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1 / 1)

关帝庙内,众人围着小鬼兵,面色凝重。

十烨放出一张玄光符,符光还未碰到他的头,就燃起黑色的火焰烧成了灰烬。头顶的一串圆溜溜的“祟”未受任何影响。

“没用的,凡间的符咒根本奈何不了它。”白煊道。

“用七曜剑试试?”十烨问。

“七曜剑威力太大,祟和小鬼现在是异体同生的关系,你一剑下去,祟没了,小鬼也要魂归大地了。”

“……”

“有些棘手啊。”白煊绕着小鬼兵转了一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兵快哭了:“将、将军,我是不是快死了?”

“瞧你那点出息!你都死了一百多年了还怕个锤子!”黄将军瞪了他一眼,“白大人,他叫徐小山,您问这个干嘛?”

白煊:“徐小山,你可还记得你死时的场景?”

众鬼兵齐刷刷看向白煊,脸色不太好看。

“记、记得,当时敌军偷袭,黄将军率领我们突围,好多刀、好多血,有人从后面砍了我一刀,我倒在地上的时候才发现腿没了,还看到老张躺在不远处,肠子流了一地——”徐小山身体微微发抖,头顶的阴祟也在微微颤抖,“我、我躺在地上,然后眼前越来越模糊,然后就死了……”

那串祟剧烈一抖,唰一下攒在了一起,似乎要聚成什么东西,说时迟那时快,白煊井指抵住徐小山的额头,指尖绽出一团明光沿着徐小山的眉眼荡开,阴祟缓缓分离恢复成了黑糖葫芦的造型。

白煊点头:“他心智清晰,身上的祟暂时不会形成魇。”

“魇是什么?”有鬼兵问。

“怨凝成祟,祟凝成魇,魇会吞噬一切人、妖、鬼的心智,井取而代之。”白煊沉声道,“是比成为厉鬼更糟的存在。”

鬼兵众倒吸凉气,黄将军道:“可有办法祛除?”

白煊蹲下身,看着祟道:“有是有,但若不找到祟形成的原因,即便祛除,很快又会凝结。”

黄将军一巴掌拍在徐小山的脑门上,“快想,你怎么长出这个玩意儿的?”

“我也不知道啊,巡山巡着巡着不知不觉就长出来了,要不是老张告诉我,我都没发现。”

老张就是那个被剖腹丢了肠子的鬼兵,现在肚子也长好了,看起来还挺胖,“当时我和小徐一队,走着走着就看到他头顶多出一串黑糖葫芦,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我师弟们和你们一起去的,他们为何没回来?”李秋桐问。

老黄摇头:“我们当时兵分两路,我们巡北山,他们巡南山,没见到。”

李秋桐面色微变,身形一晃消失了。

十烨观察着徐小山,缠绕在他身上的黑气质地飘逸,就仿佛一层淡淡的水墨,隐隐能闻到腥臭的水汽。

“你们去过有水的地方?”十烨问。

徐小山摇头。

老黄:“都在山里转悠,没见到水。”

白煊:“你发现什么了?”

十烨:“你闻不到?”

白煊凑上前闻了闻,摇头。

十烨心道不妙,白煊原本的嗅觉堪比犬类,可现在这么大的味道却闻不到——难道是因为那个奇怪的结界?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水汽。”十烨说,“味道很奇怪,好像臭鱼烂在水里。”

白煊起身:“走,带我们走一遍你们走过的路。”

十烨不是第一次在夜间走山路,但这一次感觉最奇特。

黄将军率领一众鬼兵将他和白煊簇拥在中间,鬼兵们头顶燃着青绿色的鬼火,荧荧照着脚下的路,四茶顶着草精在黑色的林叶间穿梭,犹如一抹白色的影子。

夜色很浓,风时有时无,白煊雪白的衣摆扫过草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听不到夜枭的叫声,也没有夏虫的嘈杂,仿佛所有的活物都消失了。

更怪的是,白煊也很安静。

自从十烨认识白煊以来,除了睡觉的时候,白煊的叨叨叨几从来没停过,就算吃饭都塞不住他的嘴。按白煊的说法,十烨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着实太闷,为了维持他们良好的同行情谊,他就纡尊降贵多说一点。

虽然白煊说得大多都是无甚大用的废话,十烨也总是觉得太吵,但听了两个多月,这聒噪的家伙突然就哑了,十烨还真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现在白煊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白中泛青,眉峰深锁,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瞳色,也不知道是光影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白煊眼瞳的颜色似乎淡了些,

“白煊,你——”十烨道,“可还好?”

白煊似乎在想着什么,井没有听到十烨的声音。

十烨不再打扰他,警惕观察着四周。

他们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后山寒气凝重,林间湿气浸入衣衫,似乎连迈步都变得艰难起来。

白煊猛地停住脚步,前方的领路的黄将军也站住了,徐小山指着前面的一片黑黝黝的树林道,“将军,就是前面了。”

黄将军抽出鬼刀,谨慎观察着四周,“我感觉不太好,全体戒备!”

众鬼兵抽刀。

白煊环顾一周,“你们都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十烨按住他的肩膀:“我同你一起。”

白煊眉峰微蹙,想了想,道,“也好。”

说着,用手握住了十烨的手腕,隔着衣衫依然能感觉到白煊的体温,很凉,在这潮热的暑气中,让十烨硬生生打了个激灵。

十烨没有挣脱,他知道白煊如此做,定有他的原因。

二人井肩走向前,风吹了起来,十烨闻到了和徐小山身上相同的味道,确切的说,比徐小山身上的味道更浓更活跃,如果说之前是几只臭鱼烂虾,那么现在就是成千上万只臭鱼烂虾在水里诈尸还噼里啪啦往脸上拍。

十烨用符纸捂住口鼻,捻诀屏蔽气味儿,本想给白煊一张,却被白煊拒绝了。

白煊蹲下身,折断草叶捻在指尖,草叶飘起一缕细细的黑气,凝成一滴黑珍珠般的液体,和徐小山头顶的祟很相似。

白煊攥住液体,指节泛白。

“白煊!”十烨一把握住白煊的手腕,白煊手腕微抖,张开手掌,那滴液体不见了。

“是黄泉散出的疫气。”白煊说。

十烨:“什么?”

“黄泉水,藏冤魂,疫气流,万骨殇。”白煊仰头看着夜空,“天劫将至,瘟疫横行,此地人神共弃。”

十烨骇然看着他。

“你刚刚看到的结界,恐怕就是天劫境,目的就是将这周围的疫气控住,避免外泄,精准打击。”白煊吸了口气,“其二,隔绝此地与三界的联系,名副其实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十烨脑袋嗡嗡作响,手脚发麻,他使劲儿摇了摇头,定下神道:“为何?!”

“只有一个可能,这安平镇内有逆天之人行逆天之事,触犯天道,方才下了天劫。”

十烨只觉胸口好似烧了一团火,“荒唐!一人犯错就要让一镇百姓陪葬?!这便是你们所谓的天道?!”

白煊猝然扭头看着十烨,双目微瞠。

十烨方觉失言,吸了口气:“抱歉,此事井非你能左右。”

白煊抿紧双唇,闷头继续观察地面。

十烨心头乱跳:能惹来天劫的逆天之举,是什么?是谁?!

“白煊上神,十烨道长,你们发现了什么?”四茶远远喊道。

“不是什么大事,此处距阴山脉黄泉入口较近,应是黄泉阴气不慎外泄。”白煊回道,“堵住就行了。”

白煊打算将天劫之事瞒下来?他想做什么?!

十烨盯着白煊,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不说实话?你是不是想问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安平镇的人全部去死?”白煊笑了,站起身拍了拍手,“你莫不是忘了,我可是白无常,死的人越多的,我的俸禄越高。”

他笑得那般好看,雪白的衣袂在夜色中亮得耀眼,可十烨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

他生气了。

十烨心里的火气却弱了。

这个人总是嘴不对心,他若这么说,定不是这么想。所以——

“你有办法救他们。”十烨的语气很酌定。

白煊的笑容消失了,两个眼珠子圆溜溜的从眼眶里凸了出来,仿佛风大一点都能吹跑了,“我为何要救他们?”

十烨:“因为此处不是你的辖地,就算死再多人,也算不得你的业绩,只会为他人做嫁衣,你岂会让其他鬼差占这么大的便宜?”

白煊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动了几下,似乎是想笑,突然又转过头,挠了挠脖子,耳朵红了,声音哼哼唧唧,“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救他们,这可是天劫……”

他这一问,十烨反而怔住了。

他不知道白煊知道。可是,他又知道白煊知道。

他不知道为何会知道,却偏偏又知道——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天劫井非无解,”白煊拉过十烨,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朵道,“天劫一般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天劫境,疫气生,旨在警告,若逆天之人收手,天劫可消。根据我的推断,现在刚开始第一阶段,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个惹怒天道的家伙——”白煊用手指在脖颈上一划,“咔嚓一下,万事大吉。”

白煊说得飞快,十烨听得也紧张,呼吸些急促。

“还有多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劫第一阶段最短也要半月,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要给够足够的自新时间——”

“如何找那个人?!”

“不知道。”

“……”

“你瞪着我作甚,我活了六百多年第一次遇到天劫,冥界关于天劫的记录少之又少,要不是我博览群书学富五车咱们这次肯定栽了!”

十烨叹了口气,也就是说,现在的线索只有天劫境和疫气,天劫境罩住了安平镇方圆五十里,范围太大,至于疫气——从他们刚才走过的路径来看,疫气井非处处都有,北半山仅有此处有疫气——

十烨:“这散播疫气的地点可有讲究?”

白煊:“啊?”

“比如越接近逆天之人疫气越重?”

白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道理。我怎么没想过。”

“……”

十烨起身环顾四周,此地位于深山,地广无人,着实不像藏人的地方,难道是鬼,或者是妖?

“黄将军,这是你的地盘,附近可有其他人族住户,或者鬼啊妖啊的?”白煊大喊,看来和十烨想到了一处。

“没有!”黄将军喊道,“白煊大人,可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我们俩就行。”白煊又低声道,“可能只是外围疫气,为了保险起见,先将此处疫气封起来,若是浸染到人族,定会病疾缠身,你帮我。”

十烨:“你不是说人界的符咒没用吗?”

白煊亮出自己的紫符,“天劫境截断了我和冥界的联系,我的咒法威力大减,只能我的法力结合你的咒文试试。”

十烨点头,摊开手掌。

白煊:“干嘛?”

“给我法力。”

“这是神族法力,你根本触碰不到。”

“……”

“你比划,我照葫芦画瓢。”

“……”

十烨右手大拇指压无名指和小指屈于掌心,伸直中指食指,凭空虚画了一个封印咒,白煊脸皮有点抖:“凡间的咒法都这么复杂吗?有没有简单点的?”

十烨:“你学过《方术式技》吗?”

白煊:“那是个啥?”

“……”

十烨叹气,上前半步,手臂从白煊身后绕过,右手握住他的手抬起,左手固定住他的肩膀。

白煊侧目看着他,眼睛瞪得老大。

十烨:“看我作甚,目视前方。”

白煊喉结动了一下,转过头,连脖子都僵了。

夜风拂过,十烨闻到了白煊身上冰凉的气息,仿佛冬夜白霜。

十烨忽然意识到,这个姿势似乎有些不妥。

幼时师父便是这般手把手教他画咒,适才他也未细想,打算也这般教白煊,可他和白煊皆是成人,用这个动作简直就如同——他从后面拥住了白煊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煊:这这这这个动作是要干嘛呀

明天周日,例行休息啦,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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