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江睡的正香,却被乔峰给一把给拉了起来。
“怎么啦?谁?你发神经?哦,是乔峰啊,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林大江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还没有怎么清醒过来。
“出大事了!”乔峰急声道,“需要紧急报告!赶紧起床!唐市长昨夜在哪里休息?”
林大江马上警惕了起来:“我怎么会知道呢,出了什么事情?”
乔峰就简单说了来家屯群众抬尸卧轨的事情,把林大江也给吓了一大跳!
不过,林大江的脑子也飞快运转起来,觉得这是件非常麻烦的差事!昨天上午比雅乡的群众因为化工厂污染问题再次上访,一下子把唐麦华市长给围住了,连看《关于争创十强的汇报》草稿的时间都没有。上访群众还抬着一桶被污染的地下水,非逼着唐麦华市长喝上几口,把他气得头昏脑胀血压升高!
要不是大批武警和公安及时救援,唐麦华市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出重围。事后,唐麦华市长大发雷霆,把市府办,信访办,机关事务管理局,公安局和比雅乡党委政斧大骂一场。
“这次通知唐麦华市长合适不合适?这么多分管领导干什么?”这是林大江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要知道,昨天晚上唐麦华市长工作到半夜,夜宵时候又喝了几两白酒才去睡,到现在满打满算才睡两三个小时,要是这个时候去叫他,鬼知道他会不会恼火?会不会对林大江产生坏印象?继而会不会影响到林大江的进步?
同时,林大江也觉得乔峰这家伙的脑子实在太不好使,不会转弯,二愣子一个。
在林大江看来,乔峰既然这么恨赵家的人,就应该干脆让群众出个大事故,一旦出了大事故,上面自然会重点查办!要是省委省政斧甚至中央都重视这件事情,顺藤摸瓜下去赵家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可乔峰老是东奔西走,企图把事故扼杀在萌芽状态,自然是没有人来重视!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能藏在林大江自己的肚子里,绝对不能通过他的嘴巴说出来,就是唐麦华市长的休息地点也得严格保密,绝对不能透露。
“昨天在东方宾馆小会议室弄材料,材料弄完后我走的时候,唐市长的车还在那里发动着等待。现在,我也不知道唐市长在哪里休息。”林大江就缓缓说道。
乔峰却是心急如焚,查看墙壁上面的“雁都市地图”。其实乔峰不看地图心里也很清楚,来家屯一代离铁路最近点走大路不过三十多力低,如果走小路的话还不到二十里路,步行也只需要两个小时,可现在来家屯的群众已经出发一段时间了,一刻也耽搁不起了!
“大江,你记录,我说几点,错了我负一切责任。”乔峰想了想,就沉声道,“第一,通知唐麦华市长,找我们雁都市几个大的宾馆,那是唐市长经常去的地方,你挨着打电话,看唐市长究竟在哪里,一直找到唐市长并且向他报告了为止!第二,立即通知火车站,让他们采取措施。第三,通知市委办和信访办,请市委办及时通知欧阳书记,打到他们一把手的家里。”
说到这里,乔峰顿了顿,眼神死死盯在林大江的脸上:“大江,你负责和通讯员小王把这几件事情落实到底,要以最快速度。我把话撂在这,如果出事,事比天大,惊天动地!我交待的这几条,错了我负一切责任。但是如果你们耽搁了,这里也有记录!如果是你们的原因,造成重大事故,后果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不是我坐牢就是你们坐牢!”
说着,乔峰就火急火急跑了出去找司机小卢。事实上,乔峰很少找司机小卢办事,因为不太对胃口。可今天的事情急了,又只有司机小卢值班,只好去试一试。
一溜烟跑到了后面的六楼司机小卢家门前,乔峰就开始砰砰敲门。
“谁呀?”司机小卢的老婆在里面问了一声。
“小卢,小卢!”乔峰高声喊道,“有十万紧急的事情要出车!”
里面似乎又有低语的声音,接着小卢老婆才说:“哎呀,小卢半夜十二点不知道谁把他叫走了,一直没有回来!”
乔峰就火了,干脆直接用脚踹门了:“车就在楼下停着,小卢会住哪儿?”
小卢老婆也在屋子里边吆喝起来:“哎呀,真不知道呀,你到办公室问问吧。”
乔峰知道,司机小卢明明就在屋里睡着,不想起来罢了,就更加响亮地咚咚敲门:“小卢,我是乔峰,你起来。公家事,大事急事!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样半夜喊你出车!”
里面电灯马上亮了起来,小卢的声音响了起来:“人家乔营长来有公事,你胡咧咧啥?”
门很快打开了,小卢披着棉袄站在门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乔营长,车坏了,刹车片坏了,要是再城里稍微跑跑还对付,要是出城绝对不敢。真的,乔营长,我最服气你,在你面前我绝对不说假话的。”
乔峰什么也不说了,转身飞快下楼。失态严重紧急,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个时候,乔峰很是怀念李家涛的那辆奥迪小车,可惜被李家涛开去省城了。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飘起了雪花,乔峰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广场。在广场黯淡的角落里,停放着好几辆出租车。
乔峰挑了一辆看起来还不错的车,司机打了个呵欠,问:“用车?去哪里?”
“来家屯。”乔峰沉声道。
“咱丑话说在前头,你是进山区赶夜路,今晚又下雪……”司机打量了乔峰一眼。
乔峰就急了:“我都知道,加钱,你说加多少就是了,先发车。”
谈好了价钱,出租车拐出广场,往城外疾驰而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开始往山里钻。山路越走越曲折狭隘,风雪茫茫,看不见下面的悬崖深谷。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山势渐渐缓和,路也宽阔起来……出租车穿过涵洞的时候,乔峰只看见白茫茫的人群在前面晃动着,有听见迷迷糊糊的喧嚣,好像远处爆发了洪水一般!
等到人群开路的拖拉机响到耳边的时候,无数的拖拉机,农用三轮车都咔嚓咔嚓跟了上来,车上人群都是白布缠头白茫茫的一遍,和夜色中的雪野浑然一体!
乔峰就站在涵洞口的最中间位置,一动不动!
拖拉机轰轰响着越来越近,已经快到跟前了,还在缓缓往前开着,浊黄的灯光笼罩着乔峰的身躯,眼看就要把他撞倒在车轮底下。
可乔峰仍旧稳稳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凭风雪扑面,如同一颗悬崖边的小树苗!
第一辆拖拉机的前杠几乎顶住了乔峰的衣服才停住,车灯熄灭了,发动机还在轰鸣着。
乔峰看见拖拉机上横着一个宽大白幅,上面写着一个大字――冤!
后面跟进的人们渐渐上来了,缓缓聚拢,围住了拖拉机,车上车下的人们都盯住乔峰看,让他感受到那一片炎炎燃烧着仇恨的目光。
如此静止了好几秒钟,乔峰突然睁大双眼,声音嘶哑地喊道:“父老乡亲们,王老根的血不会白流,王大娘不会白死!党中央是让我们过好曰子,不能让一小撮坏蛋再捣乱了!冤有头债有主,大家千万别感情用事!不能用卧轨堵路来抗争,黎明和阳光就要到来,不能再流淌我们的血,不能再搭上我们的身家姓命了!”
忽然,拖拉机向后退去,成团的人群也往后退去,退了三四十米的距离站住了,静静地肃立!
乔峰仍然原地不动,他的头发,肩头都笼着一层雪!
只一会儿工夫,只听到人群中一声口哨,拖拉机上人们纷纷跳下,一些壮实汉子将第二辆拖拉机上的灵床抬了下来。
那灵床上躺着王大娘的尸体,上面盖着一条薄薄的粗布被子。十多个汉子抬起灵床,其他的人们拿起铁铲棍棒,几百人一齐吼着,气势汹汹地对着乔峰扑了过来!
这是雁都市一带的规矩,叫做“冲凶路”!冲凶路是一种不顾死活的极端行为,容易酿成大祸!
这时,天色已经微明,灵床成为愤怒的人群的队首,直直地对着孤立无援的乔峰撞了过来,越来越近!
乔峰没有一丝恐惧或者惊慌,他盯着越来越近的王大娘,看着王大娘几缕银丝随着寒风摆来摆去,止不住心头一阵阵悲怆,大喊一声:“娘啊,我的亲娘!”
随着乔峰推进山倒玉柱,普通一声跪下来,冲凶路的队伍也一下子停住了!
乔峰双膝着地,跪着向前行走。山路上的碎石,无情地撕开了他的裤腿,划破了乔峰的皮肉,巨大的心疼使他不顾双膝的疼痛,一点点挪到王大娘的灵床前。
脱下自己的外衣,乔峰轻轻给王大娘给盖上,跪下朝着王大娘的遗体接连磕了三个响头,又跪着退了回来,一边大声喊着:“娘啊――娘!我是乔峰啊,是您的亲儿子呀!您骂我吧,儿子没能保护好您!我乔峰是不孝的儿子啊,我问心有愧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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