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的。”她起身,抬手理理发鬓,扯扯袍摆,又嘱咐道:“阿栀你就在房里等着,别出来。”
语罢跟着陈妈去了。
冯栀在房中哪里坐的住,她走到窗前,雨势渐转淅沥,烟雾淡散,遥处正对大世界的黄金屋顶,大大的香水广告牌,一个金发穿低胸吊带白裙的洋女人半俯着身仰起脸,眯觑长睫毛的眼,嘟噘着红厚肉唇,鼻旁一颗痣像只苍蝇盯在那,两只白山般的乳房又圆又翘露出半球,紧紧堆挤在一起,挟着个四方玲珑的香水瓶子。
这有伤风化的广告牌初见皆哗然,曾一度遭义愤填膺的民众示威抗议,轰轰烈烈一阵时日后终归风平浪静。
它依然高高挂在那里,洋女人的笑容,性感而骄傲。
“哐当”伴着哗啦哗啦麻将牌散落巨响声,冯栀被唬得心脏猛跳,她朝门外走,要去看个究竟。
鬓边有朵栀子肥(民国)第伍零章飞来祸
第伍零章飞来祸
冯栀轻步下了楼梯,躲在螺旋柱后探头望,有个男人背身而坐,双手横成一字搭在沙发头,他很健壮,因为这个姿势,脑后发脚鼓起麻将牌一块四方肉,一条指宽的水波纹粗金链缠在颈间。
大方桌掀翻倒地,绿莹莹麻将牌滚落四处,八九彪形大汉持手站立,面无表情。
她听得月梅道:“沪上小姐谁能拔得头筹,需得去问选举会,我哪里晓得,龙爷怕是问错人了!”
一个大汉上前,抬手就给她一个嘴巴:“不知天高地厚的婊子,我们龙爷何曾错过!”
月梅半边脸瞬间绯红,她“扑通”双膝跪地,忍气吞声地求饶:“恕我年轻不懂事,实无心冒犯龙爷,还请龙爷高抬贵手饶过。”
冯栀听那被尊称龙爷的男人嗤笑一声:“我能找到这里,亲自问你,可有去选举会上下打点,企图买名作弊,必是有所考证,你老实回答,我不为难你。”
月梅岂会轻易认了,她落下泪来:“我不过是个才入行的歌女,承蒙众位大爷的荐举,在沪上小姐名单中占有一席之地已是满足,哪里还有别的奢念,甚麽打点买名,那是万万不敢的....”她抽噎两下:“不敢说龙爷偏听偏信,还请龙爷拨开眼前笼雾,还我个清白。”
冯栀暗忖那不是黄凤鸣干的事麽,这龙爷怎不找他,只一径在这为难月梅呢。
又可气月梅竟只字不提黄凤鸣。
听龙爷冷冷道:“这张小嘴不但会唱歌,原来还挺会狡辩,我很不高兴。”
另个大汉立刻上前,蒲扇般的手掌、朝月梅脸庞左右开弓连扇数下,房间安静极了,万物屏息窥看,噼噼啪啪地响声回荡,直听得冯栀头皮发麻。
那大汉停手时,月梅已是颊腮乌紫,口鼻出血,惨不忍睹的模样。
只听龙爷又慢慢问:“还不认麽?”
月梅吐掉一口血,嘴角裂破了,张阖很艰难:“确实不曾!”
龙爷合掌拍了几下,大笑道:“这娼妓倒是死鸭子嘴硬。我今儿非要你招认不可。”朝那些大汉看去:“谁能肏得她认了,我重重有赏。”
施月梅酷刑的那位,转身猛得扯开她的旗袍襟子,露出胸前大片肌肤,烁闪泛光的蜜色,像小火熬煎着锅里的麦芽糖,黏稠而香甜。
那些大汉皆看得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朝她围簇而去。
“你们要干什麽!”
一声清脆有力地怒叱,所有人都微怔,顿下动作,包括那位龙爷,皆惊奇的随声望去。
是个青春溢满全身的姑娘,额前蓬蓬的刘海下,乌黑的眼珠迸淬着冰寒,肌肤难以想像的白,并不透明,又厚又浓如丝滑,招引人想去掐一把,掐出印痕来。
更甭谈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小巧的下巴尖,还有那不胖不瘦发育极好的身段儿。
纵是王金龙这般阅女无数的老手,也有些惊为天人,他吩咐:“把她带过来!”
一个大汉骂咧咧朝冯栀走近,伸手就来抓她胳臂,哪想掌心一阵刺痛,血淋嗒嘀地直淌,再看她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刹时暴怒,一巴掌朝她脸上扇去。
冯栀机灵的闪身躲过,她今穿的短衫袴子,行动方便,抬高腿朝那大汉腹下踢去。
常二爷总说她太漂亮了,免得被流氓瘪三欺负去,时不时教教她防身术,以防不测。
那大汉吃痛,随手抄起一把椅子要砸她,却听得龙爷厉喝:“住手!住手!勿要伤她。”又道:“你自己过来,不为难你!”
冯栀径自走近月梅,掏出帕子替她擦拭嘴边血渍,竟比远望时伤得更重,站起身看向王金龙,威武不屈的样子。
“干嘛?”王金龙有些好笑:“我的手下被你伤了,我还没动怒,你倒生气?”
冯栀咬牙道:“你们私闯民宅,滥伤无辜,现在的帮会教派都如此目无法纪了?我已给巡捕房挂了电话,他们即刻就至。”
王金龙“哦”了一声,慢腾腾地问:“你叫甚麽名字?”
冯栀闭紧嘴唇不回。
一个大汉道:“龙爷问话怎不答,找死麽!”
“没分寸!”王金龙淡道:“滚出去!”无人再敢言。
他又问:“你多大了?有相好的没?”
没完没了的。
冯栀狠狠地瞪他一眼:“干卿底事!”
王金龙笑起来。
陈妈抖抖嗦嗦地来禀报:“巡捕房,巡捕房的人来了。”
冯栀逞强作势的心这才从嗓子眼落下,俯腰去搀扶月梅,王金龙摸着下颌,打量她丰韵满实的曲线,这才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她。
冯栀满眼戒备:“巡捕房的人就在外面,你勿要乱来。”
王金龙笑:“梅兰的事儿,就看在你的面子,我饶了她这次,你嘛,后会有期。”
廊前嘈嘈杂杂地声响,他不疾不徐朝厅门走去,恰巡捕们要进来,正打个照面儿。
冯栀斜眼暗睃那巡捕朝他点头哈腰再带一脸陪笑,心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