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见礼后,大家相互看了看。
顾永良看到顾青云等人十分激动,奔跑过来后,眼神流露出十分的喜悦。
简薇也是如此,一个劲地细细打量顾永良,恨不得扒开衣服从头到尾看一遍,眼里闪着泪花。
顾青云轻拍她的背部,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天冷,孩子们待久了会受寒。”
简薇一听,回过神来,忙指挥下人搬运行李。
“怎么了?”这边,顾青明摸摸顾永良的脑袋,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他看了下周围,这次跟来的是方家的二管家。
顾永良脑袋蹭蹭顾青云的大手,随即想到自己已经大了,这个举动不太好,就赶紧停下来,脸色微红地摇头:“现在没事了。”
顾青云讶然,但码头这里人多杂乱,就没再多问,先让简薇他们上马车再说。
顾永辰见到哥哥很高兴,只有顾景在简薇怀里静静地看着他,黑漆漆的大眼睛闪着疑惑和好奇。
顾永良见状,颇为沮丧:“爹爹,才半年时间,妹妹就不认得我了。”
“她还小啦,妹妹呆呆笨笨的,等你和她多说话,她就认得了。”顾永辰一副“我很了解她”的模样,紧抓着他哥哥的手不放,很是兴奋,“哥,我这次回乡可好玩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还有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他们都有给你礼物。”
顾青云见方忠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就让简薇带着女儿和小鱼儿先进马车,他自己和小石头则同坐一辆马车。平时他会骑马,只是码头这里离家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天气寒冷,就一起坐马车了。
“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顾青云摸摸顾永良的手,见他的手冰凉凉的,很是心疼,“天冷你在家等我们就好了,怎么还跑到这边来?是不是等很多天了?”
顾永良忙摇头,只觉得父亲的手很是暖和,就把两人的手放在火盆上烤,低声道:“先前收到信,估摸着您和母亲今天就到才等的,先前只有管家在这里等。”
顾青云一听,放心了,他还真怕顾永良天天来码头傻等。
“太外公生病了。”见顾青云面露急色,顾永良忙道,“现在已经好了。”说着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顾青云一听,气得哭笑不得。自从方仁霄致仕后,休闲时间大增,前段时间京城下了场大雪,他听人说在郊外有几棵红梅姿态格外古拙苍劲,很有意趣,于是不顾连氏的反对,等雪一停,就带着两个下人自己骑着驴去寻梅了。
这种事他几乎每年冬天都做,可谁想今年他特别倒霉,回程时路遇风雪,还差点迷路了,当晚没能回来,不说待在家里的连氏和顾永良多么着急,两人煎熬了一晚上,想着他大概去哪里投宿了,这种事偶然会发生,于是就按捺住,在家静静等待。
等到第二天中午,方仁霄还是没有消息,无奈之下,顾永良只好带着下人去寻找。所幸他运气好,在郊外的某个小镇碰到了恰好出来买药的下人,顺利找到方仁霄。
方仁霄注意养生,身体一向较好,只这次在风雪中逗留太久,就感染风寒了。回来后,不知是不是方仁霄传染给连氏,连氏也跟着病倒。
家中的长辈一下子病倒了,刚开始顾永良又急又慌,所幸家中还有老管家在,他经验丰富。顾永良镇定下来后,倒是指挥得像模像样,方家和顾家很快就安定下来,变得井井有条。
“然后我向书院请假,回家照顾太外公他们。”顾永良想起上个月的煎熬,只觉得似乎刚刚发生一样,“有一天晚上,太外公和太外婆发烧得厉害,我就请郎中在家里一直等着,当时我害怕极了。”说到最后,顾永良的脸不知是被火烤了还是什么原因,变得红扑扑的。
“不过第二天太外公他们就退烧了,现在已经好了。”
顾青云搂住他的肩膀,心中百感交集。难怪这次小石头看到自己会眼圈发红呢,小石头的生长环境较为顺利,这种事经历不多,加上风寒在这年代很是可怕,几乎是闻之色变,他心里担忧是正常的。
“我儿子真棒!做得好。”顾青云不由得捧起顾永良的脸,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赞道,“是个男子汉了,可以撑起这个家了!”
“爹爹!”顾永良惊呆了,随即反应过来,脸色更红了,羞涩地说道,“人家过年就十二岁了,不是小娃儿了,您还亲人家!”
顾青云呵呵一笑,在他心目中,大儿子好似还是那个趴在他裤腿下要抱抱的小娃儿。只是一转眼,儿子就长大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了,令他心里又是酸涩又是自豪。
“这次太外公生病误了回乡的日子,他老人家还在家里沮丧
着呢,爹爹,您回家后不要戳中他的痛处。”顾永良又在顾青云耳边悄悄说道。
顾青云点点头,之前他们就说好,为了不在最冷的时候赶路,他们可以提前从京城出发回乡,不用等他们回京,结果因为生病的事耽搁,他相信老师一定很内疚。
即使现在海船的速度提升了,海面上很少结冰,但冬天赶路很不好受。比如他们这次,为了做好保暖措施,途中花费的木炭不知有多少。幸好儿子他们回乡是从北往南走,比好受一点。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到了半路顾永辰吵着要到顾青云他们马车来。
这下子,兄弟俩一见面就开始嘀嘀咕咕起来,不时发出阵阵的笑声。
“哥,你看我不是瘦了?”顾永辰挺起小胸脯,很是骄傲,“看看我的脸,是不是没那么多肉?”
顾永良看着他被棉袄包裹着圆滚滚的身体,又看了下他的脸蛋,的确是瘦了,脸蛋上的肉只是鼓起来,没有往下垂,就点头道:“是瘦了!是不是路途中很辛苦?”
“好辛苦,吃不好睡不好,老是吃鱼,幸好咱们是走海路,如果是陆地的话就更不好了。”顾永辰狠狠地点着小脑袋,“以后我长大了要造一艘最快的船,这样从京城到越省就能几天就到。”
“有志气!”顾永良赞成,“鱼确实不好吃,我以前在船上都吃腻了。”和弟弟热切讨论的他浑然忘记了他当初从林溪村回京后,还坑了自家亲爹一把,让方仁霄很是不满。
顾青云看着兄弟俩挨在一块儿说话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良辰良辰,希望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可以一直好下去。
只是他再看看小儿子显得比以前大的眼睛,心里很是心疼。虽说儿子瘦了是好事,只是旅途的确劳累,幸好儿女们身子骨强壮,途中没有生病。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到家了。
方仁霄夫妇见到顾青云一家自是无比高兴,只是他看向顾青云和简薇的表情讪讪的,颇有点不自在。
“老师,外婆,你们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顾青云很是关切。
方仁霄干咳一声,低声道:“完全好了,好了。”
顾青云一听,表情随即严肃起来:“老师,您都六十几了,以后不能再任性,踏雪寻梅是雅事,可您也要看看天气,这下雪天再怎么样都是寒冬,人家一个劲地在家猫冬,您还往外跑,这是……”后面的话他没说。
简薇附和:“外公,您下次再这样,我就写信告诉爹娘,我们是说不动您了,那就让娘亲来说吧。”
方仁霄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不敢再反驳,只能沉默。
旁边的连氏一脸的解气,趁此机会就是一顿说教和挖苦。
等他们二老停下来后,大家又商量着回乡的事。按照顾青云和简薇的意思,二老刚病愈没多久,这次就先不回乡了,小石头科考的事可以推到下一年,反正他还小,迟一年没事。
只是方仁霄不肯,非要过不久就出发,还说往南边走不冷,一路上只要做好充分准备,还有下人侍候,没问题。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顾青云最后只推说要看天气情况再说。心里却打定主意,他们不是老就是少的,宁愿让小石头推迟一年进考场,也不愿意让他们冬天赶路。
之后,顾青云又开始忙起来。他要把家乡的特产送到几个亲朋好友家里,这次方仁霄生病,他们不是送了药材就是送了大夫过来,得写信感谢一番。
特别是张家,那边还让他带了信和银钱过来,更是要早日送到张修远处。
还有谢长亭和侯府,这也是要送的。
第二天,顾青云就去户部销假了。因为在外半年,顾青云只能在梅主事这里打下手,主要了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熟悉这半年多的业务,争取年后可以进入正轨。
除此之外,他还得到翰林院询问陈学士主考的事是否顺利。因为有正主考官陈学士在,顾青云这个副主考官担的责任小很多,有些事情都是他办完了,这次他们能顺利完成任务,陈学士丰富的经验必不可少。
顾青云只觉得出去一趟可以了解很多事情,他打算以后有机会的话还会继续申请当主考官,相信两次后,他就可以成为正主考官,那时回京就可以单独和皇帝见面。
当然,最后不是重点,重点是可以公费旅游,多看看这大好的山山水水。比如说在潭州府,他就游览了当地的名胜古迹。和后世相比,此时的潭州府风景完全不同,别有一番韵味。
不久,衙门封笔。今年依旧是他值班,趁此机会,顾青云依然认真翻译,加快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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