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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笑,却也没多说甚麽,一个穿竹色短衫碎花放脚袴的妇人过来问:“客人要吃什麽?”

他问冯栀想吃甚麽,见她摇头说不饿,遂朝那妇人道:“一碗虾仁爆鳝面,一块素鸡,一颗卤蛋。”

想想还是替她叫了个冬瓜盅,权当吃着玩儿。

冬瓜盅很快就端上来,显然是早备好的,只放在锅里箅子上温着,冯栀拿调羹在里舀,有麻菇、春笋片、毛豆子、金针、豆腐皮.....放料倒是实打实的。

她尝了口汤,滋味很鲜美,挟起春笋片凑到常燕衡嘴边,他就着筷吃了,很爱吃笋,无论是春笋冬笋、新鲜的晒干的。

他的面也好了,另外有两个青花碟子,一块肥厚酱赤的素鸡,像条大舌头;一颗卤蛋才从肉汁里捞出,闪着亮油光。

冯栀嘴里说不吃不吃,却把冬瓜盅捞的干净,素鸡和卤蛋各吃半块,主意又打到常燕衡那碗面上,舔舔嘴唇:“我怎麽越吃越饿呢?”

常燕衡笑着要了个空碗,挟了些面条子,倒些红汤,把虾仁和鳝鱼片儿大半挑给她,冯栀吃得意犹未尽,她道:“下趟我要带月梅来。”

又添一句:“月梅就是今日台上的梅兰。”语毕盯着他的面庞。

常燕衡慢条斯理吃着面,抬眼看她似有期待的看着他,便“哦”一声:“原来你们认识......大世界鱼龙混杂,洪门青帮的痞子流氓在里混迹众多,你年纪轻,又长得好看,极易入他们的眼,但得被盯上,下三滥手段无所不用。今已开过眼界,以后勿要去了。”又淡道:“再被我捉住,就没这麽好说话。”

他说她年纪轻、又长得好看!冯栀边听边模糊的想,心底莫名直冒喜泡儿,又觉这种情绪太反常,撇过脸去。

那只黄毛猫儿不知何时走开了,鱼还在袋里拍着尾。

从小食店出来,各家屋檐挂的灯笼都点了,红彤彤映得人影如鬼魅。

路过个卖卡子的店,大的小的、素的彩的、光面的镶钻的,满满当当堆了一盒子,两三女孩儿从底往上翻抄在挑拣。

常燕衡停下步,挑了个点翠的蝴蝶小夹子,不是真的点翠,却做的极逼真,又拣了个青绿色小孔雀,翅尾点点镶着钻,钻是假钻,却比真的还闪亮。

店员撺掇他再买三个,五个价钿比买两个合算,他挑拣好让用黑丝绒袋子装了,再递给冯栀。

冯栀接过手里,仰脸儿欲要说话,忽然听得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鬓边有朵栀子肥(民国)第贰伍章嬉笑闹

第贰伍章嬉笑闹

冯栀认出那是学堂里的学友,并不在一个班,充其算点头之交,名唤童茵,长着一张倒瓜子脸,因着额头尖小,两只吊梢眼睛被迫挤在一起,好给太阳穴留出地儿,笔直的鼻子,大肉唇瓣,比她高半个头,鼓鼓胸脯,长长腿,她们不觉她好看,听说却很讨年轻男人喜欢。

“喛,是你呀!”冯栀慌张的差点把黑丝绒袋子掉在地上,连忙攥紧了,笑问:“你怎在这里?”

童茵回道:“我家就住在隔壁衖堂里。”

“嗯,好地段呀!”冯栀煞有介事地点头:“谁都知道南京路寸土寸金,这两年地价愈发值钱了。”

童茵模糊地“嗯”了一声:“倒不是我家的房子,阿爸租的,低层开一爿杂货店,我们宿在楼上。”

常燕衡侧首瞧路边一个小贩在风炉上熬糖稀,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聊天都能被她聊死,实在是.....可爱的很。

冯栀有些汗颜,看她手里拿个白瓷盆子,问要往哪里去。

“家里有客来,阿爸让我去买点小菜下酒。”

冯栀连忙朝身后指:“你往前走,从装裱字画店数第四爿店卖小食的,味道老好,价钿也公道。”

“是麽?”童茵探头望望:“我竟不晓得呢。”

冯栀为证此言非虚:“我才在那吃过晚饭.....”她把冬瓜盅着实详尽地夸赞一遍,却想不起价钿,悄戳戳常燕衡的胳臂。

常燕衡替她道:“冬瓜盅虽便宜但不适佐酒,你可买半只盐水鸭,同老板娘说家里有来客,她会额外送鸭肫肝给你,切切剁剁又是一盘子。”

童茵连忙道谢,又按耐不住好奇:“这位是....”

见常燕衡淡笑不语,她凑近冯栀耳边嘀咕:“是你男朋友麽?”

“不不不....”冯栀连忙惊跳着否认,见她(他)俩都盯向她,脑里发糊,一时口不择言:“他是我阿爸!”

常燕衡眼眸深邃。

童茵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阿爸真年轻!”也没甚麽可再说的,互相挥手告别,红笼下交错的背影拢过又散了。

公馆离得不远,他(她)俩慢慢走回去。

“二老爷,我...”冯栀欲要解释,常燕衡却先失笑:“她若嘴快传出去,定会说我这爸爸待你不好!”

她抬头疑惑地看他。

常燕衡接着说:“我锦衣华服,腰佩金玉,通体的贵气,你却一身布衣,脚踏布鞋,对比鲜烈,由不得他人胡思乱想。”

“那怎麽办?”冯栀无措又烦恼,她平素鲜少会这样愚笨的。

两人已走近公馆,福安早等候着,连忙过来打开雕花黑漆铁门,常燕衡语调不紧不慢:“大风吹倒了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毋庸理会就是,不过....”他顿了顿:“以后床上叫爸爸就好,不用再同旁人讲,谨记!”

“叫、叫爸爸!”福安一脸惊骇。

冯栀早已小脸胀得通红,羞窘地站在原地不动,弯腰捡起颗石子往他背脊扔去。

常燕衡沉稳地未停脚步,忽而大手往后一抓,再反掌掷向福安。

“唉哟!”福安苦把脸揉着肩膀,他俩在那打情骂俏,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冯栀洗漱后,换了身月白色丝绸短袖旗袍,把长发绾起,跟李妈学的,她很早以前在堂子里做过倌儿的梳头娘姨,学会几种发式花样,这种叫一窝丝杭州攒,或许只是瞎编的名,为图个入耳惊魂。

她上楼进房,常燕衡换了衣裳,坐在藤椅上很闲散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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