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亲
第四次阶段考试的各科成绩很快出来了,身为年级老大的一班一如既往地延续了以往理化的超高水准,不管是理化平均分还是理化高分段,均稳定在年级第一。
冬青拿到成绩单的时候特意先看了理化成绩,看完稍稍松了口气。再往下看了看三门主课的成绩,英语全年级第三,数学全年级第一。
语文全年级……
嗯?
第五?
语文平均分排全年级第五,高分段班级里寥寥几人。
冬青飞快地瞥了眼重本达线人数,心忽的往下一沉,不少学生的总成绩因为语文一门而被拉了下来。
如果一个班级里一个学生的语文成绩下滑,可能只是说明这个学生这次考试没发挥好,也可能说明这个学生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学习语文。
但是如果一个班大部分学生的语文成绩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那很大程度上,只能说明该科目的任课老师教学方法不行,教学质量不过关。
成绩不是万能的,但成绩确实是检验学生学习老师教学能力最简明的指标。
想到三天后的家长会要去面对形形色色的家长,冬青有一瞬间的无措。高考面前,时间紧迫,家长不会给她太长的时间去调整,她们需要的就是简洁明了的成绩。
达线或者不达线。
就这么简单。
开完了总结会,冬青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回忆这一阶段的讲课内容,思考到底哪方面出了问题。
细白的手指握着碳素笔,冬青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中一条一条地列着最近教学情况中出现的问题。
把能想到可能出现的问题全部列出来后,冬青又翻开重新收上来的答题纸,一张一张地比对分析着学生答题失误的原因,连手机响了她都没听到。
不同于理科答案,文科答案并没有太过固定的标准,就像莎士比亚说过的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一千个学生笔下可能会有一千种不同的答案。
千奇百怪的答案密密麻麻的汉字,一张张看下来特别废时间。
冬青看完了十份试卷后,彻底过了饭点,下午第一节课都结束了。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冬青一边记录一边摸过了手机,打算看一下时间。
刚解锁,温言的消息就跳了进来。
【言言:我刚开完会,你吃饭了吗?】
冬青握着碳素笔,昧着良心发了条消息过去。
【吾妻:吃了。言言,你们今天开会开这么晚?你记得吃饭,我还要看试卷。】
发完消息,冬青喝了一口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看试卷。
三天后就开家长会了,她必须分析好原因制定出下一阶段的学习计划,不然最后的期末考试,可能会重蹈覆辙。
不是为了家长,也不是为了她自己,就为了她带的那群小崽子。小崽子们都挺懂事的,贪玩是贪玩了点,可是谁不爱玩呢?学生时代的自己都贪玩,更何况他们只是一群懵懵懂懂的大孩子,说到底还只是孩子而已。
那边,温言收到冬青的消息,微微敛了眼,敏感地察觉出了冬青情绪的不对劲。
连着两天,温言和冬青除了发发消息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接触。早上,温言还没起的时候,冬青就已经到校进班看早读了,温言开始忙的时候,冬青比他更忙,经常消息晚回。
晚上,温言打电话给冬青催她去睡觉的时候,冬青打了个哈欠,强撑着说:“不困,教学计划还没改完。”
教学计划?
温言的手指敲了敲键盘,脑子稍微一转就想通了。移动鼠标点掉电脑上的页面,温言在搜索框中输入了n中教务系统的网址。
敲下回车,懒得问温母密码,温言直接进了教务网的后台,找到数据库普通加密的文件,破解,打开。
大致扫了一眼,温言推开了键盘,背靠着办公椅,唇角微俏的弧度被拉平。
想了想,温言起身打开房间门,几步走到晏辞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晏辞刚洗完澡,穿了件连体睡衣一边揉头发一边开门,“哥?”
温言半靠在墙边,看了眼晏辞,说:“明天我给你开家长会。”
“……”晏辞揪着头顶被吹风机吹翘起的碎发,抽了抽嘴角。他从来不知道他亲哥还有这么关心他的一面。
隔天早上六点多,星期六,晨光微熹。
冬青穿了件浅色的面包服,站在教师公寓大门前的马路石阶上打着哈欠,精神萎靡。
白色的奔驰缓缓地从她身边滑过,停在了路边。跟着,温言降下车窗,“上车。”
“裕丰祥?”温言挑了间学校附近的汤包铺子。
“行啊。”冬青上了车,解锁了手机,点开文档,翻看着。
温言等红灯的间隙看了一眼,文档中做了不少彩色的标记。
到了裕丰祥,温言去停车,冬青进去点了两笼汤包两碗胡辣汤后,挑了个没人的角落,继续看着文档。
没多久,温言进来找到冬青窝的小角落,坐下,从竹筒中抽过一双筷子,拿面巾纸擦干净了递给冬青,“紧张?”
“也不是紧张。”冬青摩挲着手机边缘,“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学生家长。”
她不知道去怎么开这次的家长会,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些家长,她感觉她辜负了学校领导的期待,也辜负了家长的信任。
“官方发言?”温言曲肘搭在木桌上。
“……”冬青摇了摇头,她不想她开的家长会也和走过场一样。
“我也是学生家长。”温言夹了一个蟹黄灌汤包到冬青手边的碟子里,“先吃饭吧。”
皮薄如纸的蟹黄汤包趴在干净的碟子里,晶莹剔透,吹弹可破,隐隐飘散着蟹肉香。
冬青小心翼翼地把蟹黄汤包移到碟子边缘,咬了一小口,瞬间浓鲜的汤汁奔涌入舌苔,原味鸡汤中带着蟹黄独有的香气。
冬青微锁的眉头舒展了点,眼皮底下有淡淡的乌青。
其实这三天来,她根本没有好好吃饭,忙着分析全班学生的语文答题纸,尤其是诗词鉴赏和理解这种容易拉分的大题,看入神根本想不起来吃饭。
滚热的蟹肉入喉,胃里暖了不少。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吃了饭,温言开车带着冬青提早去了学校。
因为开家长会的缘故,学校星期六没上课,给学生们放了一天假。离家长会开始的时间还早,校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静谧的校园中蒙了层白茫茫的雾气,偶尔略过几声鸟鸣。
进了办公室,温言抬手脱了大衣,解开衬衫领口的两粒扣子,背靠着冬青的办公椅,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办公桌上,语调散漫地说:“过来。”
冬青刚靠过去却被温言一把拉过,跌坐在他大腿上。
温言抽过冬青手里的手机,反扣在桌子上,“现在对着我练习。”
“练习什么?”
“不是紧张吗?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长吗?我是学生家长。现在对着我把要在家长会上说的都练一遍。”温言闭了闭眼,声音带了认真,和平时指挥手底下程序员重构框架的语气无异。
冬青酝酿了下开口,刚说完一小阶段就被温言打断。
手指搭在冬青腰上,温言抱着好几天没抱到的人,闭着眼睛,开口却是:“不行,没有气势。”
气势?
冬青想了想成绩单,觉得自己没气弱就很不容易了,哪来的气势去面对一群家长。
n中的家长哪个也不是好惹的,尤其她这种刚出校门教龄短的老师,家长一开始就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要不是学校实在找不到代班主任哪里轮得到她。
冬青的肩膀耷拉了下来,唇线微抿。
温言掐着冬青的腰,慢慢的坐直,睁开了眼睛,要笑不笑的看着冬青,“气势弱一分就亲一下。”
“亲到你能拿出班主任的气势。”
“你要不要看看成绩单再说话。”冬青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
温言重新闭上眼睛,黑长的睫毛在眼皮下覆盖出一层浅浅的阴影。
“你带这个班多久了?”
“快一个学期了。”
“经历多少次排名考试了?”
“除去周练小考,加上这次一共四次阶段考试,还有一场期中考试。”冬青回想了一下。
“前几次和这次相比怎么样?”
“前面几次都很好……”冬青一下子没了声。
温言抬指,修长硬挺的食指敲了敲桌面,“那你凭什么就看这次的单科考试给自己下定论,认为自己不适合班主任这个工作?”
“我没有。”
“那你的气势呢?”
温言虽然抱着冬青,但是说话一点儿情面也没有留。
冬青一下子闭嘴了。
温言说的没错,她在害怕,她的害怕多于紧张。这么多孩子在她手里,她要带着他们去高考,高考是什么?十八年功名尘与土,一朝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她不敢想象,如果继续下去,高考该怎么办。时间不会等她的,过了下个学期,迈入高三,时间过的飞快,那时候任何一次调整稍有不慎,就会带来蝴蝶效应。
“你是任课老师,教语文,这次班级语文成绩整体不理想。你认为是你的问题?”
“嗯。”
“那你觉得你的学生呢?”温言逼着冬青去直面她的学生。
冬青刚出校门,孩子心性还没脱掉,不像教龄长经验丰富的老师,在成绩面前,冬青下意识地选择以朋友包容的目光看待他们,而不是彻底以一个严厉的班主任的目光看待他们。
冬青没说话。
这样的温言多少让她有些陌生,虽然他一直在抱着她,可是口气完全不像动作那么温柔。
“你信任他们,他们真的在认真按照你的要求去完成作业?”温言笑了一声,说:“你也知道,n中历来重理,分给语文历史政治的时间少之又少。学校要求文科任课老师在短时间内完成教学目标同时还要保证教学质量。”
“你讲课再出色,课后布置的任务你信任的学生没有完成,你觉得你的学生要拿什么去面对考试?”
温言没给冬青反驳的机会,“你怕他们辛苦,一再给他们减负,尽量不让语文花费他们太多的时间,把早读让给英语让给即将到来的小高考。”温言指腹拭过冬青的眼尾,“你替他们去考试吗?”
“嗯?冬青?”
冬青趴在温言怀里,眼眶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温言:晏辞我去开家长会。
晏辞:谢谢关心!老子语文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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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们看到这章有什么感觉,我想读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特别年轻,苏大研究生,她最忙的时候上课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是随时都要晕倒。我们高中就是重理轻文,不论是理科班还是文科班都是这样,高中三年我们基本没有什么语文作业,就靠课上的几十分钟。不像数学,能一天写三张试卷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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