕人,被抓在手里,都十分配合,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
不一会儿,十一个仆人手中就都抱着一只乌鸦了。
任泽一头雾水,忍不住嘀咕:“这是在干嘛?”
这片神神叨叨的,让他心里有点发『毛』,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看懂。
那些抱着乌鸦的仆人又按照初始的队列拍好,排成一横排,站在演员面前。
为首的女仆,也就是之前吞钥匙的那个走出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握着那张纸,径自走向了江朔。
谢池心下浮现一丝异样,女仆好像区分地清楚他们谁是谁?
那边女仆将纸递给了江朔。
江朔看了看,抬头道:“你们都过来。”
众人围上去,江朔将纸给众人传阅。
纸上面写着——“为了欢迎你们的到来,请欣赏乌鸦表演。请你们一字排开,每人站在一位仆人对面,双手摊平,悬在半空。乌鸦表演后,我们将迎接你们正式入古堡。”
谢池目前反正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很果断地照做,随便挑了个位置占了过去。
众人一一照做,十一个演员很快排开,和十一个仆人面对面站着。
“乌鸦表演,这是嫌还不够霉么?”任泽撇嘴。
谢池:“……你少说两句。”
对面的仆人手一松,乌鸦就开始跳舞。
它们像大雁一般,一会儿三五成群,一会儿一只离群索居,一会儿两只亲亲我我,一会儿两只琢嘴斗殴。
谢池嘴角抽搐了下。
这大概是他看过的最鬼畜的动物表演了。
[哈哈哈哈滑稽]
[虽然可能有某种特别的含义,但就是蠢萌蠢萌的]
乌鸦们跳完后,并没有回到仆人的手上,而是纷纷飞向演员,随机降落在演员的手上,不一会儿,每个演员手上就都停了只乌鸦。
任泽就在边上,谢池特地留意了下,任泽手上那只乌鸦腿上的记号和自己手上这只并无不同。
谢池对上了乌鸦乌溜溜的黑眼珠,心头略有不适。
乌鸦表演完毕,仆人们齐齐让开,迎众人进古堡。
身后门关严,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到古堡大厅中央的巨大圆盘上。
那东西实在太大了,太惹人注目了。
叶笑笑略有点紧张:“是命运之轮。”
这轮/盘十分具有标志『性』,在塔罗22张大阿尔卡那牌中,只有“命运之轮”这张牌符合。
演员们似乎都想到了这点,神『色』各异。
身后上之前为首的女仆和其他仆人打手势,其他仆人会意,纷纷下去做事了,侍女自己则走过来,来到圆盘跟前,朝众人招手,众人立即过去,这才看清了圆盘。
那是个正圆的圆盘,由木头构成,表面光滑顺溜,上面用墨画着一些符号和箭头,圆盘左边画着条栩栩如生的蛇,右边则是一只人脸狗头的奇怪生物,轮/盘上端还坐着个狮身人面像。
它的左上、左下、右上、右下角不远处分别立着个黄『色』石雕,粗略看去,是一些动物。
女仆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在上面飞速写字,几分钟后,将纸递给了江朔。
江朔知道她的意思,不耐烦代传话,直接将纸塞进了谷羽手里。
谷羽看了眼,大声将纸上的内容念出:“我们所允诺的,一定会实现,只要你们能顺利完成游戏。游戏已经开始,我先介绍一下部分游戏规则,然后带你们去见我们的主人。”
谢池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唇。
女仆说的不是“介绍完毕后游戏开始”,而是“游戏已经开始,现在由我介绍规则”,所以在他们对规则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游戏其实已经开始了。
具体是哪个节点开始的,他不知道,可能是刚才诡异的乌鸦跳舞那里?
而且她说的是“介绍部分规则”而非“全部规则”,也就是说,他们将在信息不充分完全的情况下,去进行游戏?
谢池心下隐忧。
谷羽继续念道:“第一,古堡没有白天,只有永恒的黑夜,但黑夜分为‘星辰’和‘月亮’两种不同天象。你们可以粗略的理解为,‘星辰’是白天,‘月亮’是夜晚。”
“‘月亮’出现时,古堡里大概率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当然,‘星辰’出现时,你们也并非完全安全,这点请你们知悉。”
众人神『色』一紧,竖起耳朵听了下去。
谷羽道:“第二,游戏时间为七夜,游戏的第七夜才会出游戏结果,在此期间,你们不得离开古堡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演员们都知道,那个“后果自负”多半指的是“死亡”。
谷羽:“第三,不要擅自进入门上有锁的任何房间,否则发生什么,我们概不负责。”
“第四,是‘星辰’还是‘月亮’主宰天空,由‘命运之轮’决定,你们每隔六个小时,派一人前来‘命运之轮’处转动命运之轮,命运之轮的箭头停在有蛇的左半边,则是危险的‘月亮’,停在有安奴毕斯的右半边,则是安全的‘星辰’。”
谢池眉头紧蹙。
所以所谓的七夜,并不是剔除白天后的7x12,84个小时,而是指……七次拨动命运之轮的机会,六个小时拨动一次,所以确切的游戏时间是六x7,42个小时,两天都不到。
众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神『色』有些许紧张。
时间越短,意味着节奏越快,危险越密集,留给他们理清线索从而找到生路的时间更短,他们之前高兴的太早了,没想到七夜其实是这样的七夜。
谷羽估计也在咀嚼纸上透『露』出来的意思,片刻后才继续道:“除了划定天象以外,命运之轮可能还会给出指引,这点请玩家自行探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