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墨与苍等十人交好,那是发自肺腑,不掺半点虚假的。
而十人当中,它最喜欢的便是牧,那个永远都温润如水的女子,比较其他人而言,牧对墨的态度也更加亲近一些。
初天大禁发挥作用之后,牧确实曾经提议,是不是能将这大禁封进墨的体内,从而达到在内部镇压墨之力的效果,若真如此的话,就不必限制墨的自由了,只要禁制不破,墨之力不会逸散,那墨完全不必承受囚禁之苦,到时候他们可以将墨带在身边,随时监控它的状态。
可惜这个法子到底成不成,谁也不敢保证,若是成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不成,墨有了防备,下次还会再轻易被封镇吗?
最终苍等十人也没敢冒险。
牧死的很早,便是在墨被封镇,第一次暴动的时候,为了安抚情绪狂躁的墨,她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只身深入初天大禁内。
谁也不知她在里面遭遇了什么,等她再出来的时候便已身受重伤,临终之前,一身力量合入大禁之中,加固禁制之力。
那一日,苍等九人心情悲恸,墨的嘶吼响彻寰宇。
十人之中,最惊才艳艳的便是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可以说其他九人的才情都比她不如,初天大禁是她设想出来,由锻出手打造,众人辅助完成的。
轮实力,牧也是十人当中最强的那位,苍甚至怀疑,她当年是不是就已经窥得了九品之后的道路。
只可惜英年早逝,否则以牧的才情,或许真的可以走出超越九品的道路。
此刻听墨提起牧,苍的表情也凝了下来,沉声道:“墨,牧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墨愤怒大叫:“你们以为是我杀了她?不是我!我没有杀牧,我怎么会杀她……”
苍冷哼一声:“她当年深入大禁之后,回来便死了,若非是你,怎会如此?”
“真不是我!”墨辩解道。
“多说无益,是不是你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人族两百万大军已至,这次就算不能彻底消灭墨,也要将它的力量削弱,否则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墨委屈的像个孩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当年牧深入大禁的时候,它恼怒自己遭到背叛,确实命令自己的奴仆们攻击了牧,可是牧那么强大,它的奴仆们又怎是对手,顶多就是让它受了些小伤,又怎么能杀了她。
但牧从它这里回去之后便死了却是事实,所以这些年来,它百口莫辩。
事实上,苍等九人最初的时候也以为是墨重创了牧,当时牧身陨之后,九人极为愤怒。
然而后来回想,却是有诸多疑点。
牧实力极为强大,墨制造的那些奴仆固然了得,可也未必能将她重创成那样,再者说,初天大禁是牧自己设想出来的,在这大禁内,她若不敌想逃的话,墨恐怕也拦不住,没必要与墨死战到底。
如今再回想,牧当时的创伤,似也不是与什么敌人争斗留下来的,而是另外的原因。
她的生命力当时流逝的极为严重,几乎已经奄奄一息。
临终之前,她更交给其他九人一块璞玉,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那璞玉如今在苍手中,他揣摩多年,只感觉到那璞玉与整个初天大禁有什么微妙的联系,却始终没搞明白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而且事关初天大禁,他也不敢随意试探什么,免得动荡了禁制。
当年之事已彻底是个谜团,或许墨知道一些情况,或许连它也不知道。
“前辈,我人族大军已经准备妥当了。”
大战天那位九品老祖飞掠到苍身边,打断了他的回忆。
苍抬头望去,只见那虚空之中,一百多座巍峨关隘横亘,一座座关隘之上,人族将士们士气如虹,杀意沸反,收敛心绪,微微颔首道:“那就开始吧。”
大战天老祖转过头,冲远方微微示意。
“备战!”
一声怒吼,在虚空之中震荡不休,各大关隘之上,一道道天地伟力的气息开始逸散,一座座法阵,一件件秘宝的光芒被点亮。
蓄势待发!
苍见状沉喝道:“开!”
话落之时,身影陡然巍峨巨大,仿佛要遮天蔽地,强横的气息自那古老身躯中弥漫而出。
所有感受到这气息的九品开天皆都眸子发亮。
之前九品们询问苍是何等境界的时候,苍道自己依然只是九品,不过比人族的老祖们在九品道路上走的更远一些。
老祖们没有深究。
可此刻感受之下,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位坐镇初天大禁百万年光阴,孤寂苦守此地的老人气息之强横。
似那虚天都要为之战栗。
这何止是比他们在九品的道路上走的更远一些,众九品甚至忍不住怀疑苍时不是已经突破了九品的层次,进入了另外一个高深莫测的境界。
九品们振奋了。
他们的修为走到今日,基本已到了尽头,一直没能探索出新的道路,可观苍的无上姿态,九品显然不是武道的巅峰,他们没能探索出新的道路不代表没有,只是他们能力不足。
气息跌宕,整个初天大禁都开始泛起波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在大禁表面荡漾,朝某个位置汇聚。
那里,正是人族大军排兵布阵的正前方,也是当年墨撕裂缺口之地。
随着涟漪的扩散,那圆润无暇的大禁徐徐裂开一道缝隙,初始,这缝隙还不算宽敞,但很快便急速扩张开来。
苍怒吼,催动自身力量,控制缺口的大小。
很快,那缺口便扩成一道巨大无匹的沟壑。
虚天,仿佛都裂开了!
一股极为邪恶的气息,从那缺口之中弥漫出来,纵有关隘的防护大阵阻隔,所有人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而入目望去,更是能看到那缺口之内,有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在翻涌,滚动。
隐约间,黑暗之中,还传来无数咆哮嘶吼。
人族大军严阵以待!
可等了许久,那缺口之中也不见墨色流出,更不见半个墨族。
直到某一刻,墨的怒吼才从黑暗深处传出来:“不是我!你们这些老东西,我都说了不是我,你们从来都是这么自以为是,不听别人解释,既如此,我要覆灭这天,踏灭这地,我要这万界苍生永无宁日!”
仿佛大坝决堤,随着墨的怒吼声,墨色从那缺口之中迅速翻涌冲出。
那哪里是什么墨色,那赫然是无数墨族汇聚而成的洪流。
“杀!”
一座座关隘之上,一位位军团长令下,法阵嗡鸣,秘术秘宝之威铺天盖地地朝墨色罩去。
最先从黑暗之中冲出来的墨族,甚至连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便直接被灭杀当场。
人族一百多处关隘攻击覆盖之地,顷刻间化作炼狱。
一批又一批的墨族被灭杀,但那黑暗中的墨色却是无穷无尽,自涌出之时便毫不停歇。
后来者踏着先驱们的血肉,怡然不惧地前冲,没走出几步便被铺天盖地的秘术秘宝轰成齑粉,墨之力逸散,血肉化作烂靡,为后来者铺出道路。
远远观望,这沉寂了百万年的虚空忽然变得喧闹激烈。
一方的攻击铺天盖地,连绵不绝,另一方的大军却是悍不畏死,便是前方有再大的危险,也不皱下眉头。
缺口所在,很快便被墨之力笼罩。
大衍关城墙之上,杨开凌立虚空之中,冷眼观望着前方,并没有出手。
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
这是一场从未有过的大战,一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大战,若胜,或许可保三千世界一段时间的安宁,若败,那三千世界就真的如墨所言,永无宁日了。
人族这边大军数量虽多,强者无数,可也不能肆无忌惮出手,如今出手的,俱都是那些坐镇城墙法阵的武者们,剩下的人,皆都在积蓄力量。
这一战,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会结束,在大战之中保存实力是必要的选择。
便是那些坐镇法阵的武者,也分为三班人员,每一处法阵都会有相应的人员轮流催动,务必确保法阵之威连绵不绝。
一位位炼器师和阵法师早已等候在旁,随时准备出手修补法阵和秘宝。
杨开的表情凝重。
大战虽然刚开始,他也没有上阵杀敌,可仅仅只是观望,他便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人族这边如今虽然灭杀墨族无数,己身毫无损伤,但如今从缺口中冲出来的那些墨族,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杂兵。
以墨族的实力划分,那是连下位墨族都算不上的最底层墨族。
这样的墨族,只要有墨巢和足够的资源,墨族想孕育多少都可以。
墨的声音听起来愤怒的无以复加,可显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它也知道利用这些杂兵来削弱人族的力量。
想想也不奇怪,人墨两族在墨之战场上抗争这么多年,墨作为墨族的源头,随时随地都可以监控每一处战区的情况,对人族这边的情况自然是极为熟悉。
如今的应对,才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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