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生在藏幽峰的日子,也不错,但凡事就怕对比,尤其是潘美仁,这货前两年在他眼里就是囚徒、废人。
如今,机缘巧合,靠上了大人,陡然扶摇起来。
而且如今大人成了席长老的幕僚长,身份暴涨,前途一片看好,他心中也越发火热起来,颇有几分踌躇满志,想要大干一场。
走常规路径,显然很难越过潘美仁和董新昌,只有想常人不敢想,干常人不敢干的,才有可能成功另辟蹊径。
潘美仁,董新昌不经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一个意思:草,老秦这是要抢班夺权啊!
下一瞬,董新昌先冲了出去,潘美仁狂呼起来,“老董,集合人马,抢水去!”
藏幽峰上的热闹,许易自然不知晓,一大早,他从洞府中奔出来,正是席梦凡有召。
到得多罗山,感知放出,杳无人迹,只有顶峰的正厅中,席梦凡安坐蒲团上。
看这架势,许易猜到席梦凡这是又有大事,和他谈。
进得大厅,席梦凡果然坐在草灰色的蒲团上打坐,不远处的黄铜兽首香炉中,袅袅烟气不断幻化,如一个妖艳贱货不断搔首弄姿。
许易进得大厅,席梦凡也不睁开眼来,依旧保持闭目打坐的姿态。
许易也不说话,挪了一个蒲团,在他不远处坐了,静静地看他装波衣。
半柱香不到,席梦凡睁开眼来,悠悠道,“这几日,兴风作浪得可痛快了?”
淡淡话语中,怨气冲天。
许易微笑道,“监管暗卫,本是许某的职责,况且我身为您的幕僚长,若是我在外受了不开眼的小吏的折辱,不也丢您的面子么?”
席梦凡冷哼道,“那你调动暗卫操枪弄炮,又是要干什么?真以为我这个领暗卫事的长老,便可以在这济州领中飞扬跋扈,无法无天?”
这显然又是指责调动暗卫,出动灵炮警卫三阳山之事。
许易哈哈一笑,道,“长老怨气冲天,可是心生悔意?”
席梦凡脸上青气一闪而过,“要怪便怪你太过张扬,不知检点,你还是回幕僚院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
他当然后悔了。
当初他和许易媾和,五分是被拿住了把柄,五分是贪慕勾结许易这个暗夜行者,可能获得意想不到的重大利益。
然而,自许易就任他的幕僚长以来,他没见许易给他弄回什么福利,反而仗着幕僚长的身份,弄得暗卫内部风波四起。
听说和明家,碧游学宫的人都怼了起来。
这样一个惹祸精,他可养不起。
最主要的是,前番围剿鬼七失败之事,风头已经过去,他虽领了罚,但一番运作,问题已然不大。
既然风头过了,许易手中握着的那些影像,对他的威胁就没彼时风暴正聚时那般大了。
何况,他若揪出许易这个暗夜行者,也是大功一件。
正是有着这样一番考量,席梦凡的心意又变了。
本来嘛,这种因利而结的合作,只会因利尽而散。
许易道,“席兄这是要悔诺?可怜我辛辛苦苦替席兄你弄来福利,你竟又变卦了。既如此,许某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这就撤了。”
许易作势欲起身,席梦凡道,“什么福利,说明白再走不迟,你也不必阴阳怪气,是你先悔诺,答应我的好处,何曾兑现过?”
许易道,“不瞒席兄,那边已经为席兄你制作了信符,完善了资料,以后席兄你就是我暗夜中人了。”
席梦凡面目瞬间扭曲,死死盯着许易,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在找死!”
许易道,“席兄别急,话没说完呢,那边准备的资料很完善,不仅帮你制作了信符,还将当夜祖廷围剿鬼七失败的大功,都记牢到了席兄你的身上,而且赏赐已经下来了。”
席梦凡满面赤紫,念头飞转,他在充分考虑利弊,思忖此刻对许易出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许易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实在刺激得他三尸神暴跳。
他和许易媾和,说到底他是许易站在河里摸鱼,他站在岸边分好处,现在许易想把他也拉进河里,他断断不能容忍。
许易道,“席兄别急,这次的赏赐巨大,席兄先听了再看要不要领,也不迟。”
席梦凡瞪着许易,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到底何事,值得你这样卖关子!”
“不知席兄听没听过偷猎者?”
许易传音道。
席梦凡蹭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原地打起了转转,足足赚了十余圈,才顶着一张涨得通红的方脸,颤声道,“可是让我去做偷猎者,是不是?”
许易暗自吃惊,他是真没想到席梦凡还真知道偷猎者,处的层次更高,消息面果然也更广。
他本来还想着科普一番,装一把波衣,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准确地说,是我的努力,为我们当赢得了机会。”
说着,许易取出了日曜令,现在席梦凡眼前,“席兄知道偷猎者,总该认识此物。”
席梦凡连连点头,下意识地便要朝日曜令抓去,下一瞬,日曜令从许易掌中消失,便听他道,“席兄知道此物,就该知道许某所言不虚,不知道这个教宗的这个赏赐,席兄领是不领?”
席梦凡纠结了。
他本下定主意,哪怕拼着挨些责罚,也要和许易这个毒瘤做彻底切割。
哪知道许易又摆出如此巨大的诱惑。
渐渐地,他念头的小船开始调头了:教宗那边若真的录了自己的资料,还把围剿失败的事也录了,要陷害自己似乎不难。反正已经不干净了,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和这混账彻底捆绑,到时候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怕这混账耍赖。
这些心理活动,与其说是他理智的分析,不过是他说服自己服从了眼前这巨大利益的借口。
终于,他定下了主意,哈哈一笑,坐回蒲团道,“适才,某不过相戏尔,你还当真了,就咱们现在的关系,你觉得还割舍得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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