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委领导纷繁复杂的关系中,贺军和胡俊中之间的关系是比较微妙的。
作为省委秘书长的贺军,他的中心工作就是为省委主要领导服务。
在省委这边,苗〖书〗记是他服务的对象,胡俊中也是他服务的对象。
正职〖书〗记和副职〖书〗记之间的关系,一向不好处理,贺军在这一方面也从来就没有遵循八面玲珑的原则。
在苗〖书〗记和胡俊中之间,他态度鲜明的侧重苗〖书〗记,对胡俊中自然有相当的忽略。
贺军的这种忽略,有时候导致的就是胡俊中在省委讲话不太灵。
秘书长是上传下达具体的执行人,贺军不得力,胡俊中又怎么能不遭掣肘?
所以在暗中,两人一直都存在着争斗和博弈,这一点在岭南不是秘密。
这一天贺军清早去何〖书〗记办公室,返回的时候,刚好转到楼梯口,便看到了胡俊中。
他微微错愕了一下,忙道:“胡〖书〗记,早上好,去向〖书〗记汇报工作?”
胡俊中瞅了他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道:“老贺啊,我最近听说南港在酝酿班子调整,你和〖书〗记接触多,他平常提到到了这个问题没有?”
贺军摇摇头,道:“我刚才听您说我才知道呢!南港班子要调整吗?是省委的意思还是下面他们自己的意思?”
胡俊中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微微皱眉,转身离去,嘴巴里还自言自语。
贺军微微的笑了笑,忽然他眉头一拧,道:“胡〖书〗记,对了!刚才我去〖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他似乎……”
胡俊中迅速转身,道:“〖书〗记提到了这个问题?”
贺军叹口气道:“也不是提了这个问题,只是今天我跟他汇报南港和海山两地合作的事情,他对合作的进度觉得不满意。尤其是南港那边,〖书〗记认为他们顾虑太多,步子迈得太小!”
胡俊中深有同感的道:“〖书〗记说得有道理啊,南港实在是顾虑太多,也不知道姚军辉和陈强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迟迟下不了决心呢?”
“也不是下不了决心!照我看,南港现在被动,根本原因还是海山的陈京在后面给他们抽了鞭子。陈京在邻角大打特区牌,到处找钱、找资金、找项目,搞得火热朝天。
南港内部还在会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扯皮,海山却风风火火干起来了,这是个速度问题啊!”贺军道。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前段时间姚军辉还打电话给省委,说他缺干部,要把陈京给调到南港去。南港欢迎陈京这样的干部,可以升职提拔!”
胡俊中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沉吟了好久,他才道:“这个姚军辉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想调整班子,不通过组织途径,自己私下里搞小动作,他还有没有组织观念?”
胡俊中发了一句牢骚,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贺军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盯着胡俊中的背影好久没有说话。
海山和南港的事情,贺军找机会向苗〖书〗记汇报过,他汇报主要侧重陈京搞的那些小动作。
说陈京谋略厉害,懂得使鞭子抽人前进。
他邻角区和南港的邻弯区合作进展缓慢,他干脆自己打着特区的幌子大搞项目,等于是逼迫邻弯要迈大步子,从而双方一致推动两地合作深入开展。
只是陈京这一来,搞得南港从上到下慌了手脚,内内外外都是措手不及。
邻弯区的区委〖书〗记涂一初坐不住了,想往前迈步子。
南港从姚军辉开始,也开始在内部快速统一思想,紧急制定试点合作的方案。
苗〖书〗记听了贺军的汇报,怒斥南港行动迟缓,丢特区的脸。
还说姚军辉进粤州幸亏没被他知道,如果被他知道,他肯定狠狠批评他。
贺军趁此机会把陈京好好的渲染了一番,让苗〖书〗记对陈京很是赞赏了几句。
贺军便道:“〖书〗记,您还别说,陈京这个年轻人做事很敏锐。擅长创新,擅长把握机会,决策果断,敢于挑战。现在南港和海山太需要这样的干部了。
现在不是这两个市都在酝酿班子调整吗?
我看这个陈京可以动一动,给他加加担子!”
苗〖书〗记连忙问贺军有什么好想法。
在关键时刻,贺军便不再以我为主了。他顺水推舟的一推,说姚军辉想要陈京,想提拔他到特区政府专门分管跨区域合作是工作。
苗强听了贺军这样说,他沉思了很久,最后对这个提法给予了肯定的评价。
贺军又道:“不过有一个问题,陈京今年好像刚刚才三十岁,这么年轻都提拔为副厅级干部,这在基层是不是太耀眼了?我看过了,在全国各省,陈京一旦被提拔,他可是最年轻的了!”
苗强忙道:“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岭南就是要给全国其他省市做标杆,我这些年提拔的年轻人可不少,现在再提拔一个最年轻的,那又如何?”
苗强给予了这样的回答,贺军心中也就吃了一颗定心丸。
〖书〗记的态度明确,贺军就有办法把想法变成事实。
唯一可能有点小麻烦的可能就是胡俊中。
但是胡俊中一直对陈京很关照,现在陈京是提拔任职,他会阻挠这事吗?
贺军判断,胡俊中应该是不会唱反调的,只要他不唱反调。
贺军顺利的把陈京调离海山,海山经济还有什么亮点?
海山问题凸显,势必就会重新调整班子,贺军已经想好了,既然黄宏远是扶不起的阿斗,那就干脆换人。
反正不管怎样,海山贺军是必定要抓在手上的,绝对不能够让李清香把海山掌握了。
……
贺军下班回家,今天心情不错。
他平常是很少回家的,因为家里空空荡荡,回到家里他也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有什么好待的?
与其回家孤独寂寞,还不如在外面欢乐多一些。
但是今天,女儿贺娟从国外回来,他和李清香结婚二十多年,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女儿他是疼到骨子里面的。
到了家门口,他还是按固有的习惯用钥匙去开门。
门一打开,他迫不及待的道:“娟娟,娟娟?”
他拔高嗓音,没有听到女儿的声音,他嘟囔了一句:“这孩子……”
自顾便找拖鞋换好进客厅。
一进客厅,他便愣住了。
客厅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人,很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就那样冷冰冰,冷眼瞅着贺军,让贺军不由得皱眉。
“你……你什么时候来粤州的?”贺军道。
对方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李清香。
李清香冷冷的道:“怎么?我来粤州也要跟你这个大秘书长汇报吗?我就不能过来看看女儿吗?”
贺军愣了一下,摆手道:“好了,好了!清香,咱们不吵好不好?今天娟娟好不容易回来,我们和气一点!”
“谁跟你吵了?是你先挑话题的,我才懒得和你吵呢!”李清香瓮声道。
贺军尴尬的咳了咳,把包放下,然后也坐在了侧面的沙发上。
没有其他人,两个人又话不投机,场面有些冷。
过了很久,贺军道:“清香,娟娟哪里去了?娟娟……”
“你还关心女儿的事儿啊?我以为你满脑子都只装着你的那些阴谋诡道,算计人的把戏呢!女儿都回来一个星期了,你现在还是第一次回家,真不知道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女儿跟着你!”李清香怒道。
贺军脖子一扯,道:“清香,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过来就为了跟我挑事的!我当父亲不怎么样,你这个当母亲的比我也不会强!”
“我就挑事有怎么的?”李清香勃然道“贺军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你又在打海山的注意吧?我说你满脑子就能不能装点行善积德的事儿。
尽知道干那些阴谋诡计害人的事儿,你也不怕你将来死了堕入地狱?”
“李清香你怎么说话?”贺军的怒气也上来了“你……”
“什么你你我我的?你不要以为你那些小动作别人不知道。看到海山出了一点成绩,马上就想让人下山摘桃子。想把陈京给调动了,然后安插自己的亲信。
然后趁此机会吧海山班子搞垮台,你就能尽情的卖弄你那些权谋之道了!”
李清香毫不示弱,一言直指贺军的打算。
贺军嘴唇掀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泛青,非常的难看。
而李清香却不想放过他,她道:“贺军,人家都怵你这个教父,我姓李的不怵你。明天我就去见苗〖书〗记,我要把这些事情都跟他说清楚。我就是要让你的那些小手段无所遁形。”
贺军站起身来,长长的吐一口气,他作为堂堂市委秘书长,平常何曾受过这种气?
可是……
恰在这时,房间的门又开了。
从外面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马尾辫女孩,她面容姣好,气质优雅,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爸妈,你们能不能少吵两句,从小到大,我见最多的就是你们吵架。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们能够和睦哪怕一天,那我心里也不会这么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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