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眼中是她,微微零乱的发,慵懒惺忪又带着些许羞赧的脸。她的眸中,迷茫又羞涩。粉唇润泽着,略带红肿。眉目之间,还有致命的娇媚,令人疯狂。
而且此时,她就在自己的身下,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模样。
任何一个男人见到这样的情景,都会血脉贲张,化成禽兽。何况对于他而言,这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女人,那种充满掠夺的念头一经冒起,已呈燎原之势,燃烧着他的理智。
他眼神越来越幽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
她乌黑的瞳仁中,倒映着他的脸,俊美隐忍。她能感觉到他的克制和眼底的情/欲,同时脑子渐渐清明起来。
“不行,会伤到孩子的。”
这句话一出口,他所有的剑拔弩张立刻散去。而她,则为自己刚才说的话羞愧。什么叫伤到孩子,要是没有孩子,是不是就可以了?
他会这么想吗?
赵时律满脑子都在为自己刚才的禽兽念头羞愧,要是她不出声阻止,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要是真的伤到孩子,他怎么办?
所以,他没有多想。
“你…饿了吗?”
他低沉的声音问出这一句,破解一室的尴尬。
韩数立马配合地点头,“我饿了。”
其实她一点也不饿,只想打破这种僵局,让两人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那你起来吧,我们去吃饭。”
他快速离开,像逃似的。
她红着脸起身,理了理发,抚平裙子,开门出去。一出休息室,就看到他在关电脑收拾东西。桌上的零食也收拾好,全部丢进纸箱里。
整个二十六楼空无一人,他拿着车钥匙抱着纸箱子,她跟在后面。
关于之前那个吻,两人都有默契地没有再提。在那件事情上,无论说什么都是尴尬的。她会不自在,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后知后觉地想着,要是她没有醒过来,他会不会继续?
一想到这个,细白的脖子都开始泛粉,幸好他看不到。
上了车,赵时律问她想吃什么,她摇了摇头。今天胃口不太好,中午吐过后,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不吃不行,你刚还叫饿,我们找个地方,吃了再回去。”
都七点过了,赶回去做饭太晚,不如在外面吃。而且就算她不吃,他也是要吃的。她想了想,点头同意。
吃饭的时候,她只动了几筷子,夹了几口菜吃,就不想动了。
他眼有忧色,什么也没有说。
“医生说过了,现在是孕早期,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吃些水果什么的。”她安慰着,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他朝服务生招了一下手,给她点了一个水果拼盘。她慢慢地吃着水果拼盘,他则吃着饭菜,倒还算和谐。
吃过饭后,他说带她去一个地方。
她心里还纳闷着,看着车窗外的霓虹,感觉是往店里去的方向。不由得更加疑惑,这么晚他还要去她店里做什么?
车子停在离商场两百米远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大型的连锁超市。超市在一层和负一层,二层和三层是购物广场,再上面就是公寓。
他把车子停进车库,走到右手边替她开车门。
“要买东西吗?”
“不是。”
他说着,带她上去。
电梯一直运行到二十楼,他才说到了。到了这里,韩数隐约有些明白他做什么。看到他拿出钥匙,更是知道他带她看什么东西。
果然,他在这里买了一套公寓。
“这套公寓是全新的,一年半前交的房一直没有人住过。”
韩数进去,看得出来这套房子是全新,家具什么的也全是新的。只是房子交房时是精装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家具…
像是知道她的顾虑,他示意她先坐下。
“家具是时居下面的工厂订做的,全实木的,只做了简单的抛光打磨。”
这么一说,她就放心了。
公寓的面积都不会大,这套房子看建面和自己住的那一套差不多。但因为是一室一厅,显得要宽敞许多。
客厅的落地窗极大,加上二十层的高度,可以将附近的街景尽收眼里。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她又看去看了卧室,有些满意。猛然间想到,一室一厅的,要是他们都住在这里,岂不是要同床共枕。
记得这幢公寓是有两室的,他怎么偏就买了一室的?
“这个地段比较紧俏,大多要么自住要么出租,目前只有这一套空着一直未住过人。”
他这是在解释为什么会买个一室一厅的,但是她并没有问,他为何要单单解释。她心下怪异,看了他一眼。
“咱们现在住的房子离你的店比较远,多少有些不方便。这里离得近,你要是不想回那边时,我们可以住在这里。”
我们两个字,才是他说这番话的重点。
韩数想了想,再次觉得他想得周到。离店里很近的地方有套房子,就算是中午想休息一下,也是很方便的。
“还是你想得周到。”
赵时律见她继续打量房间,心里长长松一口气,耳根微微泛红。
“我好像记得爷爷送我的那套房子似乎离这里不太远。”她想起那套房子,离这里最多十来分钟的车程。
那套房子是洋房,肯定比这套住得舒服。
赵时律手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那房子太大,不太好收拾,一直没住过人。我已经安排好人去重新装修,你要是想住,以后可以住到那边。”
“哦,也是。”
那套洋房比起公寓,还是远了些。
她摸着柜子,柜子打磨得很光滑,原木色看着很舒服。
“这都是你们工厂做的?”
“没错,现在时居下面有六家工厂。除了做家具的,还有其它家居周边的。像是什么沙发、摆件什么的。另一个主要的业务就是室内装修及所有的板材地板瓷砖等,时居都有。”
她露出惊讶的眼神,对于他的事情,前世时刻意不关注,还真不知道时居涉及的产业有这么多。既然产业这么多,为何不干脆做大些?
“我有一个想法,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说?”他看着她,认真恭听的模样。
“我是这么想的,时居已经有这么多的工厂,可以说现在除了盖房子,装修布置方面的几乎占全。我在想,你们是不是可以和厨卫公司合作,时居可以开展另一个业务,叫做全屋定制。”
这项业务,在多年后是有人做的,而且成绩不错。
只要产品过硬,设计合理,一般的客户都会愿意把所有的东西交到一家去做。那么一来在成本上相对划算,二来也更省事。
赵时律一听,眼神从惊讶到赞许。
她的建议极好,而且十分可行。
“这个想法很好,我明天就在公司召开一个会议,拟定好计划。要是真的推出,你功不可没。是想要分红,还是要股权?”
他问着,眼神极其认真。
“我就随口一说,真的做的还是你们。我不要分红,也不要股权,我都有股权了,要那么多做什么?”
她轻声说着,心里为自己能帮到他而高兴。
他狭长的眼神微闪,她现在不要没关系。夫妻一体,他的就是她的,以后有的是法子让她接受。
回到小区后,就在小区旁边的水果摊子上,他买了几大袋子水果。还要抱着那个装坚果的纸箱子。
她要帮他提,都被他拒绝了。
洗过澡后,两人各自回房间睡觉。
他躺在床上,眸中幽暗一片。还是得想个法子尽快搬到公寓那边去,那样他们就能像在老宅一样,同室而居,同榻而眠。
韩数睡到半夜,饿得醒过来。嘴里直冒酸水,突然特别想吃酸辣粉。越是饿,就越是想吃,想得差点流口水。
她轻轻地起床,想去找些吃的,水果也好,坚果也好,先填个肚子,
可是,真的好想吃酸辣粉。
她解开一袋腰果的包装袋,抓了几个塞进嘴里,像只小动物一样地窝在沙发里嚼巴起来。越吃就越觉得不太对味,还是想吃酸辣粉。
一看墙上的挂钟,都12点半了。
次卧的门打开,看到客厅中的人,赵时律狭长的眼一眯。
“怎么睡不着了?”
她回过头,看到他关切的眼神,和急步过来的修长身影,突然莫名觉得有些鼻子发酸,很想有个可以撒娇的人。
这种情绪来得快,令人措手不及。
“我饿了…”
“想吃什么?”
“…我想吃酸辣粉…”
说完这句,她有些羞愧。她几乎是从不撒娇的人,以前和沈书扬在一起时,她一直都尽力表现得大气独立,让别人看到的都是她坚强能干的一面。
她大概知道或许是因为孕期激素的缘故,她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
赵时律动作特别快,一边应着好字,一边赶紧回房间换了衣服。不到三分钟,他就出来,手里拿着钥匙。
“你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好。”
她轻声答着,鼻子有点塞。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开门出去。
电梯一到,里面出来一个人,那人随意抬头看他一眼,立马吓得酒都醒了,“赵…赵总…”
赵时律看他一眼,似乎有些面熟,好像是时居的员工。
伍俊辉立马介绍自己,“赵总,我是业务二部的伍俊辉,也住在这层楼。”
“哦。”赵时律没心情搭理他,正要进电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卖酸辣粉的?”
“知道,出了小区左拐一直走,从第一个路口进去,走一百米左右到一个巷口,进去就有一排小吃店,第四家就是酸辣粉。”
“谢谢,伍俊辉是吧,我记住你了。”
赵时律按下电梯,随着电梯门合拢,伍俊辉还回不过神来。他们老板对他说谢谢,还说记住他了。
怎么跟做梦似的,他是不是还没有醒酒?
他一出学校进的就是时居,那时候时居还不叫时居,是赵氏责任有限公司。他所在的是一家子公司,生产家具的。
后来他一步步做起,升成子公司的业务经理。
赵总接手赵氏后,整合赵氏所有的子公司,成立了时居集团。他从子公司的经理调任到集团,成了业务二部的组长。
时居三年前已经上市,他们这些老员工都分到了公司的股票。像他这样的中层分的不多,高层更多些。
但是再少,也值十几二十来万,要是以后再涨,还不止这个数。
他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也没什么大本事,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在一家公司脚踏实地干活。要不然跳来跳去的,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
当然,前提条件是跟对老板。
赵总在他的心目中,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那个神一样的男人会和他做邻居,打死他都不相信。如果有一天那个神一样的男人会对他说谢谢,那么他更是不可能相信。
然而,这一切,现在都是真的了。
可惜,这样的喜悦不能和任何一个同事分享,唯一能分享的只有自己的老婆。
回到家里,连忙把碰到自己老板的事说给老婆听。语气中全是炫耀和欢喜,把赵总感谢他的话说了三遍。
张兰娟原本要给他拿衣服,让他赶紧洗个澡,一听这事,站着不动。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深更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你说我发什么疯?你看看你们赵总,深更半夜还去给老婆买酸辣粉。你一个小小的员工,回到家里还当大爷,还要别人侍候。你今天自己找衣服,以后你的事情都自己做,我累了一天,我去睡觉了。”
伍俊辉刚才的兴奋劲立马散得无影无踪,看着自己老婆下他,进了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
他无语望天,认命地自己动手。老板太优秀,简直不给他们普通男人活路。
那边赵时律找到了卖酸辣粉的小店,小店的门口摆着好几张大桌子,有一些人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聊天。
这条巷子里除了小吃店,还有露边烧烤摊。几乎每家小吃店都会在外面摆桌子,形成了规模不小的夜市。
喝酒的,聊天的,行酒令的,声音嘈杂。
他长身玉立,本来又生得出色,加上衣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酸辣粉的老板娘胖乎乎的脸都激动得发红。她开店几十年,还从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客人。
“帅哥,你要吃什么?”
“给我一份酸辣粉。”
“要什么口味的?”老娘问着,眼睛不离开他的脸。真是越看长得越帅,她恨不得把眼睛粘在他身上。
他狭长的眼眸扫到店面墙上的种类,淡淡地道:“每种口味给我来一份。”
“好咧!”
老板娘手脚麻利地动作起来,心道这男人果然是个有钱人,说不定没有吃过酸辣粉,要不然怎么会每种口味来一份?
赵时律静静地站在旁边等着,整条街上的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味,烧烤味,酸辣味,还有炒菜的味道。
烟熏火燎,处处都是烟火气。
他的长相和穿着和这一切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一丛灌木中长了一棵青竹。灌木杂且乱,参差不齐,而青竹高秀挺拔,鹤立鸡群。
隔壁烧烤摊上的几个女人不停地望过来,小声地议论着,眼中似有渴望。有个抽烟的女人试图过来搭话,被他冷冽的眼神一冰,又坐了回去。
他能听到那女人身边的男人调笑,“还有你不敢的事?你以前追男人的骚劲都去哪里了?”
那女人低着头,“别闹,那男人和我们可不是一路人,人家是有钱人,长得又好,看起来家庭条件也好。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呀,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
不知道那男人又说了什么,抽烟的女人骂了他几句。
赵时律面色沉如水,眼底无波,却将那些人的动静看在眼里。这样的情景,让他想到了朱雀巷,那些人的言行举止也极像以前的那些人。
市侩,复杂。
什么样的人都有。
直到老板娘说粉做好了,他眼眸才抬起。
付过账,大步离开。
那修长的身影,迈开的长腿,看得之前议论他的几个女人红了眼。真恨不得追上去搭话,可是又不敢。
路上,偶尔还会碰到夜归的人,或是匆匆,或是慢悠悠,几乎都是一脸的倦色。
开门进屋,他的小姑娘还可怜巴巴地在沙发上等着。乌黑的头发散着,抱着一个的抱枕,看起来十分惹人心疼。
一看到他提着东西进来,她眼睛一亮,像小兔子一样欢喜地迎上来。
“怎么买了这么多?”
一共有五份。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每样来了一份。”
他把酸辣粉放到餐桌上,“有红烧牛肉味的、肥肠味的、杂酱味的、酸菜味的还有排骨味的,你要吃哪一个?”
韩数眼神晶亮亮的,看着眼前的红油重辣的粉,闻着空气中的酸醋味儿,口水分泌得更多。肚子叫得厉害,恨不得立马开吃。
“我吃…酸菜味的。”
赵时律把酸菜味的找出来,放到她的面前。
“烫,慢点吃。”
“嗯,你也吃。”
她迫不及待地吹凉一口,放进嘴里,酸辣的味道顿时充满整个口腔,舒爽得她长长地吸一口气,眼睛眯起来。
“真好吃。”
受到她的感染,他坐到她的对面,也打开一份,陪着她吃起来。
热气腾腾,空气中飘的全是酸辣味。这本是很平常的小吃,却愣是让她吃出了一种幸福的味道。
她和他,长于朱雀巷。
那些市井中平常温馨的瞬间,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他的心头。豪华大酒店里的精美菜式,哪里吃得出来这样的滋味。
他看着她以极快的速度吃完一碗粉,又看着她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
“还要不要吃一点?”
“不要了,好饱。”
她站起来,摸着肚子。
这时候的她,完全没有防备。或许是因为人在夜晚会格外的放松,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他的面前,她已经越来越自在,就好像他们是天下最亲近的人。
至亲至疏是夫妻。
“你在客厅走动十分钟再回去睡觉,要不然胃不舒服。”
他叮嘱着,就看到她张嘴打了一个哈欠,一边还揉着眼睛点头。他的心顿时就软了,软得一塌糊涂。
十分钟过后,韩数已是哈欠连天,赶紧回房间睡觉。
而赵时律,则坐在客厅中,独自呆了许久。
最后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轻轻地推门进去。看到她蹬开被子,两条腿都晾在外面,慢慢地拉过薄被,替她盖上。
修长的手指迟疑地伸出去,抚弄着她的发。在刚才他一开门,看到她朝自己跑过来时,他就想这么做。
轻抚了一会儿,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最后关门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