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琇抽出手,后退一步,微微笑道:“请问高姑娘,藏图阁图纸的副本还在洛阳吗?”
高萱脸色一冷,她默默看了李琇一眼,也不回答,转身便走了。
“公子,我们不能久留,得赶紧离去”
李琇心中有点犹豫,他可以抓住高萱,逼问图纸副本下落,但他今晚又有大事,他只能二选一。
这时,李成业笑着走了过来,“三十八郎怎么把高姑娘得罪了?”
“女人心,海底针,不好捉摸!”
李琇取出信,递给李成业,“这封信叔父看一看吧!”
“这是什么?”李成业接过信笑问道。
“叔父一看就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贤侄怎么刚来就走?”
李琇笑了笑,转身快步离去。
两人刚走出大殿,正好迎面遇到了贺知章。
“殿下这是要走吗?”贺知章惊讶问道,
“圣上在找我,我得赶紧去皇宫,贺公,以后我们长安再细聊。”
贺知章捋须笑道:“我还想请教殿下一些诗词,好吧!那我们长安再见。”
李琇抱拳行一礼,“后会有期!”
他给裴旻使个眼色,两人加快速度离开了王府。
大殿上,李成业打开信看了一眼,他顿时脸色一变,快步向内宅走去,几名宾客笑着叫他,他也充耳不闻,匆匆走了。
王府后宅,另一个李成业正和高训文以及刚刚过来的高萱坐在一起。
李成业淡淡笑道:“李琇估计还是个雏,他的弱点就是女人,萱妹今天的策略是对的,只是他运气不错,而且很聪明,反应极快,否则今晚就是他的忌日了。”
高训文不甘心道:“既然他人还在王府,难道王爷就没有机会了?”
高萱喝了口茶冷冷道:“大哥,王爷和咱们不一样,王爷是有底线的人,有的事情他不能做,他即使要做,也必须假手于人,这是他一贯手法,我们不必苛求!”
李成业听出高萱语气中的讥讽,他冷笑一声道:“这不是什么底线问题,而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等你们到我这个位子,你们就知道有的事情确实不能做。
李琇的背后是天子,如果他不是皇子,莫说我,摄政王早就把他像蚂蚁一样捏死了,不过我倒觉得萱妹对他也同样手下留了情。”
李成业满含嫉妒地目光盯着高萱,“难道不是吗?我还以为你给他的香囊内会下八段香或者百媚盅,但他什么事都没有,看来萱给了他一个真香囊啊!”
高萱淡淡道:“如果王爷也能给我写一首虞美人,我给你一百个香囊都没有问题。”
“哼!我看你对他还是没有死心。”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
高训文不高兴地打断了他们对话,“王爷,说说现实的事情,我的人到了洛阳,落脚在哪里?”
李成业瞪了高萱一眼,这才对高训文道:“就是你们拿到兵器的偃师县庄园,那里很大,足以容纳你的手下,可以把你们在城内的东西先运去庄园。”
“东西都已经搬上船,今晚就走!”
“王爷!”
另一个李成业匆匆跑来了,这是李成业的替身,替他在大殿内招待宾客。
高训文惊得站起身,他发现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高萱倒很淡定,“大哥,我给你说过的,他们只是音容相貌一样而已,但气度完全不同,很容易分辨。”
高训文又慢慢坐下,要熟悉李成业才好分辨,一般人根本就认不出,外面几百名宾客不都没有认出这个假李成业吗?
“你不去招待宾客,跑来做什么?”李成业不满地呵斥替身。
替身连忙递过信,“这是李琇给王爷的。”
李成业接过信封,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更时分,在太圆寺用十八份军器监图纸交换。’
李成业一怔,连忙从里面取出一只小信封,他的脸色霎时间大变。
这竟然是自己写给罗英的信。
李成业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罗英留下的证据已经被李琇拿到了。
………..
行宫内,刚刚才睡醒的李成器正翻看沈南带回来的证据,听沈南讲完过程,他心中就感觉到有些不妙,李琇哪有这么容易失手的。
李琇最大的特点就是料敌在先,有危险,他根本就不会去取。
他取出一封信只看了一行,李成器就知道这是假信了,根本就不对!
“砰!”李成器重重一拍桌子,怒视沈南,“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你还得意是不是?你以为三十八郎栽在你手上了?”
沈南顿时慌了神,“王爷,卑职看得清清楚楚,盒子从井里送上来,李琇就看了看,绝对没有更换,卑职看得清清楚楚!”
李成器摇摇头,“做事要动动脑子,东西在井下就换了,他早就知道你们的存在。”
沈南满脸羞惭,“卑职知罪,卑职现在就去把原件抢回来。”
机会一旦失去,再想拿到就不可能了。
李成器着实很无奈,李隆基有这么精明的儿子却不用,自己想有这么一个儿子却不得。
这时,一名手下在门口禀报,“启禀王爷,薛王府武士集结,薛王亲自出动,似乎前往太圆寺了。”
李成器微微一怔,但立刻反应过来,李琇一定又在拿信件做文章了,极有可能是要和李成业交换什么?
他当即取出一块入城令牌交给沈南道:“你带领手下赶往太圆寺,如果发现信件,立刻夺回来!”
他也不知道信件是真是假,但不拿到手中,他怎么也不甘心。
“卑职遵令!”
沈南行一礼,起身匆匆走了。
李成器负手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阴沉沉的夜空,低声自言自语道:“三弟,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居然把我和老五玩弄于股掌之中?”
……….
太圆寺的方丈禅室四周布满了武士,北面数十步外是紫林枫率领的三十名锦衣捕快,南面几十步外则是薛王的数十名武士。
方丈房二楼灯火通明,方丈普宁禅师作为东道主,同时也是证人,负责替二人交换。
李成业和灰衣人站在南面窗前,李琇则坐在长桌的另一头,裴旻站在他身后,不用说,又是李成业的替身。
“贤侄,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十八份军器监原图纸,这是我从高句丽人手中抢到,原本等军器监新的藏图阁修好,我就还回去,既然贤侄想替我分忧,我就给你吧!”
他给灰衣人使个眼色,灰衣人将一口大柳木箱子提上桌子,将箱盖打开,里面是一只只厚实的卷轴。
“贤侄,这个图纸对我没有意义,我是东都留守,我想看图纸随时可以借阅,所以我没必要用假图纸骗你,但我想知道你的信件呢?”
李琇呵呵一笑,“信件我当然带来了,这些信件对我也没有意义,我任务是找回图纸,但我想知道,高句丽录的副本在哪里?”
“这个就要问高句丽人了,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高句丽是把这十八份图纸纹在十八人身上,但这十八人还在不在洛阳,我就不知道了。”
“皇叔的意思是,高句丽人录了两份副本?”
“应该是的,一份纸质,一份纹身,以防备万一。”
李琇回头向裴旻点点头,裴旻取出一个小木箱,里面是厚厚一叠信。
“一共十三封信,其中一封我已经给了皇叔,这里还有十二封信,我们把信和图纸一起交给方丈。”
“阿弥陀佛,希望二位能以和为贵,平安交换!”
灰衣人将柳木箱交给普宁禅师,裴旻同样将小木箱也交给普宁禅师。
普宁禅师刚把两样东西交换,就在这时,十几支弩箭从东面窗子嗖嗖射入,箭力强劲。
李琇反应极快,抡起胡椅,挡住了两支箭。
普宁禅师却没有躲过,他被一支箭射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余弩箭钉在墙上。
裴旻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柳条箱,灰衣人也毫不逊色,一把夺走小木箱。
“当心背后!”李琇大喊一声。
‘轰!’一声巨型,七八名黑衣武士撞开窗子跳了进来,一名武士手一甩,三支毒镖射向裴旻,裴旻扭身躲过,反手一剑,快似闪电,一剑刺穿了黑衣武士的咽喉。
黑衣武士闷叫一声,重重落地。
为首武士正是沈南,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灰衣人手中的小木箱。
灰衣人已将小木箱塞给了李成业,一巴掌将李成业推下楼,楼下是一圈密密的灌木,摔下去也不会受伤。
灰衣人滴溜溜一转,甩出两把蓝莹莹的飞刀,速度快得无以伦比,沈南急闪身,还是慢了一步,‘噗!’飞刀射中他的左臂。
另一把飞刀却是射向李琇,寒光一闪便至胸前,裴旻救之不及,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他知道李琇穿有宝衣,就不知有没有用?
李琇却忘记了自己的宝衣,他侧身急闪,但速度太慢,飞刀正射中前胸,李琇只觉胸骨一痛,顿时吓得他灵魂出窍,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不料飞刀却没有射进去,反弹落地。
裴旻心一松,手中飞剑射出,如一道电光闪过。
“鳞锦衣!”
灰衣人失声叫喊,他转身向窗外扑去,裴旻的飞剑已经到了。
‘噗!’一道血光迸射,灰衣人的人头飞出窗外,无头尸体却落在窗前。
所有这一切都在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完成了,裴旻拔出另一把剑,护住了李琇。
李琇大喊道:“信件已落入李成业之手,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沈南头一阵眩晕,咬牙喊道:“快追!”
剩下的六名黑衣人跟随沈南跳出窗外,向南面追去。
“方丈!”
李琇连忙扶起普宁禅师,普宁禅师虽然没有被射中要害,但脸色发黑,显然中毒了。
他挣扎站起身,用力一拉佛像手臂,墙角出现一个一尺见方的黑洞。
“这是密道,殿下从这里下去,直通地宫,快走!”
裴旻犹豫一下,“我去通知紫姑娘,要不然她不会走!”
李琇点点头,又问道:“地宫出口在那里?”
“在西面漕河码头,可以在那里接应!”
李琇拎着箱子跟随普宁禅师下了通道,裴旻拉了下佛像手臂,密道入口又消失了,他随即一纵身向窗外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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