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一反常态的没有如往常般很早便从书房回来陪她用膳，甚至是还找了一个借口来推托，直到夜深，她沐浴上榻的时候，沈湛依旧没有从书房回来。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偶尔有夜风刮过时，打在门扉窗扇上时，这才能带来几分响动。
潇月端了一壶刚煮好的茶水进来。
她将茶壶放在桌上时，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已经睡下的萧宜词，她伸手将已经合拢的幔帐撩开，看向正乖巧清丽，俏生生站在桌边的人时，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问道：“潇月，你怎么来了？”
“奴婢煮了一壶茶。”潇月答道。
萧宜词没有半夜起身喝茶的习惯，沈湛也没有。
可桌上正冒着热气的茶香，也在提醒着她。
“谁让你端进来的？”
潇月小声道：“奴婢见着公子这么晚还不曾回来，便擅作主张煮了一壶茶，一会儿若是公子回来，也能解解渴。”
她的声音和语气十分诚恳，字字句句从里到外都是在为沈湛着想，这不得不让萧宜词多想。
不过萧宜词也没说什么，只是那目光在潇月的身上稍稍转悠一圈，看清她此时的着装后，便挥挥手，示意潇月下去。
若此时是换成清欢在这儿，只怕也不需要她做什么提点，自个将茶端来后，很快就能离开屋子，可潇月不是清欢，所以在萧宜词开口后，潇月转身还没走到两步，便又重新转身。
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少女细腰如柳，盈盈一握。
萧宜词此时已经半坐起身，手中还拉着帷帐的帘子，一张普通平凡至极的脸，在潇月的映衬下，更显得十分平凡。
“夫人，夜中屋里无人，不如就让奴婢留下来伺候吧。”
萧宜词淡淡一笑：“留下来伺候，潇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潇月分不清萧宜词到底有没有松动，不过她还是抱着一种毅然决然的心态，噗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冷冰冰的地上：“夫人，奴婢自然知道奴婢是在说什么？”
“潇月求夫人成全。”
“其实……”萧宜词慢吞吞的声音响起，“我还挺满意你的。”
“你模样生得好，人又聪明，从来都知道分寸，可为什么这一次却不知道了？”
潇月将额头抵在地面上：“奴婢并非不知道分寸，只是夜中夫人和公子身边无人伺候，奴婢担心而已。”
“或许是我问的不够直接。”萧宜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又问，“潇月，你说担心我无人伺候，还是担心你们公子无人伺候？”
“奴婢……”
萧宜词道：“说实话吧，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
潇月轻声道：“奴婢都担心。”
“你这话未免太过敷衍人。”萧宜词懒洋洋的挥手，“今夜这事，我懒得追究，你就此退下，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刚才那一场，不过是我夜游所见。”
“可你若是一定要坚持，那你就在这儿跪着等你们公子回来处理吧。”
这话无疑是威胁。
潇月也被最后一句所震慑。
若非沈湛那边行不通，她又何至于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过来。
潇月低着头，不甘心的咬紧了下唇瓣。
夜风依旧在院子中肆意。
萧宜词已经重新睡了回去，面前的帷帐安安静静的垂在那，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不过都是一场梦而已。
两股念头不断地在潇月脑中碰撞。
她清清楚楚的明白，她要是想继续呆着沈湛周围伺候，她必须退下去，从此将自己的心思掩盖住。
但从感情上而言，她不愿意。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地说断就断。
但是眼前那合拢的帷帐，好像就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屋内烧着炭火，可就算如此，地面却还是有一种彻骨的凉意正不断的往上冒着。
潇月都感觉自己的双膝已经跪倒僵硬，甚至是外面还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倏然间，她心头涌上一股绝望。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推门进来。
潇月用手背将眼角的泪擦干净后，强撑着身子起来，不过因为跪的太久的缘故，她此时双腿并没什么力气，需要依靠着旁边东西才能站起来。
就算如此，站起来后，她的两条腿还是忍不住的在打颤。
沈湛已经进到内屋，在见着潇月，眉头不悦的蹙起来，这才看向已经放下帷帐的床：“你在这儿做什么？”
听出沈湛语气中的不悦，潇月那颗稍微刚冒上一点热气的心，在瞬间如坠冰窟般，什么念头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难受的垂头，身子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奴婢……奴婢只是见着公子还不曾回来，所以擅作主张，煮了一壶茶来。”
沈湛看向那副摆在桌案上的茶，茶壶顶还有滚滚热气冒出来，印证着潇月的话。
“入夜后，别煮茶，阿宁睡眠不好，不宜过多喝茶。”
潇月福身：“是，奴婢明白。”
沈湛转身没在看潇月，他走到床前，刚准备将帷帐给掀开的时候，突然发觉身后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异动，他不悦的皱眉再一次转头看向正局促不安站在那的潇月：“下去。”
沈湛一向都不算是个好说话的人，特别是当他故作冷戾的时候，那气场更是十足十。
就想此刻，他口吻冷冽，就算是什么都没做，就足以让潇月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公子……”
“滚。”沈湛快速打断她的话，潇月愣了片刻，眼圈顿时就红了几分。
她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离开。
等人一走，沈湛毫不犹豫的就将面前的帷帐给撩开，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跟前：“听够了。”
原先还闭着眼的萧宜词，慢慢的睁开眼，眨巴着看着沈湛：“还信。”
“为什么不直接赶出去？”沈湛质问道。
萧宜词换了个姿势：“没必要呀，毕竟是我的贴身侍女，赶出去，多没面子呀。”
沈湛眉眼顿时又低了几分：“你就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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