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前脚送走宫中太监,韩金信后脚就走了进来。
“各城的监视有什么收获么?”
“国公爷,德王朱由枢这十天之内见了四次济南知府詹克坚,见了五次‘闻社’领袖尤一鹏,十分可疑。而且这詹克坚和尤一鹏每次进德王府都是从后门进,鬼鬼祟祟的,自以为隐秘高明。”
闻社是这几年山东兴起的一个文社,由济南府的有名举人尤一鹏发起。起初闻社只是谈论科举,交流文章心得。但渐渐的随着闻社的规模扩大,人脉越来越广,闻社就渐渐开始议论时事,针砭时弊,甚至试图左右官员的行政。
李植入主山东后,闻社一度十分活跃,大力贬斥李植控制山东的行为。但在《三王日报》被李植大清洗式消灭后,闻社成员似乎是受到惊吓,不敢再公开批评李植。
听到德王和闻社领袖韩一鹏来往密切,李植皱了皱眉头。
德王和其他两名藩王挂名办的《三王日报》被李植端掉后,德王长时间沉默。李植听说德王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物,平日里济南的官员都十分忌惮德王。按道理来说,德王应该不会这样一声不吭,怎么着也该跟天子上几个奏章弹劾李植。
然而朱由枢没有,朱由枢一声不吭。
此时沉默的德王和尤一鹏、詹克坚两人搞在一起,便让李植生疑了。十天之内见面四、五次,肯定是商量大事。
詹克坚和尤一鹏每次都是从行人稀少的后门进入德王府,自以为做事小心避开了别人的耳目。却不知道城墙上有高倍望远镜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偷偷摸摸进出,反而是欲盖弥彰。
李植点头说道:“增派人手,监视尤一鹏。”
韩金信说道:“国公爷,我三天前就开始监视尤一鹏了,如今尤一鹏和他家人只要一出门,就在望远镜的监视下。”
李植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又过了五天,李植正在济南的院子里练习写毛笔字,韩金信一路小跑进了李植的行辕。
“国公爷!查出来了!”
李植闻言一喜,问道:“查出来什么了?”
韩金信吸了口气,说道:“尤一鹏昨天出了德王府后就直接往城外五里的刘家村去,进了一间铁匠铺。他在城外东拐西拐绕了几个弯,自以为没人跟踪万无一失才进刘家村,却不知道他的行踪在望远镜里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从那铁匠铺出来后,那铁匠铺中的铁匠就推着一板车货物进济南城要进德王府。我故意安排了两个密卫在城门下检查那板车,发现铁锅铁盆下面藏着一把鲁密铳。”
李植问道:“密卫把鲁密铳没收了?”
韩金信摇了摇头,说道:“密卫装作疏忽大意没看见鲁密铳,把那铁匠放进德王府里去了。”
“做得好!”李植吸了口气,说道:“原来是德王要杀本公。又有几个鼠辈在配合!”
韩金信说道:“定是这闻社领袖尤一鹏前几年收留了会做鲁密铳的逃亡匠人,德王收买死士,济南知府詹克坚为二人下手提供情报和便利,三人合谋想刺杀国公。他们自以为行事隐秘查不出来,却不知道我们的望远镜早就架在他们头上。”
韩金信嘿嘿一笑,说道:“国公爷,如今我们如何?冲进德王府里拿人?”
李植说道:“德王府身份太尊贵,虽然知道是他要刺杀本公,但没有证据也不能轻易冲进德王府拿人。”
想了想,李植说道:“这样,你放消息给这尤一鹏,说本公五月二十三要去济南南郊的千佛山礼佛。去千佛山要出城。这三人既然有心杀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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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府内一间密室内,朱由枢屏退了左右,和詹克坚和尤一鹏闭门商议。
尤一鹏脸上有些兴奋,说道:“殿下,此次李植要去千佛山的消息是我从李植的亲卫那里听来的,绝对机密。那亲卫到酒楼里喝酒,喝了酩酊大醉才不小心漏出这一件事情。我刚好在隔壁的房间里,偶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济南知府詹克坚听到这话眼睛发亮,说道:“我们上次失手后李植处处小心,想不到竟被我们抓到这样一个好机会。”
尤一鹏哈哈大笑,脸上颇有得意神色,说道:“从济南南门出城,上千佛山一定会经过一片树林。那一片几十年的老树枝桠繁密,我们的刺客躲在树上,李植的亲卫总不可能一个树杈一个树杈地爬上去检查有没有人?”
“在一百步外射完铳,五个铳手就跳下大树从河上坐小船离开,李植的人追都没法追。”
朱由枢看着年轻气盛的尤一鹏,沉吟片刻没有说话。
尤一鹏却没有注意到朱由枢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自从李植进入山东以后,以前聚在我门下的学生就越来越少。不少人都说山东要变天了,以后李植不讲圣人微言,讲法家了。我尤一鹏说的话,认真听的人越来与少。”
“还有人说我家那五百顷良田以后都要交田赋,投献田地的刁民都会离开,说我要倾家荡产。甚至一些做生意的商人都敢不把我当一回事。”
“二十三日李植枭首,我看这些人再看到我时候,是怎么样的表情?”
尤一鹏哈哈一笑,拱手朝朱由枢说道:“殿下,李植不把你当一回事,公然屠杀《三王日报》的人员。而且李植一旦均平田赋,殿下你的田庄也就没有了收入。这次杀了李植,可谓是一了百了。”
朱由枢缓缓说道:“再想一想,会不会有什么纰漏?这一次我们可没有愿意服毒自杀的死士了。”
尤一鹏笑道:“殿下,不用想了。李植上次被我们刺杀后就上奏天子,天子现在还在京营里查鲁密铳是怎么漏出去的呢!他们哪里想得到我们的鲁密铳是自己打造的?”
“这些天我处处小心,却发现李植没有一丁点监视我们的动作。李植根本没有怀疑到我们头上,我们此次一定会得手!”
詹克坚看了看尤一鹏,笑道:“李植确实没有监视我们,所谓的救国良将,玩起计谋来不过如此。”
朱由枢想了许久,终于说道:“好,那便定了,这次一定为山东除此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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