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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影消失在重新阖紧的乌漆大门后,当希望随着最后一抹落日余晖陨落,黑暗如幕布兜头罩下,她眼睁睁地,只

觉浑身都被掏空了,两条腿站也站不稳地滑坐在地上。

嗓子眼因吼叫太过,此时如烈火燃烧般炽烫,烫得她眼泪才溢出就干了,听见门下有窸窸窣窣声音,不晓是不是陈妈,懒

得开锁,把甚麽东西顺着门缝塞进来。

她怔怔呆坐了许久,才起身慢慢走到门边,捡起拆开来看,是张大红的结婚请柬,用楷书端正写着冯毓贞和林清轩的名

字,还贴了一张两寸的结婚照,冯毓贞披着蕾丝头纱,嘴唇抿紧没有笑容,林清轩倒笑了笑。

冯栀似想起甚麽,去翻出那张新闻报纸,上面的许多墨迹已被她的眼泪浸得模糊一团,却还是看见她(他)们明日举办结

婚仪式、还有常燕衡和余曼丽订婚的字眼。

她用手捂住了脸,不一会儿,有泪珠儿大颗大颗从指缝里掉下来,落进了地毯里。

月梅昨晚在大世界唱完夜场,就去了阿彬的寓所,两人颠鸾倒凤玩了半宿,又躺在烟榻上对着小油灯抽了鸦片半宿,才睡

去,等到再次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

洗漱毕后,她挟起粢饭糕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暗忖常二爷能寻来一次,就能再来第二次,他昨日走时行为举止也颇古怪,

似乎生起疑虑的样子。这实属杯弓蛇影、风声鹤唳的心态,她并不自觉,反是愈想愈有些后怕,催促阿彬给巡捕房打电话、探

问王金龙何时能放出来,打了几只,道相熟的在外面巡逻,等他回来给消息。

月梅便抱怨他屁大的事都办不好,气哼哼地拎起手提袋,自去外面招了黄包车回公馆。

才走进厅里,就见姆妈迎上来,笑嘻嘻地端着一碗长寿面往她手里塞,陈妈也过来道喜,方恍然今儿是她的生日,往昔围

绕她的只有阿栀和苑芳,而现在阿栀恨毒了她,苑芳也早疏远了,她忽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只道吃过了,把面递给陈妈,自

顾上楼歇息去,冯氏喊着月梅月梅吃面,紧步就要跟,被陈妈哄骗着拦下了。

转瞬到五六点钟时,月梅下楼听见电话铃响了,陈妈也不在,便去接起,原来是阿彬,他说王金龙已经从局子里放出

来,月梅问他可有王金龙的电话号码,道没有。她又置一番气狠撂下电话。哪想没过半刻,电话再响起,她也不理,陈妈跑来

接听,喂了几声,很奇怪道:“怎地打来不讲话呢!”

这样三番两次折腾几趟,月梅又开始胡思乱想,平常也不见这样,怎地昨常二爷来过一趟,今就出夭蛾子呢,怕不是他

发现了甚麽蛛丝马迹,故意来吓唬试探我。

阿栀在这里一日、她就不得安宁一日,得赶紧让王金龙把她接走。

第捌陆章十六步错(虐完)

月梅拿定主意,命仆子备车,换了一身松花绿旗袍,涂脂抹粉化完妆,甩着手下楼,恰见陈妈提着食盒子去给冯栀送晚

饭,开口说:“你快些,随我一道出去。”

她站在厅门前等,曹氏端着那碗面又过来:“阿梅过生日,吃长寿面!”月梅此时哪有心思吃面,接过敷衍地吃两口,皱

眉撇嘴儿:“姆妈真是的,过生日怎好不煎鸡蛋,搁样哪能吃的下去!”瞟见陈妈从楼梯下来,把碗往曹氏手里一递:“侬去

煎两只鸡蛋,我再吃!”曹氏答应着辄身回厨房。

月梅催促陈妈:“快点快点,稍些老太太过来有得烦。”说着也不等她,匆匆朝大门方向走,陈妈打量衣襟前油渍渍的,

先到房里调一件兰布褂子,才揿好扣子,就听得摁喇叭声不耐烦地传来,慌急慌忙也忘了掏褂子的口袋,小跑一迳去了。

公馆里复又静谧下来,吊灯没有开,亮着壁灯,黄沉沉的光线在宽阔客厅里游荡,自鸣钟吧嗒吧嗒寂寞地摇摆。

曹氏端着碗进到厅里,面上浇盖两只煎鸡蛋,她眼睛扫了一圈没见人,便望楼梯走,上到半央立住不敢前,轻喊两

声:“阿梅、阿梅。”黄凤鸣厌鄙她,月梅和陈妈千叮万嘱不允她上楼。等了会儿,没有回答,却隐隐听见有人在悲泣。

曹氏瞬间忆起花烟馆的过往,月梅被个熟客按在桌上揩油,吓得哇哇大哭直喊救命,她的脸色瞬间煞白,把碗一扔,连汤

带面洒了楼梯一地,也顾不得:“阿梅,阿梅,你在哪呀?我来救你!”她以前到过月梅房间,还记得,走近焦急地啪啪拍

门。

冯栀擦干眼泪,还有些怔忡,月梅和陈妈坐汽车才出公馆,怎得曹氏在此发疯,正暗想就听得大力拍门声及叫唤:“阿梅

在麽?在麽?”

冯栀心底一动,她扑过去叩着门板:“姆妈,姆妈救我!”她的嗓音原和月梅很不像,却因先时呼喊和哭泣而沙哑了,曹

氏使劲地扭动门钮,怎麽也打不开,急得团团转,冯栀道:“姆妈,你去陈阿妈房里找钥匙,若寻不见,就拿一把斧子,千万

勿要被旁人看见!否则我就没命了!”说着也哭起来:“姆妈,你一定要快些来呀!”

曹氏“嗯嗯”答应着,心急火燎往楼下跑,一脚踩在面条子上,连滚带滑地跌下楼,脚踝崴了,疼得冒汗。

陈妈因是近身伺候,有单独的房间,就安在客厅一隅,便于接听电话,黄凤鸣和月梅的电话来得繁,多是约去白相的。

她一瘸一拐推门进房,摆设很简陋,只有张单人床和矮衣橱,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钥匙影儿,忽然看见陈妈换下的褂子,随

意搭在床架上。

冯栀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里来来回回地走,又觉得这样会影响她的听觉,立刻站住不敢动弹,她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恐怕是自己能逃脱的唯一机会了。

酷暑三伏天,电风扇在嗡嗡地哄鸣,她啪嗒关掉,手心湿津津皆是汗,却很冰凉,全身筋骨绷得阵阵发麻,牙齿不停止打

颤,只能紧紧咬住,咬得连耳带腮都酸楚了。她听见有汽车行驶的声音,难道月梅她们回返了?唬得心脏都要停摆,她奔到窗

前,借着屋檐下的玻璃灯往外望,只有看门人蹲在水门汀前,打开自来水龙头洗衣裳,两扇乌漆大门阖着,并未有汽车驶进。

她松了口气,又焦灼灼的想过去这麽久,曹氏怎还没来呢,这样等待的滋味简直可怕极了,比死还要令人难受。她怎能把

希望寄托于一个疯颠颠的老妇人身上呢,她或许转头就忘记有这桩事情,她哪晓得到哪里找钥匙,去哪里寻斧子!

她是在疾病乱投医

常二爷在哪里呢,月梅那番鬼话能把姆妈骗去乡下,能让常二爷从这里走后没再来过....冯栀一直相信常燕衡很爱她,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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