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一是个钻研学问,浸淫修行的老道士,年岁虽已不轻,几乎大半辈子都待在两忘峰,涉世未深,论起虚与委蛇,自然不是许易这等老油条的对手,三两句话便漏了底。
许易作感激涕零状,“前辈如此以礼相待,晚辈铭感五内,什么也不说了,晚辈就定两忘峰了,不知前辈可否将两忘峰的《皮相经》赐予我一本,晚辈想尝试着看能否自己融合皮相。”
童放三人目瞪口呆,今日算是开了眼界,生平真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口上说什么“什么也不说了”,转身就又提了要求,还张口就要《皮相经》。
《皮相经》虽说不上是重宝,但也是身份的象征,非要到外弟子一级,否则根本不可能赐予。
此经名为皮相,正是以数术化功法的理论性著作,取以数术为骨肉,以此经为皮相,两张融合,乃成功法之意。
一般的外门弟子,即便得赐皮相经,也罕有能将皮相和骨肉相融,锻造出功法的。
但童放三人,见识过许易的能耐,这人光看他演绎兜天手,便能自学兜天手,且化而用之,威力大了何止十倍。
此人若得皮相经,必定神通大进。
但这些隐情,童放三人咬死了也不会告知宋正一,看正一上师的架势,许易的行市分明长得不得了,他们除非是失心疯了,才会在这个档口,和许易过不去。
童放三人原以为,即便是自己不提醒,正一上师也必定会拒绝,毕竟皮相经如此贵重,岂能随便赐予。
哪知道,宋上师洒然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儿,不过一套皮相经,你拿去便是,以你的天赋,又岂是一个外门弟子能限制的。”
童放三人简直要疯,没有这么偏心眼的,满两忘峰,无数试弟子,有谁能轻易得皮相经的。
这人连试弟子都不是,光靠上嘴皮子和下嘴皮子一碰,便将皮相经弄到手了,还有天理么?
谈妥条件,宋上师的形象自动湮灭,他风轻云淡地对韩丙谦道,“此子不凡啊,一心向道,我以为他会提什么离谱的条件,没想到只要一本皮相经,真是一块完美的璞玉啊,我定要细心雕琢。”
韩丙谦点点头,又是一阵恭喜,翩然下山去了,忍不住腹诽道,“就你是老天真,连皮相经都能随便送出去,护犊子到这等程度,若真让这小子拜在你的门下,以后还有老子的好?”
………………
宋正一行事雷厉风行,很快,便着童放送来了皮相经,和皮相经一起送来的,还有两忘峰的令牌,也是身份象征,在童放等人的指导和监督下,他滴入了鲜血,正是成为两忘峰的一员。
童放三人又是一阵恭喜,享用了许易的留饭,这才心满意足地去了。
得了皮相经,许易顾不得研究,他目下的热情,还都在炼器上。
陈道子那天的讲述,令他尤为记忆深刻,他需要时间来消化那些崭新的知识点。
于此同时,他这些日子也花费重金,收集了不少关于炼器入门的小册子,正好钻研一番。
一连两日的钻研,许易越研究,越是疑窦丛生。
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册子,行出门去,打算去找陈道子。
他想通了一个本来简单的道理,炼器到底不是钻研数术,一支笔一张纸就足矣,这需要具体实践,理论上的东西太玄,没有具体的实践,理论也终归只是理论。
才行出竹庄,一道身影飚了过来,许易才看清来人,唬了一跳,急声道,“老熊,你怎么来了。”
来人竟是熊北冥,神色有些仓皇。
“进竹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熊北冥急声道。
他话音未落,天际传来一声冷喝,“好个贼奴,不知进退,我看你是作死。”
喝声未落,半空中三人急速掠来,迅速将许易和熊北冥围在中央。
领头的刘梧州面如寒铁,死死盯着熊北冥呼喝道,“该死囚奴,我早知你混进队伍,必有所图,今日你的狐狸尾巴既然露出来了,看某如何炮制你。”
说着,大手抓出,一道寒光便朝熊北冥抓来,威势无伦,如此修为,在成尸体的修士中,也是属于绝顶强者那一拨的。
“说话便说话,一言不合就动手,自以为自己的本事很了不起么?”
许易冷笑一声,指间射出一道清光,瞬息将寒光击碎。
“好胆!”
刘梧州大怒,便要再度动手。
“刘兄且慢!”
立在他左首的洪晃忽然出声叫停,洪晃是个花眉老者,一身青袍,气度不凡。
“洪兄。”
刘梧州冷哼一声,眉宇间尽是不满之色。
洪晃面上微笑不减,自我介绍,乃是理事会的一名掌事,许易对理事会的权力体系,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执事,管事,掌事,由低到高。
和他曲意结识的陈行甲,只是一名管事,已经极有面子了恶,被人呼作陈老总。
洪晃既然是掌事,权柄更是惊人,许易想传音问熊北冥这帮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发现传音根本发不出,显然对方动用了秘宝,锁定了这片空间。
洪晃冲许易抱拳道,“空虚公子,你也算是著名人物,何必搅进这池浑水,你身边的那人乃是人家的逃奴,窃以为许兄这等人物,该明时势,知进退。”
他身份虽然极高,但许易弄出的阵势,他也心中有数,知道这等天才,迟早会进道场的,犯不着交恶。
洪晃一句“空虚公子”出,许易险些一口气没倒过来,呛了喉咙。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叫“空虚公子”,怎么听怎么别扭。
许易强压下不适,抱拳道,“原来是洪掌事,失敬了,你说的什么逃奴,我怎么没见到,我只知眼前这位乃是我失散多年的结义兄弟。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混账,敢收揽我的兄弟作奴仆。”
“大胆!你可知我们是谁的人,无知鼠辈,找死!”
刘梧州怒极,冷喝道,“洪兄,现在可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有人狂到了极点,连我们庞家的闲事也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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