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小奶狗就在闻家,跟闻盛华生活在了一起。
小奶狗几乎每天都与他的小主人闻盛华同吃同住同睡,有东西他们一起吃,有祸他们就一起闯。
他们仿佛天生合拍,这条小奶狗的聪明与灵性与慢慢展现出来,许多东西都是一教就会,甚至还包括在他小主人调皮捣蛋的时候,帮忙打掩护。在小主人受罚的时候,他挡在小主人面前,替小主人求情。
每每看到这一幕幕时,都会禁不住地让人会心一笑。
因为尽管会有些小打小闹,但却很从细微末节上,看出孩子的那份纯真善良,始终存在着,并没有被磨灭。
人在慢慢成长,狗也在跟着成长。
春去秋来,一人一狗,在无忧无虑的环境里,欢欢笑笑地一起长大。
仿佛给了人一种错觉,这样温馨而又安宁的岁月,会一直下去。
影片从开始播放到现在,进行了十分钟。
画面一转,宴弥饰演的少年时期的闻盛华出场。
影厅中,出现了小小的骚动,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
“哇,是宴弥。”
“宴弥好好看啊啊啊。”
这些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入到宴弥和老狗耳中,老狗侧头,看向宴弥,一脸欣慰,颇有种自家的崽有出息了,混出名堂了的感觉。
宴弥一扭头,就对上老狗这样的目光,不禁沉默,将怀里的爆米花桶递了过去。
老狗看了眼已经少了大半的爆米花桶,伸出手,拿了颗爆米花,塞到了嘴里。
影片继续放映着。
孩童虽已成长为少年,更加懂礼,守礼,但少年天性却是未改,偶尔会有天马行空的想法,无比跳跃的思维。
比如,他会自己研究枪械,总是会将枪械拆分掉,然后再由自己组装回去,再根据原理,自己制造枪支。
比如,自己搞整出烟花,在母亲生日当晚,在院子里放给她看。
又比如,在课余之时,跑到医馆里去,跟着一名老大夫当学徒,认药把脉,倒也都学得有模有样。
再比如,他还会突发奇想的去教一条狗读书写字。
……
少年身上似乎有着无穷的精力,永远都不会感到疲惫,永远都保持着对陌生事物的那份好奇。
少年时期的闻盛华,充满了向上的朝气,一言一笑都能让人感受到青春的活力,如同行走的小太阳般,让人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同时,课堂上讲到战争时,他和班里其他学生一样,表达出自己的愤慨。
而在他那双眼睛里,从来都不失光芒。
希望,一直都在。
国家的少年们,便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希望。
所以,在战争再次打响时,他站在他的父母面前,目光坚定地告诉他们,他要去从军,他要去上战场。
少年父母听到这话,当然反对。他的父亲痛打了他一顿,下手很重,似乎是想要打醒他,一棍子又一棍子落在他的身上,少年咬着牙,没有发出声,哪怕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水。
而他的母亲这次并没有如他小时候犯错受罚那般,上前劝阻自己的丈夫,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背挺得笔直,不愿意弯曲的少年,掩面哭泣。
大黄狗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汪汪大叫着,去咬少年父亲的衣服,想要将少年父亲用少年身边拉开,但少年父亲却铁了心,一棍接着一棍,重重打在少年身上,直到衣服被大黄狗撕烂,少年父亲都纹丝不动。
眼看着少年白衬衣上,已经渗出血迹,情急之下,大黄狗直接扑少年身上,替他挡下一棍,因为疼痛,嗷得叫了声,但却还是坚持地趴在少年身上,没有让开。
少年父亲一愣,再次高举起的手顿在半空,没有落下。
大黄狗毕竟在这个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大黄狗很聪明,懂人性,所以他们也早已经将大黄狗当作他们另外一个儿子看待。
所以,尽管少年父亲仍旧是在气愤中,但却并没有迁怒,而是去拉大黄狗,想要将他从少年身上拉开。
“你让开,我今天要好好教训这个逆子!”少年父亲怒容满面。
因为大黄狗压在自己身上,少年终究无法再挺直自己的背脊,用一只手撑住了地面。
“大黄,你让开吧。”少年声音发哑,强撑着精神,对着自己肩头上的大黄狗道。
“汪……”大黄狗的叫声显得急切,并没有让开。
少年父亲听到少年这话,哪里不明白少年这是还没有服软的意思,心头的火又往上窜了窜,“你看我今天打不打得死你!你死在我手上,总比你死在外面强!”
说着,少年父亲就又要去拉扯大黄狗。大黄狗趁着少年父亲心思都在把它弄走上,突然从少年身上下来,一口叼住了少年父亲手里的木棍,将木棍从少年父亲手上夺走,然后飞快地跑出了门。
少年父亲追到门口,气急败坏地大骂:“逆子!一个两个的都是逆子!”
少年母亲抹掉了自己的眼泪,走了上去,对着自己的丈夫道:“今天先就这样算了吧。”
说着,还示意自己的丈夫去看儿子的后背,少年父亲跟着看过去,看到白衬衣上纵横交错的血痕,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心中终究是有点不忍,重重地哼了声,甩手出了门。
少年母亲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少年,满脸的心疼,但终究是没有过去扶起少年,而是跟着自己的丈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少年低着头,已经被汗水打湿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睛,就这样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就仿佛是在自己给自己罚跪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黄狗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到少年面前,凑近,舔了舔少年的脸颊。
少年手动了动,慢慢抬起眼,用着略显湿润的眼睛,看向了大黄狗。
看到紧张自己的大黄狗,少年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大黄狗呜咽的叫了两声,似乎极为难过。
少年慢慢抬起手,摸了摸面前的大黄狗:“刚刚你替我挨了一棍子,痛不痛?”
大黄狗摇了摇自己的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少年的手。
少年这才稍稍放心,然后对着大黄狗低喃道:“大黄,人活着,总要做点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对不对?”
大黄狗听懂了,望着自己面前的少年,那张狗脸上,又浮现出了担忧之色。
果然,养了几天伤后的少年,趁着夜深人静,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哦,偷偷溜出了门。
大黄狗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但是他却并没有拦着少年,也没有叫醒家中其他人,而是选择了默默跟在少年身后。
大黄狗跟在少年身后,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想要看看,少年会不会回头,又什么时候会回头。
然而,大黄狗跟着少年走了很远,少年都没有再回头。
代表着少年心中的决意。
大黄狗有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少年这一走,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大黄狗慌了,忍不住冲着少年的背影叫了声。
听到熟悉的狗叫声,少年到底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过头来,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大黄狗。
少年看着大黄狗,露出了笑,蹲下身,招了招手。
大黄狗走到了少年的面前,看到少年那张脸,它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少年抚摸着大黄狗,轻声说:“你在家里要好好听爹娘的话,我已经在我的屋子里留了信,有一封是留给你的,你现在已经会认字了,可以自己看。”
说罢,少年放下了抚摸大黄狗的手,慢慢站起身,“我要走了,你回去吧,等我回来再见。”
大黄狗却是咬住了少年的裤腿,不让他走,少年扯了扯自己的裤腿,没有把自己的裤腿从大黄狗口中扯出,少年无奈,“听话。”
大黄狗松开了少年的裤腿,然后“汪”得叫了一声。
少年瞬间明白大黄狗的意思,“你要和我一起?”
“汪!”大黄狗叫了声。
“你不能跟我一起,你回去,帮我看着爹娘。”
“汪!”大黄狗坚持。
一人一狗对峙着,少年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只得道:“行吧,但你一定得听我的话,一切行动都听指挥。”
“汪汪!”大黄狗欢喜叫道。
一人一狗,就这样踏上了他们的征程。
黑夜在黑,也依旧有人前行,带着火种,照亮黑暗,迎接从东方升起的太阳,
画面一转。
是闻宅中。
闻盛华的父母正坐在前厅里。
闻盛华父亲几次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又放下。母亲则在旁边,默默垂泪。
“是我教儿子的方法错了吗?”闻盛华母亲低泣道。
“罢了,他想去就让他去吧。”闻盛华父亲挥了挥手,长叹出一口气。
过了会儿,闻盛华的父亲突然起身,重重一拍桌子,掷地有声道:“至少我闻长鸿的儿子不怂!”
……
看到这一幕,老狗颇为感慨:“闻盛华的父亲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父母,时至今日,我也依旧这样认为的。”
宴弥侧头,看了眼怀念起闻盛华父母的老狗,轻应了声,“恩,所以他们才教导出了闻盛华。”
“对。”老狗不由扬起了自己的嘴角。
他又何其有幸,得到这样一家人的照顾,将他视作家中的一份子。
……
一个又一个战场,在生死中辗转,经历了许多生死的少年,开始变得成熟,变得沉稳。
不知道从何时起,闻盛华脸上已经鲜有曾经那无忧无虑的笑容,可能是随时随地都有自己的战友伤残或者死去,后面更多的是看到自己的战友还活着,而露出的安心的笑容。
闻盛华唯一不变的,便是那一直向前的信念。
哪怕再经历多么残酷的战争,他的这份信念都没有动摇过。
无数次,闻盛华在与大黄狗独自坐着,望着头顶天空上飘浮着的白云时,总会对着大黄狗说,我希望在未来的蓝天下,人们可以自由的奔跑,而不是为了躲避炮弹。
每次,坐在闻盛华身边的大黄狗,都会低低地叫上一声,就好像是在附和闻盛华的话。
……
“谁又想要经历战争呢?我希望着战争能够快点结束,因为我想家了,而且我知道我的主人,他也很想家。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我们还不能回去啊……”
老狗的声音传入到宴弥耳中。
宴弥沉默不语。
爆米花桶里的爆米花还没有吃完,但宴弥已经没有再继续吃了,他坐在观众座椅上,静静地看着大荧幕中的自己,正在饰演的闻盛华。
即便他和老狗都看过剧本,宴弥甚至是闻盛华这个角色的扮演者,但真正坐在影院里,观看成片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更加具有冲击感,更加地惊心动魄。
影片的每一幕,都深深牵动着观众们的神经,特别是在战士们英勇赴死后,更是给人心里造成难言震撼。
随着剧情的进展,宴弥已经能听到,影厅里细微的哭泣声。
……
因为闻盛华重伤,所以他被组织安排到后方养伤。
大黄狗也跟着闻盛华一起,因为他是闻盛华的狗。他的主人现在受伤了,所以他得守着自己的主人。
组织似乎也能理解大黄狗的心情,所以也没有给它安排什么新的任务,就让他安心的守在自己主人身边。
这也是他们这么久以来,难得安宁的日子。
不用再闻着战场上弥漫的硝烟,虽然取而代之的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闻盛华也没有强行要求这样的自己返回到战场,因为他不想成为部队的拖累。
每天,闻盛华做的一件事就是写信。
写着从未寄出去过的信。
不知道,他家中的父母是否安好。
就在闻盛华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时,医院这个据点疑似暴露。
院长提前得到了消息,在趁着对方还没有到时,将闻盛华给送走。
乔装一番的闻盛华,从院长安排的暗门出了医院。
闻盛华离开后,一到一分钟,敌方的人便将医院给团团围了住。
闻盛华并没有立即离开,他隐没在人群里,看到刚刚帮助自己逃离的院长被推出来,因为没有给出对方想要的答案,便被一枪给处决了。
周围惊叫声响起,闻盛华只是握了握手,然后转身离去。
回到部队后,因一次情报有误,中了对方的埋伏,大黄狗按照命令,在前方打头,用着他的能力,避开危险,而闻盛华则在后面掩护撤退。
但这次并没有这么好运,闻盛华不幸被地方捉住。
对方想要从闻盛华口中套取到更多关于行军路线的情报,对闻盛华严刑拷打了三天。
大黄狗再见到闻盛华,便便是在敌方刑场上时。
大黄狗是被人带来的,他答应了对方,不会在刑场上闹,所以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被拉出来的闻盛华。
满身血污的闻盛华,手脚上都带着镣铐,走动间都会发出哐当的响声。
对方几乎是半推半拽地带着闻盛华走向刑场,身体本就已经受到酷刑,而虚弱至极的闻盛华,几次险些摔倒在地。
在被对方推搡间,闻盛华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大黄狗。
然后,大黄狗看到了他主人的笑。
即便脸上被血污所遮挡,却依旧温暖的笑容。
对他主人了解至深的大黄狗,知道他的主人这是在安抚他。
回过头后,闻盛华挺直了自己的背,一步又一步地迈向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闻盛华就好像是在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告诉大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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