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京城,火起(1 / 1)

揚州城衙門口,青灰色的高墻外,鐵甲衛的嚴防死守下,那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這才沒有擠開那嚴防死守的府衙大門,擠進那高懸著正大光明牌匾的府衙正廳內,去圍觀這場剛剛發生的兇殺案審訊現場。

高堂之上,穿著正五品繡紅色官服的賀宏章賀都尉,將頭上的官帽扶正,居高臨下地看著那被衙役困在角落的蘭溪,拉長聲調,問道。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蘭溪淡淡地理著自己的衣袖,緩緩開口道。

“當今圣上親封的正四品郡主明珠郡主,京城蘭府蘭氏二小姐,蘭絮。”

蘭溪抬眸,眸光帶著冷意,直逼那賀都尉。

“都尉大人應該去符府找過本郡主吧?既知本郡主的身份和位階,見了本郡主為何不行禮?反而唐之皇之地坐在首位之上……是不把本郡主當回事,還是不把當今圣上當回事?”

賀都尉早有準備,抹了抹胡須,眸底精光閃爍。

“且不說你的郡主身份是否為真,即便是真,今日,本官代表的是官府的權威,是陛下的面子,是負責審理街上兇殺案的主官,即便是當朝宰相來了,本官也有資格不向其行禮。”

“君是君,臣是臣,郡主既然是正四品臣子,便不要妄想有當君的權力。”

“否則,這不臣之心傳到京城,只怕你那所謂的太后長姐……也兜不住你。”

蘭溪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這賀都尉三言兩語,她便聽出來了。

不是今日,也是明日,都尉府連帶許锃然那小子,算計她許久了。

總會找個由頭,由許锃然將她暴力地帶回府衙,再由賀都尉這個唯一存活的主官來治她的罪。

他們跟她算是較上勁了。

一環扣著一環,最后不將她和監御史死亡之事扣在一起,誓不罷休。

“但愿等有朝一日,那韋丞相親臨揚州城時,賀大人您也能這般硬氣。”

蘭溪冷淡地回了一句。

賀都尉仍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心頭卻也冷笑不已。

屈屈一個偽造冒充的假郡主,竟然敢拿自己和當朝宰相相比,真當他們揚州城上下的官僚百姓是傻子嗎?

“大膽——”

賀都尉驚堂木一拍,指著蘭溪的面紗,肅然道。

“到了衙門口竟然還戴著面紗,遮住臉面,成何體統?”

“來人!將她的面紗給本官扯掉!”

“本官倒要看看,哪個膽大包天之輩,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敢行殺人之毒事!”

語罷,便有官卒上前,想要揭掉蘭溪面上的輕紗。

卻被一個蘭溪預料不到的人給攔住。

許锃然。

許锃然擋在蘭溪面前,抬手止住了那些欲要上前的官卒。

看向自己的義父,道。

“取不取面紗,對這樁案子的影響并不大,到底是女子,經常帶著面紗定有些難言之隱,如今府衙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萬一面紗之后的容顏,沖撞到了路人百姓,難免不美,還忘大人三思。”

許锃然的話,賀都尉還是要聽上三分的。

畢竟,這是他最寵愛的小輩。

雖然這話說的沒什么道理,但在人前,既然他提出來了,他自然得給這家伙三分臉面,否則以后他在府衙之中無法做人。

想到這兒,賀都尉抬手攔住,“罷了,既是女子,本官便也不命你當庭撕毀面紗了。”

“至于面紗下真顏,等今日押入牢房,受刑之時,自然能看到。”

許锃然面色微變。

還要受刑嗎

他本以為,今日將此女帶入府衙后,義父聞訊一番便可。

畢竟義父急于見這郡主,卻去符家上門數次,都未得見面……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變故之后,他抓住機會,將此女帶到府衙,帶到義父面前,以期義父能從她身上問出一些監御史之死的線索。

可沒料到,人他帶過來了,但義父并不打算按照約定好的東西來處置這郡主。

反而,直截了當道。“今日有百姓死在大路之上,脖頸之上被人射了冷箭,箭上還淬有毒藥,事發之時,那死者正在污蔑你明珠郡主,看那冷箭刺過來的方向,也是明珠郡主你待著的那座茶樓。”

“你可有什么要為自己爭辯辯解的嗎?”

賀都尉提起了剛才路上發生之事。

蘭溪沒有直接回復,而是用一種冷嘲熱的語氣道。

“聽聞賀大人最厭惡貓狗之輩,可您的鄰居符府卻最愛圈養貓狗,某日符府的貓狗全部離奇死亡一個不留,此時,賀大人能拿出什么證據才能證明自己和這一群慘死的貓狗無關?”

賀都尉冷笑,“公堂之上,你扯這些貓狗玩物做甚?沒聽到本官正在問你話嗎?”

他的冷笑,蘭溪絲毫不怵。

“本郡主說的就是公堂之上的解釋!”

“就因為那百姓辱罵了本郡主幾句,本郡主就一定是殺人兇手?一定要提供自己沒有殺人的證據?”

“怪不得都說江南的官員愚蠢臃腫,本郡主親自探查一番,果然是如此。”

“頭回聽說,要被冤枉的人親自提交證據的。”

蘭溪挑眉,直視賀都尉。

“若賀都尉審理這殺人一案,仍要照著這個規章程序來審理案件的話,本郡主勸賀都尉早點從那主官之位上下來吧,省的最后廢了百姓的一生。”

賀都尉又將驚堂木狠狠一甩,“本官如何辦案,用不了你來教!”

蘭溪冷笑不已,根本懶得理他,直接繞過那滿屋子的衙役,坐到那邊為貴客準備的椅子之上,緩緩落座。

賀都尉被蘭溪這動作給氣笑了。

冷聲道:“本官讓你坐了嗎?”

蘭溪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本郡主既然坐了,那便不會起來了,本郡主身兼四品,看今日誰有這個膽子,將本郡主從這椅子上拉起來!”

這賀都尉那主官的職責壓她,將她逼至此處問詢,她被身份所系,不得掙脫,不得強制賀都尉做些什么。

但,她也可以拿出自己正四品的品階,讓自己做什么。

如今她都坐在這兒了,整個揚州城,沒有誰敢有份量,將她從這椅子上拉起!

蘭溪的猜測不假。

賀都尉確實不敢再有什么動作。

只能恨恨地往此處瞪了兩眼,叫上那角落里一直被堵著口耳的百姓,問道。

“你們是目擊證人,且說說當時街道上,是發生了怎樣的爭執?”

“勢必要如是作答,倘若有所隱瞞,本官拿你們是問!”

那兩個百姓,本就懼怕官非之事,平時就甚少跟官府打交道,看見這些官老爺,嚇得連腳步都走不動了,怎會想到有朝一日,要來對簿公堂?

因此,對于那賀都尉的詢問,嚇得面色蒼白,身體抖動如涮糠,結結巴巴,不知道訴說大街上發生的樁樁件件,反而將那死者的生平,小時候尿褲子的往事,還有在青樓里熟識的老相好是誰,吐了個干干凈凈。

圍觀的百姓們,隱約聽到這些隱晦的細節,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那負責守門的鐵甲衛,也各個齜牙咧嘴。

更別說正殿之內,押著這兩個證人的獄卒,更是差點笑出聲。

誰要他們說這些啊!

賀都尉差點將手中的驚堂木拍斷。

“閉嘴——”

他惱怒道:“本官讓你們說的是行刺的細節,可不是此死者的生平細節,若你們再敢胡攪蠻纏,各拉出去先打五十大板!”

“慢著。”

蘭溪右手微抬,在那殿內的空氣幾乎快要凝滯時,緩緩開口。

“本郡主倒不知,此二人何錯之有?”

“今日之事,本就是這死者突然被仇殺身亡,既然要問訊證人,證人自應當將這死者從小到大之事說個清楚,好讓大人知道這人同誰結仇,與誰有敵,才好判斷此人為何會被仇殺身亡。”

“大人叫來證人,不僅不詢問此死者的生平過往,反而威逼著證人不得多說多言,是否過于武斷了?”

“而且,賀大人想必習慣了從軍的那套屈打成招的路子,不知道去年先帝已經更改了律令,對于證人,不得隨意動用私刑,屈打成招,否則動手的官員,也要到上一層的官府領板子,以全民刑律令的威嚴!”

“賀大人準備給這兩位證人各打幾個板子呢?本郡主為你們數著。”

“正好,本郡主那兒,有一匹日行百里的良駒,三日后便能到江南府,到時本郡主親自護送賀大人去江南府,幫著賀大人把這兩頓板子給領了,賀大人覺得如何?”

砰——蘭溪有句話說的沒錯。

賀都尉是武將。

雖然有些聰明腦子,但仍然難免武斷,容易上頭。

聽了蘭溪這軟中帶硬的嘲諷后,將手中的驚堂木扔出去,雙手一拍案桌,直直站起,雙目瞪圓,沖蘭溪罵道。

“當假貨你還當上癮了?用你教本官怎么辦案的?你若有那本事,你怎么不上來穿著這官衣,戴上這官帽?”

蘭溪仍坐著,甚至后背靠在了椅子上,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態度。

淡淡地抬眸。

“賀大人想讓位嗎?讓位的話,本郡主自然愿意接著。”

……

京城。

宮苑深處。

一駕輕快的馬車,從皇宮之內駛出。

駕馬之人,是面頰削瘦,比起前些日子,更清瘦了些的蕭長卿。

蕭長卿身后的馬車內,裝著近些日子以來,匠人們在宮中集合,根據韋如霜的方子,研制出來的炸藥。

炸藥和煙花相比,有相似之處,也有不同之處。

蕭長卿從前,從未設想過如煙花一般絢爛璀璨并短暫的東西,竟然能如韋如霜所言,引發那么大的代價。

更從未想過,這個他名義上的所謂的表妹,竟然來自于另外一個時代,擁有另外一個時代的基礎知識,還有很多聽起來奇幻,做起來更奇幻的東西!

這炸藥的做成,雖然前后耗費了半個月的精力,雖然中間出過意外,炸毀了某處宮殿,死傷了匠人并太監十一位,但只那一回意外,至今沒有傷亡情況。

如今,這炸藥做成了有百斤重,根據韋如霜所言,這炸藥若投放到戰場之上,起碼能破開數千將士圍堵而成的封鎖陣。

這話,帶了多少水分,還有待查證。

今日,蕭長卿連夜出宮,便是做查證之用!

城北的牧場之上,駐扎在京郊的御林軍,早已得到了宮中的吩咐,徹夜點燈,再次等候。

等看到那一襲黑衣的男子,騎著駿馬從黑夜之中奔赴而來時,以薛乾為首的御林軍,單膝跪地,聲音恭敬。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長卿匆匆讓他們平身,接著,對那和薛乾并肩而立,站在最前的陳主官道。

“給朕準備一塊空地,再差十幾個好手,將這車中的東西拿出來,放置在地面的任一個角落。”

陳主官雖摸不明白所為何事,但陛下身份在前,他怎敢違抗圣令?

急忙拆來一群軍中的沉穩老將,將那馬車之內的箱子卸下,飛快地行至那早已準備好的空地之上,掀來箱蓋,露出里面帶有濃重的刺鼻硫磺味道的火藥,以成線的形狀,遍撒在這空地之上的每一個角落。

等撒完了,空氣中皆彌漫著淡淡的硝煙味。

這味道,讓蕭長卿眉頭微皺,眼底,卻并未他態。

“所有閑雜人等,繞開此地一里。”

“留下十人,讓這十人從十個角落的位置,一同點火,若點著了,立刻轉身離開。”

“若火未點著,則……”

“見其他方位的火起,也請盡快離開。”

“試驗為二,諸位身體安全最重要。”

……

整片駐扎的營地,在半個時辰之后,簡直變成了人間地獄。

且不說那將近三畝的空白土地,被炸的四分五裂。

就連那土地外側的樹木和苗木,皆被炸成廢墟。

而在那土地中間,負責執行任務的將士,因為逃跑不及時,

轟鳴聲不止,不僅讓駐扎在此地的所有將士都沒有了睡意,就連距離此地有七八公里的村落居民,也被那一陣陣一聲聲狂鳴不已的爆破聲,給靜的徹夜未眠。

從前,哪聽過這種如同一百只野獸一起咆哮的聲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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