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六指诡医!
在中都勾栏这个行当,要问哪个客人最尊贵,那不好说,毕竟,黑号权贵上面还有白号贵族,白号上边有大臣,大臣上边有王公,流连于烟花柳巷、青楼红院的公子哥不在少数。可要说谁在勾栏场所最舍得花钱,那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必是独虎家族的四公子独虎信。
这位三品将军府的公子哥,花钱的气势比一品大员还阔绰。
谁都知道,要是有幸能陪独虎公子一晚上,那得到的钱,就能半年不出台,不进勾栏场子。
青丝馆作为中都城最有名的雅宅雅舍,可不是一般的妓院,那是文人墨客填词弄曲的地方。今天晚上,酒兴微酣的独虎信难得来到青丝馆,上至老·鸨,下至佣奴使唤丫头,全都兴奋不已,因为这位独虎少爷有个习惯,只要玩尽兴了,那所有人统统有赏,一晚上千金万金都不在乎。
此刻在醉花间,独虎信背靠着软塌,半眯着眼,敲着扇子,打着节奏,一个年方二八的姑娘正给他按着肩膀,面前的雅厅里,一个叫阿奴的歌女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旁边另有小厮筛茶递酒,一同服侍着,好不惬意。
等了稍臾,一曲作罢,独虎信猛地用扇子敲了敲桌子。
小厮赶紧斟满一杯酒,独虎信一饮而尽。
众人知道,这是独虎信听得惬意了,便赶紧齐声叫好。
“好,唱的好!”
“独虎少爷,阿奴今天这曲儿唱的确实不错。”
“独虎少爷,您在我们青丝馆也写个词儿吧,听说环采阁、金美楼、满春院、金凤楼、燕春楼、美仙院、庆元春这些花楼都有您的墨宝了。”
独虎信被捧的飘飘然,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寒凉秋意,嗅着满院的菊香,提笔写道:踏莎行……寒露围城,紫塞夜钟,凭栏尽是黄花风。萧萧秋水一钓叟,廖廖南天双啾鸿。重罗厚锦,旧年新茗,阿奴曲冷鹧鸪声。花天酒地别秋岁,兴尽悲来人不同!
独虎信有些悲凉,他的三个哥哥,在过去三年纷纷战死,如今独虎家族,只剩下他一人。此刻寒秋,想起故兄,不禁有些难过。因为,他的父母正在不断催促他也踏上疆场,只盼望着他能建功立业,给自己的家族从黑号提升为白号。
可周围这些人,都是勾栏场所的“混子”,他们只会让客人笑,哪懂得客人悲?更看不懂诗词中的内在含义,看见独虎信信手写了一首词,就马上纷纷高呼叫好起来。
独虎信倒也不计较,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消遣,家里人尚且不会理解自己,自己怎么可能要求这风花雪月场所的人来了解自己?
“赏!”独虎信大叫一声,一张百两“交钞”拍在了桌上。
几个歌女、小厮看着钱,连连朝独虎信鞠躬致谢。
正在这醉花间里其乐融融的时候,突然从雕窗上面噗通一声,掉进来了一个人。
但见这人一身腥臭,满脸是血,眼神里透着杀机,吓得一众女人惊慌失措,纷纷尖叫起来。
独虎信也被这天上掉下来的“血妹妹”惊到了,仔细一打量,马上便认出来了。
“是你?”
清秋跌跌撞撞,还要跑掉,没想到,眼前人竟是白天的时候,帮助过自己的独虎信。
一瞧见他,在看见周围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顿时明白这是什么场所了。
清秋有些尴尬,自己怎么跑这里来了,蒙上头,转身要走。
可回过头去,发现只有一扇窗子。
“怎么?飞进来,还要再飞出去?快,飞吧,我看着呢!”独虎信努努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清秋瘪了瘪嘴,转身要从门口下去。
独虎信道:“你可想好了,开了这扇门,外面可都是人,鸨妈看你这样子,非报官不可,对面就是步兵统领衙门。”
清秋正犹豫着,此刻外面已经传来了那道长叫喳喳的声音。
独虎信一笑道:“叫声独虎哥哥,我帮你。”
清秋冷声道:“独虎棒槌!”
说完,一步上窗,翻身就要下去。
独虎信赶紧道:“算了算了,不叫也没关系,你上来容易,下去可就是一摊血啊。再说了,追你的人在下边呢。”
独虎信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百两现银,递给那几个惊慌失措的小厮和歌女道:“你们可以下去了。今晚我很高兴,这钱是给你们的赏钱。”
几个人自然高兴的很,忙接了过去,却又看了一眼清秋低声道:“独虎少爷,您确定她在这没事吗?”
独虎信淡淡笑道:“没事,我们认识。记住,出去之后,不许和任何人说,若是有人问,就说是有人在唱曲,懂?”
“我们懂了,放心!”几个人拿了钱,兴冲冲地出去了。
独虎信指了指座位朝清秋道:“坐吧,喝一杯。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吧。这是青楼,道士是进不来的。他进来,明天就再也干不了道士。”
清秋上下打量着独虎信,突然阴森道:“道士说我是妖,你不害怕吗?就不怕,我突然多一张饕餮大嘴,把你吞了。”
独虎信自斟自饮一杯道:“你从这窗户探头出去看看,大街上那些穿的光鲜亮丽的,有多少其实也都长着一张饕餮大嘴啊?妖怪吃人,可人也吃人。这人世间,功名能要人命,爵位能要人命,金钱能要人命,就连父母之命也能要人命。你看起来小小瘦瘦的,能吃多少?我的胳膊上剐下来半斤,够你吃了。”
清秋听着这人的话,像是醉话,但却很有意思。
外面的道士叫喊两声,被一众烟花女子一阵起哄,果然很快就走了。
“怎么样,是不是走了?”独虎信给清秋倒了一杯酒道:“坐吧,喝一杯,一会让他们给你置办一身新的衣裳。”
清秋想着此刻出去,说不定那道士还在附近,眼前人又一脸无公害,索性就坐了下来,喝了一杯。
独虎信一笑道:“爽快。喂,你会唱曲吗?不如以后就在这里吧,反正你也四海为家。”
“让我在这种地方?”清秋顿时一阵鄙夷。
独虎信苦笑道:“你怎么也是这种心思?这地方很脏吗?跳舞唱曲,游戏人生不好吗?再说了,我又没说让你卖身。算了,看你这样子,嗓子也不好,估计唱起来也没人听。一会我给你几个银锭子,你还是去找个工地,扛大包更适合。”
“不就唱个曲儿嘛!”清秋不屑道:“姑奶奶就给你唱一曲,你听好了……寒露围城,紫塞夜钟,凭栏尽是黄花……”
嗯?独虎信一愣,这不是刚才自己的随手之作吗?她竟然瞬间就给记下来,还用刚才阿奴唱的曲子给唱了出来。最重要的是,她唱出了来的腔调,悲凉婉转又不失洒脱韵味,完全没有这青丝馆一众人的流俗之气,正和了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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