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柳萱之言,柳明志似乎有些不以为意,随手抓起了一把胭脂米捧在手心里用指尖拨弄了起来。
“得了吧,萱儿你在蜀地能有什么故人?
你小时候在江南的时候就寸步不离的跟在为兄的身边,大了之后又在京城定居多年,也几乎没有离开过大哥我的身边,你交的所有朋友全都跟大哥我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你还有一位出身蜀地的故人呢?
你现在长大了,知道孝敬大哥了,明明是你自己给为兄弄来的胭脂……来……来……”
柳明志的话语渐渐变得有些磕巴,一把攥起了手心里的胭脂米,骤然抬头看向了对面的柳萱。
柳明志目不斜视的盯着小妹柳萱看了良久,望着她俏脸上似笑非笑的揶揄表情,微微低下头神色惆怅的沉默了下来。
一抹亭亭玉立,风华绝代的绝美身影不由地涌上了心头,令柳明志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某些难以忘怀的回忆之中。
前面牵马的大果果你等一哈儿,这里奏是颍州吗?
当然是颍州了,你不会看字吗?你一个蜀地娃子跑北地干什来了?
大果果,你愣在那里干啥子,好瓜哦!
大果果,咋个是你嘛,你咋在这个家类吗?
姑娘,本少爷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人是鬼?
大果果,你这个人脑壳怎么这么瓜嘛?我都说我有影子了,咋过可能是鬼嘛。
你见过鬼吗?你怎么知道鬼是没有影子的?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嘛,我啷个晓得鬼有没有的影子嘛。
站住,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哎呀,大果果,你做啥子,掐人家做啥子吗?
你……你真是活人?
哎呀,脑壳痛哦,大果果你似不似魔怔了嘛?人家都说了好多次了嘛,我真滴是人,是人。
大果果就没有想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我能做什么?顺心而行而已。
大果果,帮小妹也卜上一卦如何?你也算算小妹命中缺什么。
难道我必须听从你的安排嫁给他为妻,你才满意吗?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成就一番美满姻缘而已。
他心里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不是我。
那个女子是任清蕊不假,但是却不是我。
把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强加在一起,原因竟然是因为这是你的好意。
柳明志,你不觉得你的好意太残忍了吗?
如果我一死能保住你不想被外人知晓的秘密,清蕊心甘情愿一死。
你太倔了。
自己选择的路,就没有后悔可言。
情如风雪无常,却是一动既殇。
小妹本欲不求与君同相守,只愿伴君天涯路。
奈何仅仅如此简单的要求,似乎也已经令大果果不厌其烦了呢。
既然如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未免不是最美结局。
大果果,些许经年,小妹多有打扰了。
也许此次一别,我真的不会再回京师了,想来以后没有小妹在旁叽叽喳喳的日子,大果果应该会很开心吧。
余生安好。
你来干什么来了?
丫头你与为兄好歹相识一场,如今你准备归还故里了,为兄既然知道了,岂能不来十八里相送一回。
你不是来挽留我的吗?
丫头你想什么?为兄就是怕你去意不坚,中途再突然反悔折返了回去,所以才来十八里相送的。
只有亲自目送着你走了,确定你走了,为兄这心里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柳明志,我是任清蕊,我真的是任清蕊。
可是我不是那个让你耿耿于怀的任清蕊。
你个大混蛋,别人犯下的错你凭什么要让我来承担?
你对我不公。
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谷/span心头浮现出那个佳人在京城外的官道上“咬牙切齿”挥泪诀别的最后一幕,柳明志猛然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
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柳明志有些手足无措的将手里的胭脂米放回了布囊里,直接提起茶壶送到嘴里大口大口的畅饮了起来。
直至壶里的凉茶见底,柳明志这才放下茶壶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茶水,有些无力的坐到了石凳上面。
如果萱儿今天不提到她的话,自己似乎好像快要忘却了,在自己的生命中,原来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在自己生活中走过多年。
然而,关于她的事情自己是真的已经忘却了,还是有意压在了心底,故意不去提起,不去念及呢?
若是真的已经忘却了,自己为何会清晰的记着往昔与她相识相处的一幕幕呢?
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与她已经分别了一年多,快要两年的岁月了。
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这丫头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也许此次一别,我真的不会再回京师了,想来以后没有小妹在旁叽叽喳喳的日子,大果果应该会很开心吧。”
自从上次一别马上就要两年的岁月了,一年多的岁月里,自己再也未曾见过她的身影。
难道这一别,这丫头真的就不再回来了吗?
本以为这只是她的一番怄气之言,竟然要成真了吗?
我怎么会想这些呢?我想这些干什么?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初自己明明已经决然的告诉了她,自己不希望她再回来了的,为何心里现在竟然有种莫名失望的感觉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比较念旧,见不到昔日的故友了,所以才会感觉到失落吧。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柳明志随意的找了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至于他是否真的能够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也唯有他自己的心里最清楚明了了。
柳明志神色镇定的缓缓地抬起头朝着小妹看了过去,无声的吁了口气,好似极为艰难的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是……是她吗?”
见到柳大少已经沉默不语了很久,柳萱正在静静地品尝着杯中茶水,听到大哥忽然发问本能的怔然了一下。
“啊?什么,什么是她吗?”
“萱儿,你刚才说的那个在蜀地偶遇的故人,是她吗?”
柳萱总算是听清了柳明志的问题,眼神促狭揶揄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谁啊?小妹似乎有些不是太明白大哥你的问题。”
柳大少直接没好气的瞪了柳萱一眼,提起另外一壶茶水斟了一杯茶水。
你少给大哥我装糊涂,你心里明白大哥问的是谁。
“大哥,你越说小妹我越糊涂了,小妹哪里是装糊涂了。
只不过你刚才问的这个她的概括面太广泛了一些,小妹我一时间实在是不清楚你问的是谁。
明人不说暗话,大哥你想问什么直接明言不就是了。”
“任清蕊,任丫头。”
“没错,正是她,这袋胭脂米便是任姑娘她托小妹给大哥你带回来的。
人家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这千里托寄胭脂米,情意也不见的轻到哪里去。
怎么样?现在知道人家的好了吧?
只是,可惜了啊。”
柳大少听到柳萱意有所指的话语,端起茶杯朝着口中送去,借此遮掩眼中的复杂意味。
“可惜什么了?你说的话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好不好与为兄有何干系,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嘛,终究是相识一场,也算是交情不错的朋友了,那么久没有见面,为兄多少还是有些想念这丫头的。
你既然偶然见到她了,那就跟大哥我说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柳萱原来有些促狭揶揄的表情忽的一沉,神色迟疑不定的轻抚着手里的茶盖。
“她……她……她现在……”
柳大少听到柳萱有些欲言又止的语气,下意识的抬眸瞄了小妹一眼。
“嗯?她现在怎么了?你倒是接着说啊!”
“大哥,任姑娘她好像要嫁人了。”
“噗——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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