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轩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东宫的邀请。
这亦在陆清容的意料之中。
“我也觉得这事情透着古怪,我三姐越是坚持,就越让我心里发慌。”陆清容实话实说。
“如今东宫逐渐没了昔日的强势,太子妃被软禁一事,更是让其陷入一蹶不振的处境,连太后娘娘都开始想尽办法构陷二皇子,以求扳回颓势,想来,东宫的人更无法坐以待毙了吧!”
“怎么就非要拉拢你不可呢?”陆清容语带不满。
“许是借着你三姐和你的关系,又许是皇长孙对咱们一直颇有好感吧!”蒋轩说得有点含糊,突然又问道:“今日你去东宫,你三姐可有关心你的身体,提到你有孕之事?”
陆清容回来之后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所以然,此刻被他一提醒,才发现:“没有!”
原来如此。
倘若陆蔓玉真的有所变化,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低调温婉,怎么可能在多日不见自己又明知道自己有孕的情况下,竟然连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她可是连靖远侯都问候到了呢!
陆清容忍不住提醒自己,以后若是再去东宫,更要谨慎小心些了。毕竟以陆蔓玉如今的架势,肯定是不打算跟自己交底的。
看着她的一脸愁容,蒋轩反而不觉得这是多大事儿,笑道:“你放心,不管她们是想拉拢我也好,算计我也罢,我都不可能去接这个差事。”
“我自小在宫中伴读二皇子,虽说这几年表面上的来往不多,但这情分究竟如何,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单凭这一层,在景王府与东宫如此微妙的关系之下,我就更不可能去掺和东宫的事了!”
“只不过,这是你不想掺和,就能避开的吗?”陆清容担心道。
蒋轩很是自信:“如果她们先去找了皇上,这事恐怕会稍微麻烦一些。既然是先来找咱们,就好办多了!”
蒋轩扶着陆清容坐下,又怕她为此忧心,便将自己的打算如实相告……
当天,蒋轩匆匆进宫面圣。
翌日,便有皇帝的口谕传去东宫。
派羽林卫同知兼任皇长孙的武艺教习。
圣旨已下,无论是陆蔓玉,还是皇长孙本人,都只能遵旨,不敢再做他想。
而他们想不明白的是,这事如何就能这么巧!
与陆清容说起这事连十二个时辰都不到,皇上就给皇长孙安排了个习武的师傅,难免他们倍感蹊跷。
但速度快到这种程度,反而让他们不敢想象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否则,那靖远侯世子难免也太神通广大了些!
东宫为此一头雾水。
蒋轩则总算松了口气。
好在经此一事,皇长孙便认真地跟着那名羽林卫同知学起了武艺,东宫暂时没人再来打扰靖远侯府。
两个月过去,蒋轩一直在府中,靖春堂和榆院两边跑。
陆清容的身孕已经三月有余,过了最要紧的时候,如今食欲恢复了正常,气色则跟着好上不少。
但靖春堂那边,就没有这么乐观了。
靖远侯的身体,竟是一天不如一天。
每逢太医问诊,蒋轩无不随侍左右,事后按方抓药、熬药,则由他身边的墨南一手包办。
最终更是他亲自将熬好的药端过去,不假他人之手。
只不过,任凭蒋轩如此上心,靖远侯的病情依旧不见起色。
这一日,徐医正仔细诊脉过后,对蒋轩如实相告:“侯爷的病,三分在身,七分在心。这一连数月,所用之药已然很是凶猛,纵然侯爷不见好转,也着实没有再加量的余地了。”
徐医正犹豫片刻,又道:“只是这药虽说全数喝了下去,但成效如何,全看侯爷是否肯配合了……此时万不能让侯爷再受什么刺激,如若不然,恐怕就真的回天无力了……还望世子爷能尽量劝着点……”
徐医正苦口婆心地给他解释。
蒋轩听于耳中,急在心上。
他何尝不想替父亲宽心,只是靖远侯最近醒着的时辰本就很少,而且即便是醒着,也是神志不清的时候居多。
大都没说上几句话,就越扯越远。
蒋轩小时候,姜夫人仍在世时的事,时常被他提起,一副陷入回忆无法自拔的样子。
其实这倒还好,起码每每讲起昔年之事,靖远侯的情绪都颇为平稳,不急不躁。
但另一部分,就没有这般平静了。
那便是当年去西北平叛的战场旧事,也正是众人都心知肚明的靖远侯精神失常的根本原因。
每每回忆到这一段,靖远侯总是紧张至极,无论旁人如何劝慰,他都无法从中抽离,每次必是以精力耗尽后的晕倒而告终。
宁神之药对他也不起作用。
为此,蒋轩几乎在所有他醒着的时辰都陪在一旁,就怕旁人应对不好,让他愈发失控。
而陆清容也多次吩咐过靖春堂的一应下人,绝对不能在侯爷面前提到与战场有丁点相关之事,对于蒋轲在漠北的事,更要守口如瓶,不许泄露半个字。
然而,与蒋轩和陆清容的如临大敌相比,这次沁宜院的态度,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往日,吴夫人是最担心靖远侯出事的一个,生怕他哪天一口气没上来,让蒋轩提前把爵位袭了去。
而这一次,吴夫人则完全没了之前的殷勤,虽说不算完全撒手不管,但每日也就过去打个照面便罢,从不曾久留,似乎对蒋轩和陆清容侍疾的事十分放心,从不过多插手。
最近几日,更是以自己身体欠佳为由,连来都不来了。
反常至此,陆清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一边陪着蒋轩照顾靖春堂,一边专门派了人注意沁宜院的动向。
靖远侯尽管仍不见好,但在蒋轩和陆清容的悉心照料下,并未因受到刺激而加重。
数日过去,倒是也没见吴夫人搞什么小动作。
一天,靖远侯尚在清醒之时,突然道:“我已经许久不曾踏出靖春堂半步,都快忘了侯府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了!”
蒋轩和陆清容闻言,相互对看了一眼,都不确定要不要接话。
靖春堂外面的下人,没有经过太多嘱咐,若是让靖远侯想出去,恐怕要先安排一番才行。
正在此时,只听靖远侯略显虚弱地开了口:“你们带我去榆院转一转吧!”
二人听他说要去榆院,多少都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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